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明 第四百六十二章：只许胜，不许败

巳时末，毒辣的太阳高悬在天际，入眼尽是一片金黄色的杂草，看不到一丝麦粒的影子。

金盔李村内外布满了身披盔甲的战士，虽然在烈日的烤晒之下个个都往外冒油，却无一人脱掉身上的衣甲。

而在西北方向的官道上，仍不断有官军步骑战士正向这边赶来，除了前面有几千步兵外，后面清一水的都是骑兵。

金盔李村的南面有块高地，此处新搭建起来一座高高的木台，台边数杆大旗正在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正南方的两杆大旗，其一为旗心绘着一只蹲虎，周围绣着赤火燄脚装饰的白旗，挂在一丈八尺高的旗杆上；其二则是旗心绣着“盘石”两个亮红大字的荣誉战旗，挂在一丈二尺高的铁枪尖部。

左面则是青龙营的大旗，同样一面旗心为三爪蹲龙的青色大旗，挂在了一丈八尺的大旗杆上，也有一面写着“铁军”二字的荣誉战旗，挂在一杆一丈二尺高的铁枪尖部。

右面就只有一杆大旗，然其旗杆却比白虎营、青龙营的都高出二尺，足有两丈高的一个大旗杆，上面挂着的正是腾蛇营的军旗，旗心绘着的是一只腾起的青蛇。

而在木台的后面则是三杆大旗……

中间一杆正是两丈三尺高的威远营军旗，旗色为黄底，赤火燄脚，旗心上绣着“威远”亮红大字，旗边绣麒麟纹，以金枪罩顶，衬以豹尾作穗。

在威远营的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杆大旗，则是大同总兵王朴和山西总兵李辅明二人的帅旗，只是略低了一些而已。

白虎营的主将陈铮站在木台之上，身边是魏知策、张国栋、徐进勇、王朴和李辅明等人，他将手里的永宁伯手令交回魏知策手中，又对他说道：“策兄，在咱们这些人里面，你是读过兵书战策最多的人，按理攻打朱仙镇这一仗该由你来指挥才是啊。”

魏知策微微一笑，道：“陈铮你小子就不要玩虚的啦，谁不晓得这几年里，你一直都是兵书不离手，就像关帝爷夜读春秋般，可谓是进步神速，今日不是正好一展所得，如此才不辜负督帅的期望啊。”

陈铮咧嘴一笑，又看向了另一边的张国栋，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张国栋就已抢先说道：“陈铮，你可不要打俺的主意，督帅手令在此，这一仗打好打赖都得由你来作这个指挥。”

其实，陈铮只是为了表示对他们二人的尊重，毕竟大家都是一营主将，军职地位相当，平日里也是互不统属，此刻突然接受他的指挥调度，也怕人家心存芥蒂。

更何况，按常理来讲魏知策所在的腾蛇营，按照勇毅军的营制和操典而言，还是略高于陈铮的白虎营的存在，所以他不能不有所谦让。

而像王朴和李辅明这两位，别看他们是一镇的总兵官，可在陈铮、魏知策、张国栋三人眼中看来，其实就同他们营中的副将地位相等，跟站在他们身边的徐进勇排在一个序列中。

“好。既然大家都没啥讲的，咱们就按督帅的手令办。”

陈铮也不再墨迹，他高声说道：“诸位也知道督帅那边顶着天大的压力和风险，硬是凑出咱们这两万多精锐兵马，到朱仙镇这边来，为的是啥？”

他瞪着一双虎目扫视了几人，又朗声继续说道：“为的就是一战破开朱仙镇，拿下贼军的辎重粮草，使其不攻而自破，这一战有多重要，我也不多讲了，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得很嘞。”

“在这里……我只讲一点……”陈铮再次提高了声音，继续说着：“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只能进攻，不许后退。

不管是诸位中的哪一个领了军令，务必要坚决执行，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只要是没有达成军令，也不许退后半步。我陈铮的眼睛认得各位，可俺手里的大刀却认不得各位，咱且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说道我陈铮不讲情面。”

魏知策立刻接言道：“陈将军发令就是，我魏知策必不辱命，如果不能达成军令，又或是后退了半步，我自己提着这颗脑袋来请罪。”

“好。那今天俺也把话撂下，普通士兵怯战后退，斩甲长；甲长怯战后退者，斩队官；队官怯战，斩百总；百总怯战，斩把总；把总怯战，斩千户；千户怯战，斩副将；副将畏敌怯战，可就要斩各位啦。”

张国栋这时第一个站出来，抱拳道：“谨遵陈将军将令。”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出列来到了陈铮身前，重复了一遍张国栋的话。

陈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发令：“张国栋，你部青龙营攻打朱仙镇东面；魏知策，你部腾蛇营攻打朱仙镇的南面。”

张国栋、魏知策立刻出列，抱拳接令。

陈铮接着又看向了王朴和李辅明，道：“王总兵、李总兵，你们来得及，没有带步兵和火炮，我把邙山民团派给你，助你二人攻打朱仙镇的西面。”

王朴、李辅明二人也一样出列，抱拳接令。

另一边，作为邙山民团指挥的徐友思也迈步出列，他来到陈铮身前抱拳行礼，道：“徐友思接令。”

陈铮点了点头，道：“徐寨首，你率一千民团留在此地，协助我攻打朱仙镇的北面。让杨世杰领三千民团去西面助攻就是啦。”

徐友思闻言后，微微一愣，但旋即便明白了陈铮的用意，他也不争，只是轻声说道：“是。”

而杨世杰听到了陈铮的安排后，可就有些兴奋了，他跨步上前抱拳喝道：“杨世杰，接令。”

陈铮并没有同他多言，而是又对王朴和李辅明二人说道：“王总兵、李总兵，有言是‘家有百口，主事一人’，西面的战事总要有一个主事之人。”

在他们两人略微愣神之际，陈铮的声音就已经传入了他们耳中：“王总兵多操劳些，西面的战事就请你多费心啦。”

王朴闻听此言，登时就神气了起来，他跨出一步抱拳说道：“请陈将军放心就是。”

“李辅明、杨世杰，你二人都要遵从王总兵号令行事。”

“是。”

杨世杰仍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并未有何异样的神情，可山西总兵李辅明就略微有些失望。

按理说，王朴早在崇祯十一年就同永宁伯并肩作战，可谓是勇毅军的老朋友了，但按资历来讲他并不比李辅明高多少，而且单从能力上来看，李辅明也并不是很服气他。

可形势比人强，他李辅明虽然贵为一镇总兵，却还得看勇毅军中一个营的主将眼色，甚至还要受勇毅军中的副将指挥，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