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晚疲于应对,心中警铃大作。这绝非她所愿!树大招风,名声太过,尤其是涉及“疗效”,极易引来祸端。她一律以“所学浅薄,前次乃侥幸”、“香品制作繁复,耗时极长,手中并无存货”、“不敢妄称疗效,仅供怡情”等理由婉言推拒,态度谦卑坚决。
然而,求香者依旧络绎不绝。许多人见直接求取不成,便转而打探那“京郊善堂”的消息,慈蕙堂的订单骤然激增,且不再限于普通的药皂香囊,开始有人指名要“效仿永宁侯夫人技法”制作的“进阶”香品。姜嬷嬷压力倍增,连连向陆云晚请示。
前院书房,秦啸也察觉到了异常。赵铁鹰将近日府外打探到的、关于夫人“香名”愈传愈盛、甚至隐约有些神乎其神的流言禀报给他。
秦啸听完,面色沉静,指尖在书案上轻叩,良久,方道:“传话给门房,日后凡以求香为名拜访夫人者,一律婉拒。再有人打听慈蕙堂与夫人的关联,引导其关注善堂本业,勿言其他。”他声音冷冽,“加派人手,盯紧府外动向,若有宵小借此生事,或意图窥探夫人私密者,严惩不贷。”
“是!”赵铁鹰领命而去。
秦啸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暮色。他没想到,陆云晚这手调香技艺,竟能掀起如此波澜。安国公府的人情固然可贵,但这随之而来的关注与麻烦,却需谨慎应对。他并不介意妻子有名声,但这名声必须可控,不能成为众矢之的,更不能危及侯府和她自身的安全。
晚膳时分,秦啸来到锦瑟院。屋内,陆云晚正对着一叠拜帖出神,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色与忧虑。
秦啸在她对面坐下,沉默片刻,开口道:“近日府外之事,我已知晓。”
陆云晚抬眸看他,眼中带着歉意:“给侯爷添麻烦了。是云晚考虑不周。”
“与你无关。”秦啸语气平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日后,此类事宜,交由赵铁鹰处置,你不必亲自应对。慈蕙堂那边,叮嘱姜嬷嬷,严守本分,只做寻常善堂生意,拒接一切特殊定制,更不得提及与你关联。”
“是,云晚明白。”陆云晚点头,心中稍安。有他出面强硬表态,能省去许多麻烦。
“安国公府此人情,于侯府有益。”秦啸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但福祸相依,你自己需把握分寸。那香……效果究竟如何?”他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陆云晚心中微凛,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回侯爷,云晚所用,皆是古籍所载安神定惊之寻常药材,胜在用料纯净,炮制精心,香气宁神,于情志不舒、虚烦难眠者,或有些许安抚之效,绝非什么灵丹妙药。老夫人见效,许是恰合症候,加之心存期盼,故效果显着些。云晚绝不敢妄制虎狼之药,更不敢行巫医蛊惑之事。”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将效果归于“药材纯净”、“炮制精心”、“心理作用”,撇清了一切嫌疑。
秦啸深深看了她一眼,未再追问,只道:“如此便好。早些歇息吧。”他相信她的分寸,但也知她必定有所保留。不过,只要不危及大局,他并不打算深究。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永宁侯府越是低调推拒,陆云晚的“香名”反而传得越是神秘。甚至有人暗中揣测,永宁侯夫人手中定有失传的宫廷秘方,或得了什么高人指点。这无形的名声,如同一把双刃剑,在带来潜在机遇的同时,也悄然吸引了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目光。福兮祸所伏,这骤然鹊起的香名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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