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第79章 长乐

要不是江逸风正在寸步不移的在陪着长乐公主，那这次征伐谋逆李佑的监军之职又少不了是他的。

但长乐公主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这几日，喝了药汤之后，江逸风用真气催动药性能起到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上元夜的承香殿檐角挂满琉璃灯，长乐公主的指尖在江逸风掌心血茧上勾画《霓裳羽衣曲》的旋律。

她腕间青纹已淡如晨雾，唇色却被胭脂染得触目惊心——那是江逸风答应她，让她走时不会病秧秧的走，用药力逼出将死之人最后一丝明艳。

“江侯可知...这灯影晃得本宫想起贞观七年的上元夜...”她忽然攥住江逸风的银针，针尖刺破指腹，血珠滚入案上药盏，“阿娘抱着我赏灯时，朱雀大街的雪...是甜的...”话音未落，殿外爆竹炸响，李世民特制的“万寿灯”轰然升空，火光照亮她眼角将熄的朱砂痣。

江逸风将雪山参汁灌入她喉间，灌输给她真气，真气如游丝渗入心脉。

长乐忽然睁眼，眸中映出漫天烟火：“快看，那朵紫色的...多像你故事里的化蝶...”她袖中滑出半阙新词，墨迹晕染处写着“愿作星桥鹊，不羡九重仙”——最后一个“仙”字被咳出的血污浸透，化作展翅的蝶形。

李世民踹开殿门时，长乐正倚在江逸风肩头哼唱《何满子》。

帝王腰间玉带的螭龙纹豁了口，那是方才砸碎东宫丹炉时崩裂的：“丽质，阿耶给你带了平康坊的糖人...”他忽然僵住，糖人跌碎在青砖上——女儿指尖垂落的红绳，正系着江逸风药囊里的雷击木灰。

子时更鼓响彻长安，承香殿的琉璃灯倏然尽灭。

长乐腕间青纹彻底消散的刹那，苏小月从宫外花了大价钱购得的参王也送了进来——但终究还是迟了，参王坠入殿前雪堆，冻成冰雕的灵芝。

李世民抱着女儿逐渐冰冷的身躯，满面泪水：“传旨，熔。。。。。铸长乐钟...”帝王喉头滚动，后半句“陪葬昭陵”终是化作呜咽。

江逸风独坐殿角，手中银针挑着半截断弦。

弦上沾着长乐最后一口气呵出的霜花，此刻正随苏小月闯入的寒风飘散。

殿外忽然传来李治的怒喝：“把这劳什子万寿灯都烧了，阿姊最怕烟火气。”少年亲王撕碎的灯纸如雪纷飞，纸灰拼出“天妒红颜”的残影。

五更天，太医署突然走水。

烈焰吞没了所有千金藤药方，却独留一册《长乐医案》完好无损——扉页上染血的批注写着：“气疾非疾，乃天命噬亲之咒。医者能愈病，难愈命。”

长乐的身后事，李世民还是交给了长孙无忌一家去操办，毕竟是长孙家的儿媳妇。

长乐公主薨时年仅二十三岁，李世民悲痛不已，下令将其陪葬昭陵，唐代礼制，皇子公主墓仅设一道石门，但长乐公主墓甬道内破例设三道石门，成为昭陵陪葬墓中唯一。

李世民让王德打开国库，给长乐选了数车陪葬品，大量珍宝，包括水晶、琉璃、犀角及金玉饰品，珍宝白瓷辟雍砚、及翡翠陶俑、镇墓兽等等。

长乐的事刚操持完，兵部尚书李积的快马信兵便呈上军报：齐州附近青州、淄州驻军拒不响应李佑造反。

而李佑所部兵曹杜行敏率千余人发动兵变，包围齐王府并火攻逼迫其投降，并擒住李佑及其党羽共五十四人，正在押解回长安。

李世民攥着李积的军报，指尖几乎掐入锦帛。烛火映着他鬓角新添的白丝，「逆王李佑已缚」几字灼得他双目刺痛。

案头尚摆着长乐公主墓壁画残稿，画中云车旁摩竭神兽狰狞的鳞片刺破宣纸，恍若嘲弄这帝王家逃不开的诅咒。

“五十四人...”他喉间滚出低哑冷笑，想起三日前掖庭局呈上的阴妃绝命诗：「朱门白骨葬恩仇」。此刻才惊觉，当年纳阴氏为妃时掘开的阴家祖坟，早将仇恨的毒藤种进血脉。

殿外骤雨倾盆，更漏声里混着武德殿方向传来的婴啼——那是杨妃刚诞下的第三个皇子，而他却觉这啼哭似鬼魅追索。

看着李世民这样子，王德是急在心里，“皇上，杨妃那边所有用具一早就送过去了，您要不要移步去。。。。”

“不去，”一声怒吼，吓得王德就差点趴地上。

李世民瞥了一眼王德，“你说，那阴妃要如何处理？”

“奴婢不敢插言，”王德已开始在地上颤抖，这但凡说一句都有可能被杀头的事情，如何能开口。

“整个皇宫就无人帮朕解忧？”

“奴婢想起一人，江侯足智多谋。”

子时三刻的雨幕中，李世民踏碎积水，停驻在江府斑驳的乌木门前。

新组建的百骑司暗卫如鬼魅般隐入街角，唯有檐角铜铃被疾风撞响，声似长乐公主灵柩出殡时的哀乐。

王德叩门后，江逸风未着官服，一袭素麻长衫立于廊下，手中提着的羊皮灯笼出来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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