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关带来的阴霾,并未因一顿熨帖的饭菜而彻底散去,但贾赦紧绷的神经终究是松弛了些许,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如同一点即燃的炮仗。他开始尝试接受邢悦“劳逸结合”的建议,偶尔会在“打妖怪”游戏后,逗弄一会儿贾琏,或是翻几页闲书,虽心思大半仍系在那暗黄色的光屏上,却也不再废寝忘食,形销骨立。东院的气氛,因此缓和了不少。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微风拂过庭院初绽的玉兰,带来丝丝甜香。贾赦难得没有立刻投身于他的“大业”,而是歪在暖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贾琏磕磕绊绊地背诵新学的《三字经》句子,目光偶尔扫过窗外,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邢悦则坐在一旁,手里是永远做不完的针线,为贾琏缝制春天外出踏青的小斗篷。
就在这时,王善保家的手里捧着一封信,步履匆匆却又刻意放轻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小心,对着邢悦低声道:“太太,门上刚送来的,是邢舅老爷家打发人送来的信。”说着,将一封看起来颇为朴素的信函呈上。
“邢舅老爷”指的是邢悦的堂弟邢忠全。邢悦娘家并非显赫门第,父母早逝后,家道更是中落,全靠着几亩薄田和邢忠全这个堂弟勉强支撑。自邢悦嫁入荣国府后,娘家深知高攀,等闲不敢来打扰,唯恐给她这个“笨”夫人添了麻烦,惹得夫家不喜。如今突然来信,只怕是真遇到了难处。
邢悦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那封信。信封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纸质略显粗糙,上面的字迹也算不上工整,却写得极为认真。她心中微微一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贾赦也听到了动静,斜睨了一眼,见是邢家的信,便不甚在意地转回头,继续听着儿子背书。在他想来,邢家那等门第,来信无非是打秋风、求帮衬,给些银钱打发了便是,算不得什么大事。
邢悦拆开信,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信纸,低头看了起来。信是堂弟邢忠全亲笔所写,措辞极其谦卑恭敬,先是问候了姐姐、姐夫安好,又说了些家中近况,语气尚算平稳。然而,看到后半段,邢悦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捏着信纸的指尖也微微收紧。
信中提到,去岁收成不好,租子收得艰难,家中进项大减。偏生今年开春,小妹邢娇染了一场风寒,断断续续总不见好,请医问药花费了不少银钱。弟弟邢德全年岁渐长,已到了该进学读书的年纪,束修、笔墨纸砚皆需银钱。邢忠全自己为了维持家计,四处寻些零活,却也杯水车薪。字里行间,充满了捉襟见肘的窘迫和对弟妹未来的忧心。信的末尾,笔墨似乎都带着踌躇和羞愧,邢忠全几乎是哀求般地写道:“……家中艰难,弟实无奈,唯恐耽误娇儿病情与德全前程。思来想去,唯有恳请姐姐、姐夫垂怜,拿个主意,帮扶一二,弟感激不尽,结草衔环以报……”
没有直接开口要钱,只是一个“拿个主意”,将决定权完全交到了邢悦和贾赦手中,这其中的小心翼翼与艰难,更让人心酸。
邢悦默默将信看完,折叠好,重新放入信封中。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那朴素的信封,心中百感交集。她并非原主,对邢家的感情更多是出于一种道义和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责任。但信中所描述的那种底层小户人家的挣扎与无奈,那种亲人之间相依为命却又无能为力的悲凉,还是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想起了自己刚穿来时,在那小门小户中感受到的局促与艰难,想起了堂弟邢忠全那憨厚却能力有限的模样,想起了小妹邢娇怯生生的眼神和弟弟邢德全懵懂的脸庞。若置之不理,小妹的病恐成沉疴,弟弟的前程或许就此耽误……她终究是做不到铁石心肠。
可是,如何开口向贾赦求助?贾赦此人,对金银虽不算吝啬(尤其是在拥有系统之后),但他骨子里是瞧不起邢家这等穷亲戚的。往日里偶尔接济些银米尚可,若要他真正费心去“拿个主意”,长期照拂,他会愿意吗?会不会因此看轻了她,觉得她娘家事多,是个麻烦?
各种念头在她脑中飞速转动,让她一时沉默不语。
贾赦虽看似不在意,但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邢悦。见她看完信后神色凝重,久久不语,与平日那副温吞平静的模样大不相同,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他挥挥手,让奶嬷嬷先将背完书的贾琏带出去玩。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贾赦才懒洋洋地开口问道:“怎么了?邢家来信,所为何事?若是缺银子使,让账房支二十两送过去便是了。”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甚在意的施舍感。
邢悦抬起头,看向贾赦,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真实的为难和恳求。她没有立刻提钱,而是将手中的信轻轻递了过去,声音比平时更低柔了些:“老爷……您看看吧。并非只是银钱的事,是妾身的堂弟……家中实在艰难,小妹病着,幼弟又到了开蒙的年纪,他……他没了主意,才来信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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