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明 第四百一十二章：赴水火兮敢迟留

重骑兵以步战骑，又是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形之下，打得极其艰难。

很快，胡大有这边重骑兵的伤亡便出现了，而且许多人也都体力不支起来，就连胡大有本人也觉得胳膊变得无比沉重。

因此他才大声喝令，要重骑兵们放弃长长的马槊，改用短兵与贼寇马兵对战，并开始使用手铳轰射贼寇。

要知道，胡大爷一直不让重骑士们使用手铳，就是留着在关键时刻破敌，然而形势不如人，眼前再不用手铳，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用了。

重骑兵这边伤亡了十人，剩下的还有三百七十多骑士，每人配备两杆手铳，加在一起就是七百多杆。

他们虽然没有做到整齐划一的齐射，但也只是声势上略微差了一点而已。

三五十杆手铳齐声轰鸣，声势也很惊人，而另一个好处则是可以做到连续不断，左边打完、右边又打，前排射完、后排又射……

一时间，此起彼伏，轰鸣之声不断，似乎连绵不绝一般！

此等声势，确实也让围在外面的贼寇马兵心中大惊，纷纷勒马后退起来，不敢再争抢着充上前面去厮杀搏战。

而与此同时，围在前排的贼军马兵因被铳弹击中，也大多纷纷落下马来，躺在地上不住翻滚挣扎着，哀嚎不断。

这时在重骑兵与贼军精骑之间，便出现了一段真空，两军之间距离拉开了四十步左右。

外围尽是贼军的马队精骑，中间则是一大团不住向上升腾起来的白色烟雾，隐约可见烟雾中似乎有人影不住晃动着。

借助手铳的威力，虽然暂时杀退了贼军马队，但勇毅军重骑兵们却并未真正的解围脱困。

而且，刚才许多被手铳射中的贼军战马，一时不死，受惊吃痛之下，竟一头冲进了重骑兵的步阵之内……

这些战马身躯比人可大得多，又是吃痛之下的发疯疾奔，不知冲撞、踢踹到多少重骑兵，给胡大有这一边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快，前排防守，后排装弹。”

胡大有也知道眼前的宁静来之不易，忙大声喝令起来：“有手雷的都掏出来，咱们最后一搏啦！”

重骑兵们也没了刚才的激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怕了，只不过大家都不想再浪费一丁点儿的力气，这最后留存的气力和血勇——是要留给贼寇的！

“弟兄们，别恨俺。”胡大有略有些歉意地大喊着：“咱们‘褒忠祠’里再相见吧！”

仅存下来的三百四十多重骑兵，似乎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们虽神情有些悲凉，但却没有一丝的恐惧，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一丝停顿。

该防守的认真防守，该装弹的有条不紊地装弹，还有一些人正从自己的腰包里，翻出一个个足有拳头两倍大的铁疙瘩，同时又掏出了火折子……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鞑虏兮觅个封侯。”

不知是哪个起了个头，勇毅军的军歌之一、大明军神戚少保所作《凯歌》的唱词，在重骑兵阵内响起的一瞬间，便形成了齐声合唱的局面……

雄浑而有力的军歌声，透过弥漫着的白雾传出，响彻云霄，激昂着每一名重骑兵，点燃了他们死战的决心，坚定了他们以死报效永宁伯的信念！

…………

勇毅军威远营虎卫骑千总苏老虎，率领着虎卫骑一、二哨的两百精锐骑兵，正赶来接应胡大有的重骑兵。

可未曾想到闯贼马队会来得这般快，他还没有赶到近前，胡大有的重骑就已经被闯贼马队死死围困了，失去了他们的身影。

苏老虎更看到许多重骑兵的战马缓缓奔回，也因此猜到这些战马已经乏力，不能骑战，所以胡大有才会将之放归，而采用以步阵对战骑兵的法子。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闯贼的马兵，已完全不知胡大有和重骑兵们的方位所在。

只是看一眼，便已可知晓，贼军马队的规模至少在三五千人马，凭着自己这边仅有的二百虎卫骑，就算装备再精良，搏战能力再强，也不敢冒然冲进贼军马队阵中。

真那样做了的话——简直无异于自己找死！

苏老虎无奈之下，只能率领跟在身边的虎卫们围着闯贼马队转圈，依靠骑射袭扰闯贼马队，意图借此吸引他们来攻，好减轻胡大有那边重骑兵的压力。

果不其然，贼军还真的中计，从大队中分出一千余马兵来追截苏老虎他们，可即使如此，那边仍是围得水泄不通。

无法探知胡大有重骑具体位置，苏老虎也不敢冒冒然就冲杀进去，他只能领着后面的一千余贼军马队，围在外面转圈圈，以待时机。

虽然也借此杀死杀伤一些贼军马队，但这并不是苏老虎的目的，不能将胡大有他们解救出来，苏老虎的心中万分焦急。

就在此刻，一阵如爆豆般的脆响，隐约传入了他的耳中。

苏老虎登时便来了精神，他一边指挥一哨虎卫据敌，又一边让二哨虎卫检查手铳，更是吩咐准备手雷。

紧接着，苏老虎便亲自跃到了战马的背上，单手遮在额头，向着众多贼军马兵围着的圆圈内眺望不已。

果然，片刻之后，便瞧见略微靠左的位置升起了白色的烟团，而贼军马兵们更是纷纷向后退却，似乎怕那团白烟中有鬼的样子。

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了胡大有重骑兵位置所在，但苏老虎并未急着带领虎卫冲进去，而是继续向四周多看了几眼，这才稳稳地重新坐回到马背上。

“先往右跑，甩开尾巴，再奔左。”

他喊完便催马急奔起来，众虎卫忙催马紧紧跟随，向前奔驰大约一百五十步后，苏老虎又喊道：“巴图、巴根，喂狗日的吃几个手雷子！”

苏老虎话音才落，就见他身后两名虎卫骑跟周围几人摆了摆手，大约物流骑便驱马向旁边驰出，接着又迅速向后奔去。

不一会，就听后面传出“轰……轰”两声巨大的爆响，紧接着又是“轰…轰……轰”的几声爆响传来……

很显然，巴图、巴根按照苏老虎的吩咐，向后面追来的贼军马队丢出了小型万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