罪案素描 第244章 无声的讯号

时间：上午十点四十五分。

地点：金城银行内部。

匪首A宣布的“十分钟”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每一个人质的头顶。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心脏的一次剧烈收缩。压抑的啜泣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大厅里交织。

那名负责控制柜台的劫匪（代号“匪B”）粗暴地将最后一个帆布袋拉链拉上，沉重的袋子被他单手提起，扔到大厅中央，与其他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堆在一起。现金清点显然并未完成，但数量已然不少。

“老大，搞定了！妈的，这帮蠢货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匪B的声音透过头套传来，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躁动与不耐。

匪首A点了点头，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蹲伏的人质，最终落在了苏晴身上。“你，医生，过来。”

苏晴的心脏再次漏跳一拍。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双腿依旧发软，但比之前稍微稳定了一些。她走到匪首A面前不远处停下，垂着眼睑。

匪首A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急救包，扔到苏晴脚下。“那边那个老家伙，”他用枪口指了指人质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旧式中山装的老者，老者此刻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看样子快不行了。让他死在这里，晦气。你去看看，别让他死了，至少现在不能死。”

苏晴瞬间明白了劫匪的意图。人质死亡，尤其是非他们直接杀害的死亡，可能会刺激警方采取更激进的行动，或者降低谈判的筹码。他们需要人质尽可能“完好”地活着，作为他们谈判和脱身的盾牌。

“我需要检查他的情况。”苏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弯腰捡起急救包。里面只有一些基础的纱布、胶带、止痛药和一支密封的肾上腺素笔——显然是匪徒为自己准备的应急物品。

她快步走到老者身边蹲下，轻声说：“老先生，别怕，我是医生。”她检查老者的瞳孔、脉搏和呼吸，判断是急性心绞痛发作，可能伴有早期心梗。老者的手冰凉，冷汗浸透了衣领。

“药…我上衣口袋…”老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苏晴在他内侧口袋找到了一个小药瓶，是硝酸甘油。她立刻取出一片塞到老者舌下，并让他保持半卧姿势，尽量减少心脏负荷。她用自己的身体稍稍挡住老者的视线，避免他直接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和恐怖的炸药，希望能减轻他的恐惧感。

做完这些，她抬头看向匪首A：“他需要更专业的救治，硝酸甘油只能暂时缓解。”

匪首A冷哼一声：“死不了就行。”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完全在这里，频繁地看向腕表，又瞥向紧闭的大门，显然也在承受着时间带来的压力。

苏晴借着照顾老者的机会，目光不易察觉地快速扫过整个大厅。她注意到，在柜台内侧，靠近被砸毁的监控主机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备用电源或网络接口箱的小柜门，因为劫匪之前的暴力破坏，柜门微微弹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隐约有微弱的绿色指示灯在闪烁。

那是什么？备用线路？报警装置？她的心猛地一动。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知道很多重要设施都有冗余设计。这个发现让她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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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午十点四十八分。

地点：银行外，临时现场指挥部。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劫匪设定的最后通牒，指挥车内的气氛几乎凝固。

“报告！谈判专家仍在沟通，但劫匪态度强硬，拒绝延长时限，坚持必须释放‘山魈’！”

“报告！防弹车已就位，停在指定地点！现金正在清点，预计两分钟内备齐！”

“报告！信号屏蔽已实施，但对方可能使用非民用频段，无法完全保证切断其外部通讯！”

“报告！特警强攻方案已初步制定，但同步制服五名目标且确保不起爆的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三十！”

“报告！对‘山魈’张彪的社会关系排查有重大发现！他的亲弟弟张悍，前特种部队退役人员，五年前因违反纪律被开除，精通爆破、格斗，擅长小队战术指挥，之后下落不明！我们高度怀疑，他就是里面的匪首！”

一条条信息汇聚到林枫这里。匪首的身份指向让情况更加清晰，也更加棘手。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熟悉警方行动模式、且心狠手辣的前军人作为对手，无疑将警方面对的难度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张悍…”林枫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冰冷。他知道这类人的危险程度，他们不仅拥有技能，更往往对社会抱有极深的怨恨，行事果决狠辣。

“指挥长，释放‘山魈’的指令…”副局长再次提醒，时间只剩下七分钟了。

“不可能！”林枫斩钉截铁，“告诉谈判专家，底线是我们可以提供防弹车和部分现金，确保他们安全离开市区，但释放重刑犯绝无可能！如果他们执意要求，那就准备承担后果！”他这是在施加心理压力，也是在赌，赌对方同样珍惜自己的命，不敢真的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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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罪案素描请大家收藏：()罪案素描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就在这时，技术组的一名年轻警员突然激动地喊道：“林队！有发现！银行内部有一条独立的、未被标记在公开图纸上的备用光纤线路，可能是用于内部数据传输或紧急通讯的！刚才信号屏蔽可能产生了微弱干扰，我们捕捉到了极其短暂的信号脉冲！虽然无法建立稳定连接，但能确认那条线路是‘活’的！”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

“位置！线路终端在银行内部什么位置？”林枫立刻追问。

“根据信号源大致定位，在…柜台区域，靠近主监控台附近！”

林枫的大脑飞速运转。柜台区域…现在被劫匪控制，人质集中在中央大厅…如何利用这条线路？

“能不能尝试发送信号？哪怕极简短的、非语音的？”林枫问道，“比如…特定的电流脉冲模式？”

技术警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枫的意图：“理论上可以！但需要内部有人能识别并理解这种脉冲信号的含义，比如…摩斯电码？”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且不说内部是否有人懂得摩斯电码，就算有，在枪口和炸药的威胁下，又如何能注意到并理解这微弱的脉冲信号？更何况，如何将信息传递出来？

就在众人觉得希望渺茫之际，林枫的脑海中却猛地闪过苏晴的身影。苏晴！她大学时曾是业余无线电爱好者，为了通过考试，还专门背过摩斯电码表，虽然生疏，但基础应该还在！而且，她刚才被劫匪点名，有一定活动空间，位置也相对靠近柜台区域！

这是一个极其渺茫的机会，但却是目前唯一的、可能从内部获取信息的机会！

“立刻准备！”林枫当机立断，“用最简短的信号重复发送我的问题：‘人数？武器分布？炸药真伪？苏，安全？’用脉冲长短模拟电码！注意信号强度，避免被劫匪的设备察觉！”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苏晴的冷静、机智和她未曾完全遗忘的技能，赌的是那万分之一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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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午十点五十分。

地点：金城银行内部。

苏晴刚刚让老者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她依旧蹲在老者身边，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那个闪着微弱绿灯的柜门。

突然，她注意到，那绿色的指示灯，极其轻微地、以一种富有规律的方式，闪烁了一下。

长…短…长… 停顿。 然后重复。

她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冲上头顶！

这不是随机的闪烁！这是…这是摩斯电码！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是幻觉吗？是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她死死盯着那点绿光，屏住呼吸。

长 — 短 ? 短 — 长 ? 短 — 长 — 短 ? 短 — 短 — 短 ? （停顿）

（对应摩斯电码：-? ? - ? - ? - ? ? ? ?）

她在心中飞速地、艰难地回忆着那些生疏的符号。

“-? ? -” 是 C？

“?- ? -” 这是 H？

不对！组合起来…“- ? ? -” 是 C, “? - ? -” 是 ? 不对，应该是分开的…

第一个“-? ? -” 是 C！

第二个“?- ? -” … 是 K？

C K？不对… 是 “人数” 的缩写？“R S”？也不对…

她强迫自己冷静，将闪烁模式拆解成最基本的点划。

第一组：长短短长-＞ - ? ? - -＞ C

第二组：短长短长-＞ ? - ? - -＞ 这不对，摩斯码没有这个组合？等等，是 “? - ? -” 吗？她仔细看，似乎是 “? - -” ？短、长、长？那是 L！

C L？也不对…

时间紧迫，信号还在重复。她换个思路，这可能是拼音缩写！

“C”… “S” … “武器”？“W Q”？不对。

“炸药”？“Z Y”？也不对。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是林枫！外面一定是林枫！他在试图联系自己！他一定会问最关键的问题！

“人数”？“R S”？C 和 L 不对应。

“武器”？“W Q”也不对。

“安全”？“A Q”？C 和 L 也不对。

等等！“苏，安全？” 我的安全？ “S” … “A Q”？

C… L …

C 可能是“苏” 的 “S”？ 不对，S 的摩斯码是 “? ? ?”。

那 C 和 L… “C” 可能是 “刺”？“客”？不对…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信号模式再次重复。她猛地意识到，可能不是字母，而是更简单的数字或特定代号！或者，她理解错了分组！

她重新聚焦。绿光闪烁：长短短长 — 停顿 — 短长短长 — 停顿 — 长短长短 — 停顿 — 短短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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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组：-? ? - -＞ C

第二组：?- ? - -＞ 这确实不是标准码… 难道是数字？数字1是 ? — — —？不对。

她尝试将第二组理解为? - 和 ? -，但中间没有明显分隔…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她注意到第三组是 “长短长短” -＞ ? — ? — -＞ 这也不是标准字母… 等等！如果忽略严格的分组，将其视为连续的点划序列呢？

· ? ? - ? - ? - ? ? ? ?

这串序列…

一个尘封的记忆被唤醒！这不是在拼写单词！这可能是最基础的、代表特定含义的简码！或者是林枫和她之间可能约定过的… 不，他们没有约定过。那这就是最直接的询问模式！

她大胆假设，这串信号，可能对应几个关键问题的代号！

比如：第一段“- ? ? -” (C) 代表 “人数” (Count)？

第二段“? - ? -” 可能代表 “武器” (Weapons)？ 但 W 是 ? — —。

第三段“? — ? —” 可能代表 “炸药” (Explosives)？ E 是 ?。

第四段“? ? ? ?” 是 H？ 代表 “人质” (Hostage)？ 还是 “安全” (安全拼音 An Quan 的 A？ A 是 ? —）?

都不完全匹配！但 “? ? ? ?” (H) 和 “安全”？ 不对，“安全”的英文 Safe 是 S ? ? ?？

混乱！无比的混乱！苏晴感到一阵绝望。机会就在眼前，她却无法抓住！

就在这时，那名之前被她呵斥过的劫匪（代号“匪C”）似乎注意到了苏晴一直盯着某个方向，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你看什么看？！”

苏晴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不敢再看那个柜门。

匪C狐疑地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被砸烂的设备和一个微微开着的、毫无异常的小柜门。他嗤笑一声，用枪管戳了戳苏晴的肩膀：“老实点！别耍花样！”

苏晴蜷缩着身体，不敢动弹。内心的焦急和恐惧几乎将她吞噬。那条微弱的生命线，似乎就在眼前断掉了。

不！不能放弃！林枫在外面，他一定在想办法！我必须做点什么！

她趁着匪C转身走开的瞬间，用极快的速度，用手指在身前老者冰凉的手背上，轻轻地、以对方难以察觉的幅度，敲击了三下。

老者微微一动，浑浊的眼睛看向她。

苏晴不敢看他，目光低垂，但手指再次重复：短、短、长。 ( ? ? — )

这是摩斯电码中的 U（ ? ? — ）！

她在尝试传递信息！哪怕只是一个字母！她在告诉可能存在的、正在监听任何微弱反馈的外部同事——我收到了！我在这里！ (U 可以理解为 “You” 的指向，或者仅仅是一个确认信号！)

与此同时，她用口型，对着老者的方向，无声地、极其缓慢地做出了一个口型：“五… 枪… 炸… 真…”

她在赌，赌外部可能有读唇术专家能通过某个隐蔽的、尚未被发现的摄像头角度捕捉到这一点点信息！赌这老者能理解她的意图并保持沉默！

这是绝望下的冒险，是她作为一名被困人质，所能做出的最勇敢、最艰难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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