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合拢,将演播厅山呼海啸的欢呼与掌声隔绝成模糊的背景音。后台通道幽暗狭长,只有几盏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晕,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柳霏走在最前面,脚步有些虚浮,舞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回响。林晚晴紧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无意识地攥着上台前陈楚塞给她的那张写着“烟火气在呼吸间”的纸条,汗水把纸的边缘浸得发软。
陈楚落在最后,经纪人沈岩快步迎上来,压低的声音里压不住兴奋:“爆了!实时热搜前三全是柳霏的《傀儡》,‘陈楚暗黑神作’冲到第六!节目组那边说收视率破三了,台领导刚打电话……”
沈岩的声音在陈楚抬手示意下戛然而止。陈楚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前面那两个年轻女孩的背影上。柳霏走到通道拐角,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肩膀开始细微地抽动。林晚晴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迟疑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有嚎啕,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像小兽受伤后的呜咽,在寂静的通道里被放大得格外清晰。那是情绪决堤后的余震,是耗尽所有心力攀上顶峰后,面对脚下万丈深渊的本能战栗。
陈楚走过去,脚步很轻。他没有说话,只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两瓶拧开过的矿泉水,递过去。水是温的。
“哭出来好,”他的声音有些哑,是熬夜指导后的疲惫,也像被某种情绪哽住,“这歌……唱一次,伤筋动骨。”
柳霏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妆晕开一片狼狈的深色,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烧着未烬的火焰:“老师……我……我没给您丢脸吧?”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执拗地寻求一个肯定。
陈楚看着她,仿佛看到十年前那个在逼仄地下室对着镜子嘶吼、被绝望和愤怒淬炼的自己。他扯了下嘴角,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是你自己,把它从我的棺材里刨出来,唱活了。”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唱得……比原版更狠。”
这句话像一道赦令,柳霏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更多的眼泪涌出来,这次是滚烫的。林晚晴也悄悄抹了下眼角。
“回去,”陈楚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嗓子是借来的,今晚还回去之前,先学会怎么保养它。明天上午十点,排练厅,所有人,迟到一秒,加练一小时。”
楚门音乐工作室的排练厅,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巨大的落地镜映照着几张年轻而略显疲惫,却异常亢奋的脸。柳霏、林晚晴、李默,还有战队另外两个学员——擅长民谣的赵小岸和专攻R&B的吴越,五个人围坐在陈楚周围。空气里弥漫着草药茶苦涩的清香和昨夜尚未散尽的硝烟味。
没有寒暄,陈楚直接切入主题,将连夜整理好的厚厚一沓资料分发下去。每一页纸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有谱面的修改,有气息标注,有情感走向的箭头,甚至精确到某个词发音时舌尖的位置。
“《傀儡》的余波未平,但下一场仗已经开始。”陈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下一轮主题,‘根脉’。”
他点开投影,屏幕上出现节目组发来的主题阐释视频片段——“追溯文化之源,寻找血脉中的共鸣”。画面闪过黄土高原、江南水乡、塞外草原、岭南烟雨,最终定格在一棵虬枝盘结、根系深扎大地的巨树剪影上。
“节目组要求原创。”陈楚环视一圈,目光锐利,“不是简单的中国风堆砌,不是生硬地加段戏腔或者二胡。我要你们挖,挖自己血脉里真正流淌的东西,挖那些让你午夜梦回、刻在骨子里的声音记忆。写出来,唱出来。”
排练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兴奋褪去,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沉沉压上每个人的肩头。原创?在《天赐的声音》这种级别的舞台上?主题还如此宏大深沉?
“老师,”民谣嗓的赵小岸,一个来自陕北的汉子,搓着粗糙的手指,声音透着不自信,“我……我只会写点小情小爱,乡愁也写过,但‘根脉’……太大了,我怕撑不起来。”
“大?”陈楚挑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根脉不在云端,在你家窑洞窗棂上贴的窗花里,在你阿爷吼秦腔时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里,在你妈擀面条时案板上的节奏里。你告诉我,你离家前夜,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风吹过叶子是什么声音?”
赵小岸愣住了,眼神有些恍惚,嘴唇嗫嚅着,没说出话,但某种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似乎正穿透记忆的壁垒,隐隐传来。
“还有你,吴越。”陈楚转向那个总爱戴着鸭舌帽的R&B男孩,“你的律动感很好,但你的flow(说唱节奏)里缺东西,缺中文本身的韵味和重量。别总想着模仿西海岸,想想你爷爷泡功夫茶时水壶的咕嘟声,像不像一个天然的beat(节拍)?想想你奶奶念童谣的调子,能不能变成一段hook(副歌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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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综艺:雪藏十年我靠实力再封顶流请大家收藏:()综艺:雪藏十年我靠实力再封顶流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晚晴怔怔地看着他,又看看那句词,仿佛被点醒了什么。她猛地坐回键盘前,手指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砸下几个音符,一段带着撕裂感的、沉重又饱含深情的旋律雏形挣扎着浮现出来。那一刻,排练厅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过来,疲惫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光亮——那是一种找到了方向的、属于创作者的光芒。
凌晨两点,筋疲力尽却又精神亢奋的学员们终于被陈楚强行赶回去休息。偌大的排练厅只剩下他一个人。狼藉一片——散落的乐谱、喝剩的饮料瓶、堆满烟蒂的烟灰缸(沈岩留下的)、还亮着复杂音轨的编曲屏幕。
陈楚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初秋深夜的冷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气息灌入,吹散了一室的浑浊与燥热。远处CBD的霓虹依旧璀璨,勾勒出冰冷的钢铁森林轮廓。他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岩发来的消息,转发着几条网络热议:
“柳霏一战封神!陈楚的《傀儡》是十年雪藏炼出的灵魂钢刀!”
“陈楚战队魔鬼集训曝光!学员哭诉‘嗓子不是自己的了’?”
“业内爆料:某导师私下质疑陈楚‘揠苗助长’,学员恐成牺牲品……”
最后一条链接,点开是一个乐评人洋洋洒洒的分析文章,核心观点直指陈楚为追求舞台效果和话题性,用极端严苛的方式压榨学员潜力,恐将透支他们的艺术生命,是“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文章下面,支持和反对的评论吵成一团。
陈楚面无表情地看完,将手机屏幕按灭。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轮廓显得格外冷硬。揠苗助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声带的极限在哪里。他更清楚,在这个速食时代,没有经历过真正淬炼的才华,就像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打来就没了踪影。
十年前,他被雪藏,无人问津,只能在最深的夜里对着四壁徒劳地打磨自己。那种近乎绝望的锤炼,才铸就了今日舞台上的游刃有余。如今,他把这淬火的方法,毫无保留地施加在这些年轻人身上。过程残酷吗?是的。但他给的不是温床,是锻造炉;不是捷径,是攀登的绳索。能不能抓住,能爬多高,最终要看他们自己的骨头有多硬,心里的那团火能烧多久。
身后排练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林晚晴。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桶,怯生生地问:“老师……我熬了点冰糖雪梨,您……润润喉?”
陈楚掐灭烟,转过身,脸上冰封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他没有接保温桶,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桌子:“放下吧。明天七点,声乐基础课,练声曲加三组跳音练习,迟到一秒……”
“加练一小时!”林晚晴飞快地接话,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又带着点俏皮的笑意,放下保温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飞快溜走了。
门轻轻合上。陈楚走到桌边,打开保温桶盖。清甜的梨香混合着冰糖的温润气息扑面而来,在弥漫着烟草和汗味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新。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炖得晶莹剔透的梨肉送入口中。温热的甜意在舌尖化开,一路熨帖到有些干涩的喉咙深处。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不知疲倦地闪耀着。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低头喝汤的身影,以及身后空旷排练厅里那些沉默的乐器。在这座巨大的名利场森林里,属于楚门的这方小小天地,正用汗水、嘶吼、碰撞甚至泪水,浇筑着通往下一个舞台的阶梯。
下一战,“根脉”。他放下勺子,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淬火,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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