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白樱讲述了这封信的的来历和那两个姑娘对送信人的描述,付先生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深深地叹了口气。
尽管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可起码在白樱的面前,他必须保持镇定。
“不要怕,我马上安排暗卫去查,你身边我也会加派人手,不过是一帮见不得光的脏东西,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白樱哽咽着摇了摇头,“我怕的不是自己会怎样,我是怕咱们......”
付先生苦笑了一下,“咱们筹谋了三十几年的事不会一夕之间有什么变故的,你放心,即便真的有事发生,大不了向豫章讲出实情,寻求他的帮助,我想,他应该会理解的吧。”
白樱的身子一颤,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大哥,那样做的话,会不会连累到他们父子啊,我已经欠了云宸那孩子很多,我不想让他恨我......”
付先生怜惜地看了一眼白樱,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昔日那个清澈透明,爱笑俏皮的小妹,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眉间眼底开始积攒起数不清的心事,他的心一软,忍不住一声长叹。
“你放心,就快结束了,血灵教已经开始行动,义军也在商量起事的时机,用不了多久,整个皇城将会陷入一片混乱,那时,不管是沐蓝衫还是其他什么人,应该都会开始出手,咱们到时候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白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看着故作镇定的大哥,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她知道,这是大哥在安慰她,如今的局势错综复杂,争斗一旦开始,最后鹿死谁手很难预料,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又何止一家。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每次看到大哥清瘦的身影,和鬓边越来越多的白发,她的心底都会泛起一丝柔软的疼痛。
不止一次,她曾经想过,如果当年他们兄妹听从了那位老师的话,放下一切随他归隐山林,那么如今的他们是不是会轻松很多,也快乐很多,那些国仇家恨,那些重整河山执念就这样牢牢地束缚住了他们兄妹的一生,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值得?
尽管偶尔会有这些念头,可是她从来不敢在大哥面前提过一句,她知道,大哥之所以还这样好端端的活着,全靠这执念在支撑,如果阻止他,无异于断了他的生机,同样也等于断了自己的生机。
自从国破家亡,这个只比她大三岁的哥哥就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她习惯了一切以他为中心,他的抱负,他的目标,无论他想要做什么,白樱从来都会义无反顾。
不管是当年自卖自身进到青楼,成为一个靠卖笑为生的妓女,还是和言豫章假戏真做生下言云宸,到阴差阳错结识阴青青后抛下一切,随她进入皇宫,直至来到青峰镇开起了这家四喜堂,这一切都是大哥的授意下进行的。
她也会难过,也会害怕,可却从来没有反抗过,这是她的命。
她已经不再是为自己而活,她身上背负着的是一个被斩草除根的国家......
白樱很少有勇气去回忆小时候的事,因为每次想起那些旧事,都会让她重新经历一场噩梦,那遍地的死尸,染红土地的鲜血,凄厉的哭喊声和燃烧了整整七天七夜的大火......这些场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淡出记忆,反而越来越清晰。
“大哥,我担心你,”
白樱低下头,睫毛一抖,又是一串泪珠,她不想哭,大哥最反感眼泪,那是软弱的表现,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她的心里格外的酸楚,眼泪怎么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