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晨光初透,薄雾如纱,笼罩着江南水乡的田庄。林念桑站在老宅的门槛上,望着庭院里那株已有百年的老槐树。树影婆娑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幼时在此嬉戏的模样。丁忧三载,今日期满,他必须携子返京复职。行李早已收拾妥当,箱笼堆在廊下,可他的脚步却迟迟迈不出这个院子。
“父亲。”稚嫩的童声在身后响起。七岁的林承志仰着头,小手拉着他的衣角,“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林念桑蹲下身,与儿子平视:“是啊,要回京城了。”
“可是我喜欢这里。”承志的小嘴抿着,“喜欢跟祖父去田里,喜欢在义学听王先生讲故事。”
林念桑心中一动,轻抚儿子的发顶。这三年来,承志在乡间长大,晒黑了皮肤,学会了辨识五谷,甚至能背诵整篇《齐民要术》。这与在京城高墙内长大的官家子弟,已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老爷,老太爷请您去书房。”老仆林忠弓着身前来禀报。
林念桑点头,牵起承志的手:“走,去跟祖父辞行。”
穿过熟悉的回廊,书房的门虚掩着。推门而入,檀香袅袅,父亲林瀚之正伏案书写。年过六旬的他鬓发全白,背却挺得笔直,手中毛笔挥洒自如,正在誊抄什么。
“父亲。”
林瀚之抬头,放下笔,目光先落在孙子身上,慈爱地招手:“承志,来,看看祖父给你准备了什么。”
承志欢快地跑过去。林瀚之从案上取过一本手订的书册,封面上是工整的楷书《民生辑要》。
“这是祖父这三年来,将毕生所见所闻整理成册。”林瀚之将书递给孙子,“里面有田亩测量法、水利修建要诀、谷物贮藏方、义学育人经……你带回京城,时常翻阅,莫忘根本。”
承志似懂非懂,却郑重地双手接过:“孙儿一定好好保管。”
林念桑眼眶微热。他深知这本册子的分量——那不是普通的农书,而是一位致仕官员半生心血的凝结,是对“民为本”最朴素的诠释。
“坐吧。”林瀚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又对承志道,“你去厨房看看,让张妈给你装一罐她特制的梅子糖,路上吃。”
支开孩子后,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窗外传来早春鸟鸣,清脆悦耳。
“都准备好了?”林瀚之先开口。
“是。午后出发,乘船至扬州,再换官船沿运河北上。”林念桑答道,“预计半月后可抵京城。”
林瀚之点点头,目光落在儿子脸上:“这三年来,你做得很好。义学新增的律法、农工、算术诸科,颇受乡民欢迎。去年水患,你主持修筑的堤坝,保住了下游千亩良田。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林念桑有些意外。父亲向来严苛,少有这样直白的赞许。
“但你要知道,”林瀚之话锋一转,“乡间政事,终究单纯。你面对的不过是天灾、田亩、乡民生计。而京城……”他顿了顿,“那是人心构成的迷宫,每一步都可能踏错。”
林念桑正襟危坐:“请父亲教诲。”
林瀚之起身,从书柜深处取出一只紫檀木匣。打开后,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叠泛黄的纸页,最上面是一幅简陋的地图。
“这是我任户部侍郎时,亲手绘制的天下田亩分布草图。”林瀚之的手指轻抚纸面,“你看,江南膏腴之地,多集中在世家大族手中;北方贫瘠,小农勉强糊口。而这张图背后,是无数百姓的血汗,也是朝堂上明争暗斗的根源。”
他抽出一页:“这是三十五年前,我参与清丈田亩的记录。当时查出的隐田多达八百万亩,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最终此事不了了之,主持此事的李大人被贬岭南,病逝途中。”
又抽出一页:“这是二十年前,改革税制的草案。按田亩肥瘠分等征税,本是公平之法,却因触及江南豪强利益,被斥为‘与民争利’,胎死腹中。”
林瀚之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千钧:“念桑,你此次回京,新帝登基,必有变革。你既有实务经验,又得陛下赏识,势必卷入旋涡。我要你记住三件事。”
林念桑起身,恭敬垂首:“儿子谨听。”
“第一,勿忘根本。”林瀚之指向窗外,“你的根本不是京城的高官厚禄,而是这片土地,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你在这三年里,与他们同吃同住,知他们冷暖饥饱。这份体认,是你最珍贵的财富,也是你区别于那些只在奏章里了解民生的官员之处。”
“第二,知行合一。”林瀚之将木匣推向儿子,“这些资料你带走。许多政策在朝堂上看来完美无缺,落到田间却可能成为恶政。你既知实务,就要敢于直言,用你在义学教书的方式——复杂道理,需化为简单言语;高明政策,需契合百姓实际。”
“第三,”林瀚之停顿良久,才缓缓道,“守心如玉。朝堂之上,诱惑太多。同僚拉拢、世家结交、金银贿赂、美色陷阱……这些都会披着华丽的外衣而来。你要时刻自问:此举对百姓有益否?对社稷有利否?若有一丝疑虑,宁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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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朱门浮沉众生相请大家收藏:()朱门浮沉众生相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林念桑深深一揖:“儿子铭记在心。”
林瀚之扶起他,眼中终于流露出不舍:“走吧,临走前,再去田庄和义学看看。这一别,不知何时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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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明媚。林念桑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带着承志,步行前往义学。
义学位于田庄东侧,原是一座破败的祠堂,林瀚之致仕回乡后出资修缮,创办了这所不收束修的学堂。三年前林念桑接手时,只有三十几个孩童在读;如今已有近百学生,年龄从六岁到十六岁不等,分班授课。
还未到学堂,便听见琅琅读书声。今日讲授的是新编的《算术实用》,年轻先生正在讲解田亩面积计算:
“……故长方形田,长三十步,宽二十步,积为六百步。若换算为亩,则……”
林念桑站在窗外静静听着。这是他亲自编写的教材,将枯燥的算术与农事结合,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后排几个年纪稍长的学生,甚至已经能在沙盘上演算。
“林先生!”有孩子发现了他,惊喜地叫道。
读书声戛然而止。授课先生连忙迎出,学生们也纷纷起身。林念桑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走进课堂。
“今日是我在乡的最后一日,特来与诸位道别。”林念桑声音温和,“这三年来,我看着你们从识字不全,到能读会写;从不知算术为何物,到能丈量自家田亩。这是我最大的欣慰。”
一个胆大的孩子站起来:“林先生,您还回来吗?”
“会的。”林念桑承诺,“无论我在何处,这里永远是我的家,你们永远是我的学生。”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授课先生:“这是我随身之物,留在义学。日后若有急需,可凭此玉佩到京城林府求助。我也已安排妥当,义学每年的经费,会按时从田庄收益中拨付,不受我是否在乡影响。”
孩子们似懂非懂,却都知道先生要远行,有几个眼圈已经红了。
林念桑又走到后排,拍了拍一个少年的肩:“周明,你算术最好,明年若能通过县试,可来京城找我。”
那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重重点头。
离开义学,林念桑又去了田庄。春耕刚开始,田间已有农人忙碌。见他到来,纷纷停下活计围拢过来。
“林大人,真要走啊?”老农陈伯拄着锄头,不舍地问。
“朝廷召命,不得不从。”林念桑道,“陈伯,您家那三亩低洼田,我已让人规划了排水沟,图纸在王管事那里,开春就动工。”
“多谢大人惦记!”陈伯连连作揖。
农人们七嘴八舌:张家的水车需要换叶片,李家的秧苗似乎有病态,村东头的河堤该加固了……林念桑一一记下,当场吩咐随行的管事办理。
承志跟在父亲身边,仰头看着这一幕。在他的记忆里,京城的父亲总是身着官服,行色匆匆,与同僚谈论着他听不懂的朝政。而乡间的父亲,穿着粗布衣衫,卷起裤脚就能下田,能与农人说上半个时辰的稻谷品种。
“父亲,”回程的路上,承志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喜欢您?”
林念桑牵着儿子的手,缓缓道:“不是喜欢我,是喜欢真心为他们做事的人。你看陈伯,他家那三亩洼地,每年雨季都被淹,收成不足正常田的一半。我们帮他修好排水,他一家五口就能吃饱饭。这是实实在在的恩惠。”
“那在京城做官,不能帮人吗?”
“能,但更难。”林念桑斟酌词句,“在京城,一个政策影响的是千千万万人。但政策从制定到执行,中间隔着无数层官吏。好的政策可能被曲解,善的意图可能结出恶果。而且……”他顿了顿,“京城有许多人,关心的不是百姓能否吃饱,而是自己的权位能否稳固。”
承志眨着眼睛,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复杂。
回到老宅,已是申时。林忠上前禀报,船只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程。
林念桑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除了官服文书,最多的就是这三年来的笔记:义学教案、田庄账目、水利图样、农事观察……还有父亲给的那匣珍贵资料。这些,就是他所说的“根本”。
临行前,林瀚之将儿子送到码头。春水初涨,客船在河中轻轻摇晃。
“记住我们的约定,”林瀚之握了握儿子的手,“无论身在何位,田庄与义学永远是林家的根本。我在这里守着,你在朝中奋斗。我们父子虽隔千里,却做着同一件事——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活得更好些。”
林念桑喉头哽咽,只能重重点头。
船夫解缆,长篙一点,客船缓缓离岸。承志趴在船尾,用力向祖父挥手。林瀚之站在岸边,白发在春风中飘动,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个黑点。
船入运河,两岸景色渐变。江南水乡的柔美渐渐被更开阔的平原取代。林念桑站在船头,望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心中涌起难言的情绪。
这三年的丁忧,原是一场意外中断的仕途,却成了他生命中最宝贵的沉淀。他真正触摸到了这个国家的脉搏——不在金銮殿的玉阶上,而在乡间的田垄中;不在奏章的华丽辞藻里,而在百姓碗中的粟米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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