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开局拜师风清扬 第96章 以指为笔，以酒为墨

“曲水流觞？”李逸闻言，抚掌而笑，“前辈好兴致！只是今日无曲水，亦无流觞，你我二人，便以这石桌为纸，佳酿为墨，效仿一次兰亭雅集，岂不更为痛快？”

“好！痛快！”秃笔翁将手中的判官笔在石桌上重重一顿，震得杯盘作响，他双目放光，盯着李逸，高声道，“李公子，你远来是客，理应由你先请！”

李逸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前辈乃是此道大家，晚辈不过是班门弄斧，理应由前辈先展示绝技，也好让晚辈开开眼界，学得一招半式。”

他这番话既是谦逊，也是一种激将。

他知道，像秃笔翁这样性情高傲之人，最是吃这一套。

果然，秃笔翁哈哈大笑，也不再推辞：“好小子，有胆色！那老夫就献丑了！”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如果说方才他还是个豪迈的酒客，那么此刻，他便是一位严苛的宗师。

他眼神专注，气沉丹田，手腕一抖，那支沉重的判官笔在他手中竟变得轻若鸿毛。

他将笔尖在酒碗中轻轻一蘸，随即手腕翻飞，在光滑的石桌上龙飞凤舞起来。

他书写的，是一首杜甫的《饮中八仙歌》。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他的笔法，大开大合，雄浑霸道，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石桌本是坚硬无比的青石，但在他的笔下，那酒液写成的字迹，竟仿佛要透石而入，力道直侵三分！

一旁的丹青生看得连连点头，黑白子那恹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神采。

唯有黄钟公，依旧面色平静，只是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令狐冲更是看得暗自心惊。

他一眼便能看出，这秃笔翁的每一笔，都暗合一套精妙的武功路数，若是将这支笔换成兵器，那便是一套惊世骇俗的绝学！

很快，一首《饮中八仙歌》一气呵成。

满桌的字迹，或奔放，或沉稳，章法俨然，气势磅礴，宛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酒香与墨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冲击力。

“好字！”丹青生第一个抚掌叫好。

秃笔翁收笔而立，额上微微见汗，脸上却带着一股酣畅淋漓的快意。

他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又看向李逸，傲然道：“李公子，该你了！”

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逸身上。

面对着这满桌气势逼人的字迹，李逸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石桌前，却没有去拿那支判官笔。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化为剑指。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并拢的剑指，轻轻地探入了自己面前的酒碗之中。

“他……他要做什么？”丹青生愕然。

“这小子，莫非是想……”秃笔翁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李逸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

他指尖蘸满了那三十年份的汾酒，随即，手臂轻抬，双目微闭。

当他双眼再次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再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股凌厉、孤傲、一往无前，仿佛能刺破苍穹的锋锐之气，从他身上轰然迸发！

这股气息，不再是之前论道时的儒雅，也不是品酒时的从容，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剑意！

在这股磅礴的剑意面前，秃笔翁那满桌字迹所营造出的雄浑气势，竟如同春雪遇骄阳，瞬间被压制得荡然无存！

亭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黄钟公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几滴酒水洒落在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双目死死地盯着李逸，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黑白子更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秃笔翁和丹青生，则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四人，皆是宗师级的高手！他们比任何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李逸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是何等恐怖的剑道意境！

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未曾想过的，纯粹的、霸道的、藐视天下一切的剑意！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李逸口中低声吟诵，指尖已然落在石桌之上。

他的手指，便是他的笔，也是他的剑！

他以指运劲，酒液为痕，在石桌的空隙处，写下了李白那首千古名篇——《侠客行》！

他的第一个“赵”字，起笔如孤峰耸立，转折似银钩倒挂，充满了磊落不羁之气。

而当他写到“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时，指尖的动作陡然变得迅疾无比，在石桌上划出一道道残影，那十个字一气呵成，字迹飘逸灵动，仿佛真有一位白马侠客，化作流星，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写到“杀”字时，他指尖猛地一顿，一股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透指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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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只觉得眉心一痛，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剑抵住，骇得他连忙运功抵抗。

而秃笔翁更是脸色煞白，蹬蹬蹬连退三步，他感觉那个“杀”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柄绝世凶剑，要将他的心神都彻底斩碎！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最后一句写完，李逸缓缓收回手指。

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不是在写字，而是在演练一套惊天动地的绝世剑法！

石桌之上，一首完整的《侠客行》以酒为墨，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字，单论笔法结构，或许不如秃笔翁那般法度森严。

但是，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一股活的“神”！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

整首诗看下来，众人仿佛亲眼见证了一位绝代剑客，从初出江湖，到纵横天下，再到事了拂衣去的完整一生！

那股潇洒、豪迈、视功名如粪土的侠者意境，扑面而来，令人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这，才是真正的“以神运笔”！

这，才是真正的“书剑同源”！

亭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良久。

“噗通”一声。

秃笔翁竟将手中那支视若性命的判官笔，扔在了地上。

他看着满桌那充满了无上剑意的酒痕字迹，又看了看自己那篇气势雄浑却“死气沉沉”的《饮中八仙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发自肺腑的叹息。

“我……输了。”

他对着李逸，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再无半点高傲，只剩下浓浓的敬佩与苦涩。

“我穷尽一生，追求书中有武，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今日得见公子神技，方知我以往所学，皆是末流！公子这一手‘以神运笔，以意化剑’，才是我辈应追求的无上大道！”

“李公子，从今往后，若不嫌弃，你便是我秃笔翁的知己！”

至此，梅庄四友，已有其二，对李逸心悦诚服。

而始终沉默不语的黑白子，此刻缓缓抬起头，那双如同古井般的眸子里，第一次燃烧起了熊熊的战意。

他看着李逸，一字一顿地说道：

“棋，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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