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六百九十八章

他声音虽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张澜耳边炸响。

张澜浑身剧震，那“回刀势”、“前行步”、“横斩”几个字，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迷雾。

他福至心灵，几乎是不假思索，依言而行。

只见他借着那左上劈的反震之力，手腕一旋，那厚背手剑划出一道流畅的圆弧，非但没有后撤，

反而足下发力，一个箭步前冲，腰身拧转，将那回旋蓄积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手中剑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寒光，拦腰横斩。

这一下变招，如同水到渠成，毫无滞涩。速度、力量、角度，都与之前的招式完美衔接，气势陡增。

那惨烈的沙场气息扑面而来。

裴十三大惊失色，只觉一道无可抵御的罡风袭来，剑势完全被这突如其来、霸道绝伦的横斩所笼罩，根本无法硬接，只得狼狈不堪地向后疾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断金裂石的一击，脸色已然煞白。

张澜收势而立，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用力，而是因为激动。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猛地抬头看向江逸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狂喜。“就是这一式……就是这一式，祖训所言缺失的最后一式，竟是如此。”他声音哽咽，困扰家族多年的武学缺憾，竟在今日被一语道破，并补全。

江逸风微微一笑，心中也颇为畅快。

那灵光一现的指点，仿佛源自本能。

裴十三此刻已是心服口服，收剑入鞘，对着张澜郑重一揖：“张兄武艺高强，裴某佩服。”他明白，自己已然落败。

萧灵儿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人外有人。

张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激荡之情，对着江逸风深深一揖，言辞恳切：“江先生点拨之恩，补全祖艺，更活命于法场刀下，此恩此德，张澜……不知何以为报。”他话语沉重，带着历经生死沧桑后的真挚。

江逸风坦然受了他这一礼，虚扶一下，语气平和地问道：“张壮士不必如此。往事已矣，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这一问，却让张澜愣在原地。他脸上的激动之色渐渐褪去，转而浮现出一种深切的茫然。

多年来，他活着唯一的目标便是复仇，如同绷紧的弓弦，如今仇敌或诛或逃匿，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松弛，反而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无措。

他环顾这雅致却陌生的庭院，目光最终落回自己那双惯握兵刃、此刻却不知该指向何方的手，嘴角牵起苦涩：“打算……不瞒先生，某……某自幼从军，除却这身武艺与满腔恨意，别无长物。

如今大仇虽未尽雪，然首恶已除，这残躯……竟不知该归于何处，只觉前路茫茫。”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英雄末路般的萧索。

这番情景，落在旁边的叶开眼中。

他心思活络，早已看出张澜武艺高强，性情刚直，正是“袍哥会”急需的人才。

如今“袍哥会”虽初具规模，但要真正在码头站稳脚跟，应对各方明枪暗箭，正缺这等能镇得住场面的硬手。

然而，江逸风就在眼前，他不敢擅自做主招揽，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叶开眼珠微转，凑近几步，先是对着江逸风恭敬地笑了笑，然后才转向张澜，语气热络却又不失分寸地说道：“张大哥何必妄自菲薄。

您这身本事，放在哪里都是这个。”他悄悄竖了下大拇指，“咱们成都府这码头上来往的营生，虽说看着杂乱，但也讲究个规矩和义气。

像张大哥这般重情义、有担当的好汉，正是我们……正是许多行当求都求不来的。”他话说得含糊，并未直接点明“袍哥会”，但招揽之意已隐约透出，边说边小心观察着江逸风的脸色。

张澜闻言，只是默默摇了摇头，并未接话。

他大半生纵横沙场，快意恩仇，对于这市井之间的帮会营生，一时之间尚难转过弯来，也觉得并非自己该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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