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明 第四百六十四章：撒豆成兵？

八月初二，午时一刻，朱仙镇北门外。

勇毅军白虎营各部战士已经全部就位，做好了攻打朱仙镇北门这一面防线的准备工作。

午时二刻，天空晴朗无云，高悬的太阳射出刺眼光芒。

“咚！”一声炮响，拉开了朱仙镇闯王与勇毅军大战的序幕。

先是北门正中方向上，一声炮响。

接着，北门西侧又是一声炮响，而后，北门的东侧也有一声炮响传来。

就在高一功疑惑之际，北门正中位置又打了两炮，西面和东面则各再打了一炮，此后便再无动静传来，仿佛勇毅军的火炮变成哑的一般。

王二牛，乃是闯王亲兵王大牛的亲弟弟，他自打成了闯贼军中一员后，就一直跟在了高一功的身边当亲兵。

“舅爷，官军咋个意思嘞，稀愣愣的打几炮，怎就没声了么？”

高一功站在朱仙镇北门的门楼子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仔细观察着一草一木，他虽然没有看王二牛一眼，嘴上却是说道：“哪个晓得，许是炮子打空了吧。”

可他旋即便摇起头来，轻声嘀咕着：“不该呀，咱也没打几下相公庙，按说不该没得炮子啦。”

“哎呀……”高一功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

他话音才落，就听到对面一里外传出阵阵“咚咚咚”的轰鸣声，一团团灰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清晰可见一个个黢黑的铁球从团团烟雾飞射而出，冲着寨门这边直直射来。

“快，防守，官军攻城啦！”

可是对面勇毅军的炮声太密集，轰隆隆响成一片，高一功的喊话除了身边亲兵，稍远一些的贼兵完全就听不真切。

不过，眼前这种形势就算傻子也能猜到，勇毅军攻城在即，这一波次的炮击必然会十分猛烈。

即使没有高一功的提醒，他们也知道躲避眼前猛烈的炮击，一个个或是躲在垛口墙的后面，又或是向着寨墙下面跑去，意图躲到寨墙的墙根处，避开炮子的轰击。

跟在高一功身边的都是老贼居多，他们对于勇毅军的炮击就表现得十分淡定，虽然也被对面同时打射这么多大炮震惊了一下，却并未四下里奔逃躲避，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飞射而来的炮子，估算着落点还提前避开。

就连高一功也是如此，他心里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妥，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但神情上却十分稳定，就站在原地看着北门那一团团烟雾升腾。

王二牛则是站在了高一功的身前，他神情坚毅果敢，似乎要为高一功挡住射来的炮子。

虽然王二牛没有考虑到炮子的威力，完全可以一次射穿他和高一功两个人，但他的这一份忠心，看在高一功眼睛里却是十分受用和感动。

王二牛很幸运，或许应该说是高一功很幸运……

迎面射过来的炮子真的绕开了他们二人，最近的一颗炮子距离王二牛仅有不到二尺远，几乎是擦肩而过，他和高一功的脸都被疾风扫得生疼。

不止是他们二人幸运，大多数的贼兵都安然无事，被炮子击中的贼兵并不算多。

当然了，这主要还是因为勇毅军的炮子，都是瞄着北门打的，而不是瞄着寨墙上面的贼兵，若不然怎么才会只有这一点点零星的炮子落到寨墙上呢？

而对于北门，高一功还是能够放心的，因为在门内已经填满了土包和碎石，整个门洞都被他给堵得死死的，就算轰开了北门又如何？

没有日光景，官军绝对挖不穿北门的门洞，何况还有寨墙上的贼军不断攻击骚扰！勇毅军对朱仙镇北门的炮击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便即停止，正当高一功觉得可以缓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听到了东西两侧几乎同时传来“隆隆”炮声。

而且，北门东侧的炮声比起西侧来，似乎要更猛烈一些！

“舅爷，东边炮声大起，是否调兵支援？”一个偏将提醒着。

高一功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急，再等等看，官军还没开始攻城呢。”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北门外的勇毅军阵地上，又是大篷的烟雾升腾，但是并没有听到炮击的声音，就在他疑惑之时，便看到了漫天的寒芒、带着火星，正向北门这边飞射而来。

“火箭，是火箭……”高一功大吼着：“快，躲起，都躲起！”

火箭可不比炮子那般稀疏，而且炮子的飞行轨迹也比较明显，易于躲避；可火箭这东西来速太快，至少快过了铁制或石制的炮子。

再者，炮子靠的是轰击和弹跳攻击，虽然一打就是一大串，但只要避开落点和弹跳点就可以，毕竟那么大的炮子很容易看到。

然火箭就不一样了，火箭靠的是覆盖射击，而且火箭的速度更快，力道也更强，再有火箭的体积也小了许多，虽然能够看到，但却并不好估算准确其落点所在。

这一次，贼兵们更显惊慌，就连高一功也被王二牛等亲兵们拽着躲在了垛口墙的后面，以避勇毅军火箭的锋芒。

“小心官军攻城，看着墙外！”

但即使如此，高一功仍不忘大声呼喝，提醒贼兵注意观察和防守。

不同于炮击声的“轰隆隆”爆响，火箭的密集射击虽然也有声音，却并不能将高一功的喊声完全掩盖住，躲在垛口墙后面的贼兵纷纷探出头来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一切都被高一功这个老贼算到了。

随着漫天飞射的火箭雨，勇毅军的战士们也抬着长梯奔北门两侧寨墙冲来，更恐怖的是他们还推着一辆撞车，直奔北门而去。

高一功也不管北门是否已经被轰开，更不管那辆撞车，只是大声提醒指挥道：“看着长梯，不能让官军上墙。”

“撞钩、推杆都备上，长梯上墙，就给老子推起开！”

…………

“舅爷，西边有官军攻城……”

“……东面有官军攻城……”

“……南面也有官军攻城……”

一条条消息不断汇聚到高一功这边……

朱仙镇遭到了官军的四面围攻，且每一面都至少有四五千以上的官军，攻打的十分猛烈，防守力量虽然还很充足，但眼前的形势却也已经显得危急了。

高一功想不明白，官军一共才不到十万的兵马，去掉袭扰伏牛山老营，以及阻止闯军打粮又分出去两三万人，怎么又突然调来两万多精勇的官军攻打朱仙镇呢？

如此算来的话，在新城集同闯王对峙的官军就只剩五六万人马，又是如何将闯王大军从龙王庙击退的呢？

“难道……这个张诚会撒豆成兵的法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