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意识在无尽的混沌和破碎的时空中漂泊,最终被剧烈的颠簸和呛人的气味唤醒。
“咳!咳咳咳!”他猛地睁开眼,剧烈咳嗽起来,吸入的空气带着一股灼热的硫磺味和某种**的甜腻气息。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颠簸簸簸的、由某种巨大兽骨和暗色木材粗糙拼凑成的板车上,身下垫着干枯的、散发着怪味的藤蔓。
拉车的并非牲畜,而是一个身形矮壮、皮肤呈暗红色、头上长着两根弯曲小角的……人形生物?这生物闷头拉着车,对楚墨的醒来毫无反应。
楚墨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脑袋,仿佛被重锤砸过,一片空白。
我是谁?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他用力捶打额头,却只抓住一个模糊的碎片:“楚……我好像……姓楚?楚……什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嘿,醒了?”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楚墨扭头,看见板车另一侧,坐着一个穿着破旧拼接皮袄、头发胡子乱糟糟缠在一起的老者。
老者面容沧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在嘴里啃着,嘴角还沾着可疑的油渍。
最奇特的是,他的耳朵尖尖的,比常人大上一圈,随着他咀嚼的动作微微颤动。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楚墨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老者三两口吞下那黑乎乎的东西,舔了舔手指,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但格外白的牙齿:
“小子命真大,在‘呜咽沼泽’边上漂了三天,没被毒瘴熏死,也没被沼泽里的‘哭脸怪’拖走,啧啧。”
他拍了拍身下的板车,“我是老骨,这片‘碎砾荒原’的拾荒人。至于这儿嘛,当然是魔界,不然还能是哪儿?”
魔界?这个词让楚墨心头一紧,虽然毫无记忆,但本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看着周围暗红色的天空,扭曲怪异的植物,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陌生能量,茫然又警惕。
老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嘿嘿一笑:“别瞎琢磨了,看你这细皮嫩肉、身上也没二两魔气的样子,八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空间裂缝里掉出来的倒霉蛋吧?连自己叫啥都忘了?”
他凑近了些,带着硫磺和腐肉混合的气味,“我捞你上来的时候,就听你嘀嘀咕咕什么‘楚……楚……’,得,
也别楚什么了,看你小子一脸倒霉样,又是在这荒天野地里被我捡到,以后就叫你‘楚天’吧!简单好记!”
楚天……楚墨(现在或许该叫楚天了)下意识地重复这个名字,空荡荡的心里似乎被填进了一点东西。
虽然陌生,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板车在一阵颠簸后停了下来。拉车的角状生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不再动弹。
老骨跳下车,指着前方一片依傍着巨大暗红色岩山建立的、杂乱无章的聚居地说道:
“喏,到地方了,‘血骨坳’。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能不能在这鬼地方活下去,看你自己的造化。”
楚天顺着望去,只见那片聚居地里,房屋是用各种兽骨、岩石和怪异的金属残片胡乱搭建的。
街道上行走着形形色色的“人”:有浑身覆盖鳞片、拖着尾巴的;有皮肤苍白、眼睛像猫一样发光的;
还有漂浮在半空、裹在破旧斗篷里的影子……一切都光怪陆离,超出了他空白大脑的想象。
他深吸了一口这魔界浑浊而奇异的空气,忍着身体的疼痛和头脑的空白,艰难地爬下板车。
双脚踩在暗红色、有些烫脚的土地上,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活下去,然后,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百万年前的魔界,一个名为“楚天”的失忆者,他的传奇,将从这片名为“血骨坳”的混乱之地开始。
而远在百万年后的凌云宗,关于楚墨的传说,则凝固在了他消失于天罚中的那一刻,成为了一个悬而未决的谜团和永恒的痛。
时间的鸿沟,将如何被跨越?这将是另一个故事了。
血骨坳比远处看着更加混乱和喧嚣。空气中混杂着硫磺、血腥、腐烂物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
街道狭窄而泥泞,两侧是歪歪扭扭的建筑,材质五花八门,许多看起来摇摇欲坠。
形形色色的魔族生物穿行其间,有的形貌接近人族但带有各种魔纹或异相,
有的则更接近野兽或传说中的怪物,彼此之间似乎遵循着某种粗犷而直接的规则,争吵、交易、甚至偶尔的小规模冲突都时有发生,但都控制在一定的限度内。
老骨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他拖着板车(那个角状生物似乎进入了一种休眠状态),在七拐八绕的小巷里穿行,对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漠然、或带着一丝贪婪的目光视若无睹。
楚天紧跟在他身后,身体依旧虚弱,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努力适应着这陌生的环境,同时警惕地观察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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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阵元记请大家收藏:()阵元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新来的?骨老,你这回捡的货色看起来不怎么样啊,细皮嫩肉的,能扛得住荒原上的魔风吗?”
一个靠在骨屋门口、浑身覆盖着暗青色鳞片、嘴里叼着根骨刺的壮汉瓮声瓮气地调侃道,目光在楚天身上扫过,带着审视。
老骨头也不回,啐了一口:“滚蛋,青皮,老子捡什么用不着你操心。这小子命硬得很,说不定比你这身糙皮还能熬。”
叫青皮的鳞片壮汉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的兴趣却没减少。
最终,老骨在一座看起来相对“规整”一些的骨屋前停下。
这屋子是用某种大型魔兽的肋骨和头骨作为主体框架,填充了暗红色的泥土和碎石垒砌而成,
门口挂着一串用细小指骨和兽牙穿成的风铃,随风发出清脆却有些瘆人的碰撞声。
“到了,这就是老子的窝。”老骨推开一扇用薄石板勉强当成的门,一股混合了草药、霉味和烟熏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残缺的兵器、不知名兽类的骨骼、颜色诡异的矿石、晒干的怪异植物,
以及一些完全看不出用途的杂物。角落里铺着一些干草和兽皮,算是床铺。
“地方小,将就着吧。”老骨把板车丢在门外,自顾自地走到一个石臼前,捣鼓着一些黑乎乎的草药,
“你刚醒,身子虚,这是‘腐骨草’和‘泣血花’捣的汁,虽然难喝点,但对修复肉身、抵御魔气侵蚀有点用。”
他递过来一个石碗,里面是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红色液体。
楚天看着那碗“药”,胃里一阵翻腾,但看着老骨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接过来,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液体入口极其苦涩,还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但咽下后不久,一股灼热的气流便从胃部散开,流向四肢百骸,身上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一些,连带着虚弱感也消退了些许。
“谢谢……骨老。”楚天放下石碗,真心实意地道谢。
在这个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世界,这个看似邋遢古怪的老者是目前唯一的依靠。
老骨摆摆手,坐在一堆杂物上,拿出一个烟斗似的物件,塞入某种黑色叶片,指尖冒出一缕小火苗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带着奇异香气的烟雾。
“小子,既然你暂时叫楚天了,就得懂点血骨坳的规矩。”老骨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楚天,
“第一,在这里,实力就是道理。没实力,就学会低头,或者找个靠山。第二,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魔界没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心,我救你,一是顺手,二是觉得你有点特别,或许以后有用。第三,想活下去,就得干活。我这儿不养闲人。”
楚天默默记下,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拾荒。”老骨吐出两个字,“碎砾荒原上,埋着很多东西。
上古战场的遗留、空间裂缝掉落的杂物、甚至是一些衰弱死亡的高等魔族的遗骸……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带回来说,可以去‘杂货铺’换魔晶,或者以物易物。魔晶是这里的硬通货,能买吃的、用的,甚至能买命。”
他指了指屋外:“明天,我带你去荒原边缘转转,教你认认路,也让你见识见识这里的‘风景’。
至于你能学到多少,能活多久,就看你自己了。”
夜幕降临,血骨坳并没有陷入沉寂,反而更加喧闹,各种怪异的嚎叫、嘶鸣和隐约的争斗声从远处传来。
骨屋内,老骨很快发出了鼾声。楚天躺在坚硬的兽皮上,望着从骨缝间透进来的、
魔界特有的两轮紫色月亮投下的诡异光辉,毫无睡意。
失忆带来的空洞感,身处异界的茫然感,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感交织在一起。
他不由得唱起了歌!
“当落花雨洒满天,红尘滚滚如云烟,前世债遇今生缘,手心纠缠着曲线,城门外危难之间,英雄一怒为红颜。
当我看清你的脸,惹人心醉了千年,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确定了永远。
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确定了永远。
百年修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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