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包子勉强垫了垫肚子,但面对未来两天仅剩的八块钱,绝望感依旧如同旅馆房间里的霉味,挥之不去。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午时分,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突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敲打着旅馆老旧的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也彻底浇灭了他们原本打算出门寻找打工机会的念头。
三人被困在狭小潮湿的房间里,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饥饿感在短暂的缓解后,以更凶猛的方式卷土重来。
“咕噜——”
这一次,声音来自角落的陆晗。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尽管戴着口罩,但发红的耳根暴露了他的尴尬。这种最原始的生理需求,在他过去被精心安排的生活里,几乎从未如此尖锐地出现过。
陈贺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哀叹:“完了……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八块钱,连冒雨出去买把伞都不够……杜仲基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邓潮靠着墙壁,望着窗外的雨幕,眉头紧锁。作为队长,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不能坐以待毙。”邓潮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我们得想想,在不能出门的情况下,有没有办法搞到点吃的,或者……赚点钱。”
“怎么搞?”陈贺翻了个身,“难道对着窗外喊‘我们是明星,快给我们送吃的’?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
陆晗依旧沉默,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雨水顺着窗户的缝隙渗进来一些,打湿了窗台,也似乎打湿了他一直紧绷的心防。环境恶劣,前途未卜,饥饿难耐……种种压力堆积在一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无助。
就在这时,旅馆老板娘的大嗓门从楼下传来,穿透雨声隐隐约约飘进房间:“……这雨下的!后面堆杂物的房间好像漏雨了!老李,你去看看!真是的,这破天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邓潮眼睛一亮,猛地停下脚步:“有办法了!”
陈贺和陆晗同时看向他。
邓潮压低声音说:“老板娘不是说有房间漏雨吗?我们去帮忙!就说我们是住客,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帮忙处理漏雨或者干点别的杂活,不要工钱,只求换顿晚饭!怎么样?”
陈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个可以啊!助人为乐,还能混饭吃!潮哥,你终于智商上线了!”
陆晗却愣住了。帮忙干活?这意味着他要摘下口罩和帽子,以真实面目出现在陌生人面前,还要去做一些他从未做过的、可能很脏很累的体力活……他的偶像本能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抗拒。
“我……”陆晗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一定要去吗?”
邓潮看向他,理解他的顾虑,但语气坚定:“小陆,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要活下去,必须每个人都出力。而且,这只是个小旅馆的老板娘,她不一定认得你,就算认得了,我们是在做好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陈贺也凑过来劝道:“晗哥,没事的!你看我跟潮哥,早就没啥包袱了!放下架子,才能活得轻松!你看我,现在觉得当个普通人也挺好,至少饿的时候能理直气壮地喊出来!”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仿佛在催促着他们做出决定。饥饿感一阵阵袭来,胃部的抽搐让陆晗的意志力逐渐瓦解。他看了看邓潮诚恳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陈贺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再感受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袋和冰冷潮湿的身体……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妥协感,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摘下了那个几乎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口罩。随后,他又取下了帽子和墨镜。
一张清秀却写满了疲惫、紧张和一丝释然的脸,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和两位队友面前。没有了偶像的包装,此刻的陆晗,看起来就像一个迷惘而倔强的邻家少年。
“好。”他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去。”
这一刻,那个被团队层层包裹、被粉丝高高捧起的顶流偶像陆晗,在这个破旧的小旅馆里,在饥饿和现实的双重逼迫下,偶像包袱,彻底粉碎性骨折。
邓潮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走吧,兄弟们。为了我们的晚饭!”
三人走出房间,敲响了楼下老板娘的门。当老板娘打开门,看到摘下伪装的陆晗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但很快就被邓潮诚恳的请求所转移。
而远处,通过安装在旅馆公共区域的隐蔽摄像头看到这一幕的杜仲基,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他知道,节目最珍贵的、无法设计的真实反应,正在发生。陆晗的“破冰”,远比任何预设的剧本都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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