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深秋的霜气还未散去,晨钟便已撞破了京城的寂静。
大理寺正堂前,石狮肃立,阶下跪着七八名身穿囚衣的官员。为首者乃户部右侍郎赵崇礼,昔日紫袍玉带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一头蓬乱灰发在寒风中颤抖。堂外围观的百姓黑压压一片,低语如潮水般涌动,却无一人敢高声。
“来了!”
不知谁低呼一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林念桑一袭深青官袍,腰束素银带,步履沉稳地踏上石阶。他今年刚满二十,面容犹带几分少年人的清俊,但那双眸子却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那是经历过家破人亡、流离边塞后淬炼出的眼神,如同北境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万千气象。
他在堂前停步,转身面向众人。
阳光恰好穿透云层,落在他肩头的鹭鸶补子上,银线隐隐生辉。
“带人犯。”
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让每个人心头一震。
---
此案始于三个月前。
北境五市司接连呈报,与塞外部落的茶马互市连年亏损,国库拨付的三十万两白银如泥牛入海。朝中早有议论,却因牵扯勋贵、边将等盘根错节的势力,无人敢深究。直到去年冬,一封血书从北境矿场辗转送至御前——那是十几个商户联名状告互市司官吏勾结地方、私贩禁物、苛虐商旅的状子,字字泣血。
皇帝震怒,下旨彻查。
谁都以为这会是个烫手山芋,最后多半抓几个小吏顶罪了事。不料年仅十九、刚入仕不过半年的林念桑,在廷议时竟主动请缨。
“臣愿往。”
当时满朝文武愕然。有人暗笑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有人叹息林家最后的血脉也要折在这浑水里,更有人冷眼等着看他如何撞得头破血流。
但林念桑去了。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
堂上,主审的大理寺卿陈公捋须沉声:“赵崇礼,你身为户部右侍郎,执掌互市钱粮,却与北境五市司提举孙守义、副使王昌等人勾结,虚报账目、私贩朝廷严禁之铁器盐茶与塞外,从中牟利逾五十万两——尔等可知罪?”
赵崇礼猛地抬头,嘶声道:“陈公!下官冤枉!这都是孙守义那厮欺上瞒下,下官只是失察,何来勾结之说?”
一旁的孙守义闻言,顿时目眦欲裂:“赵崇礼!当年若不是你授意,我岂敢动国库半分?那些铁器出关的批文,哪一张不是你亲手所签?如今事败,你倒推得干净!”
“住口!”赵崇礼怒喝,“分明是你伪造本官印信——”
“伪造?”林念桑忽然开口。
堂上顿时一静。
他缓步走到案前,从袖中取出一卷文册,轻轻展开:“这是过去三年,所有出关铁器、盐茶的批文存档副本。共计一百二十七张,每一张皆有户部右侍郎衙门的官印。”他抬眼看向赵崇礼,“赵大人说孙守义伪造印信——可这印纹深浅、印泥色泽、乃至纸张年份,经刑部与内府印鉴司共同勘验,确系出自你衙门正印无疑。”
赵崇礼脸色惨白。
林念桑又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从赵大人外宅密室中搜出的私账。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批货出关的时间、数量、所获银两,以及——”他顿了顿,“如何与朝中其他大人‘分润’的明细。”
堂外一片哗然。
账册上那些名字,每一个都足以在京城掀起波澜。
---
林念桑还记得那夜突查赵崇礼外宅的情景。
那是京城西郊一处不起眼的庄子,白日里看起来不过是寻常富户别院。他带着大理寺与禁军的人马围住庄子时,已是子夜。赵崇礼的心腹管事起初还强作镇定,直到林念桑命人掘开后院那口枯井。
井下别有洞天。
密室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字画古玩,而最深处那口樟木箱子里的,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不仅有这本私账,还有十几封赵崇礼与朝中要员往来的密信,其中甚至涉及两位皇子。
随行的大理寺少卿倒抽一口凉气,低声道:“林大人,这……这案子怕是不能深挖了。”
林念桑就着烛火,一页页翻看那些信件。
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得那双眸子格外幽深。
“为何不能深挖?”
“牵涉太广,若是硬查下去,只怕……”少卿欲言又止。
林念桑沉默片刻,将信件小心收起:“少卿大人,您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北境矿案?”
少卿一怔。
“那时我父亲林清轩,便是因为不愿在一桩牵扯权贵的案子上‘适可而止’,才被人构陷流放。”林念桑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寒意,“如今我既领了这差事,便要查个水落石出。不是为了报仇,而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朝廷法度,不是任人揉捏的泥团。”
他转身走出密室,对等候的禁军统领道:“封存所有证物,凡涉案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收押待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朱门浮沉众生相请大家收藏:()朱门浮沉众生相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那统领犹豫道:“林大人,这里面可有几位……”
“便是皇子犯法,”林念桑截断他的话,“也该与庶民同罪。”
---
堂上,赵崇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忽然嘶声笑道:“林念桑!你莫要得意太早!你以为扳倒我,这朝廷就清明了?我告诉你,今日我赵崇礼跪在这里,明日说不定就轮到你跪!这官场从来便是如此,你父亲当年不懂,你如今难道还不懂么?”
堂外百姓屏息。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青衣少年。
林念桑缓缓走到赵崇礼面前,俯视着他:“赵大人,你说得对,这官场或许从来如此。”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但‘从来如此’,便对吗?”
赵崇礼被他眼中的锋芒刺得一颤。
“我父亲当年不懂的,不是官场的‘规矩’,”林念桑一字一句道,“而是他太过相信,这世上总该有人守着那点不该丢的东西——比如良心,比如法度,比如对得起百姓交上来的每一粒粮、每一文钱。”
他直起身,面向堂外黑压压的百姓,声音朗朗传出:
“今日这案,审的不只是赵崇礼、孙守义这几个人,审的更是这朝廷的风气!互市之设,本为安边惠民,却成了某些人吸血自肥的窟窿。三十万两雪花银,那是多少百姓的血汗?运出关的铁器,转头就可能铸成刀箭,砍在我大周守边将士的身上!这等行径,与通敌卖国何异?”
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堂外寂静片刻,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说得好!”
“林青天!”
声浪一波高过一浪。
---
午时三刻,判决下达。
赵崇礼革职抄家,判斩立决。孙守义等一干从犯,或流或斩。另牵扯出朝中其他涉案官员十七人,皆依律严惩。朝廷下旨,即日起整顿互市,重定章程,并派御史常驻监督。
退堂时,林念桑最后一个走出大理寺。
夕阳西下,将他身影拉得修长。阶下那些还未散去的百姓纷纷让道,许多人向他躬身作揖。他一一还礼,脸上并无得色,反而越发凝重。
贴身侍从林安凑近低声道:“少爷,今日之后,您在京中的名声算是立住了。不过……咱们也得罪了不少人。”
林念桑望着远处宫墙的飞檐,轻声道:“该得罪的,迟早要得罪。”
他想起离京前,姑母林月如送他出城时说的那番话。
那时姑母已病重,却执意要到长亭相送。她握着他的手,瘦削的手指冰凉:“念桑,此去北境,你记住两件事。第一,查案要‘明察秋毫’——证据要实,链条要全,让人无可辩驳。第二……”她咳嗽几声,目光却锐利如刀,“要懂得‘借势’。你年轻位卑,单打独斗必败无疑。但皇上的决心、百姓的怨气、朝中清流的声望,这些都是‘势’。借好了,便是东风。”
他确实借了势。
那封血书,他故意让人抄录多份,在京城茶楼酒肆悄悄流传,激起民愤。查案途中,每有进展,便通过可靠渠道透给几位素有声望的御史言官,让他们在朝堂上造势。搜到关键证物后,他星夜兼程返京,直入宫门,将证据面呈皇帝,不给任何人转圜之机。
每一步,都踩在关键处。
这不是莽撞的热血,而是冷静的谋算。
---
回府路上,经过朱雀大街,林念桑忽然让车夫停下。
他下车,走向街角一个卖炊饼的老汉。那老汉的摊子冷清,正低头揉面,见有人来,忙擦手起身:“官爷要炊饼么?刚出炉的,热乎着。”
林念桑要了两个,付钱时多给了几文。
老汉连连推拒:“使不得使不得,官爷,小老儿不能多收……”
“老人家,”林念桑温声道,“今日大理寺审的互市案,您听说了么?”
老汉动作一顿,抬起头,昏花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听、听说了!说是贪官都抓起来了,往后咱们北边互市要清明了!”他激动得手有些抖,“官爷您不知道,小老儿的儿子就是跑北边贩茶的,前年被那些官匪敲诈得血本无归,回来就病倒了,如今还躺着……这下好了,这下可好了……”
他说着,竟抹起眼泪来。
林念桑沉默片刻,将钱轻轻放在摊上,转身离去。
坐上马车,他握着尚有温热的炊饼,久久未动。
林安小声问:“少爷,怎么了?”
“我在想,”林念桑低声道,“今日堂上那些大道理,说得再漂亮,其实都不如老人家这几滴眼泪来得实在。”他掀开车帘,回望那渐行渐远的炊饼摊子,“为官一场,若能多护住几个这样的小摊,几个这样的老人家,便算没白穿这身官袍。”
马车驶过渐暗的街道,两旁灯笼次第亮起。
这座繁华帝都,白日里刚刚经历了一场震动朝野的风暴,此刻却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但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朱门浮沉众生相请大家收藏:()朱门浮沉众生相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