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在那一双交叠的手上,阿禾的呼吸微微一滞,眼底泛起一丝温润的暖意。
那遥远而清晰的触感,仿佛穿透了时光,再次抚过他的指尖。
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收入怀中,如同收藏一段最珍贵的岁月。
晨光初透,为江边的薄雾镀上一层浅金。
阿禾已坐在滩头的礁石上,修补着一张破旧的渔网。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尺,没有规,全凭一双手的感知。
指腹在麻线上轻轻摩挲,便能知晓其张力几何,疏密几分。
旁人看他补网,只觉是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却不知他每一个结扣的打法,都暗合着手少阳三焦经的脉动。
当他捻线打“外关”结时,拇指会极有规律地轻颤三下,那力道与频率,与针灸高手施展“提插”手法时针尖的震颤别无二致;当他绕线系“臑会”环时,整条小臂会带动腕部做一微不可察的旋转,仿佛在无形中导引着一股气机,使其流转不息。
村里常来借船出江的张婆婆,患了多年的腕管综合征,每逢阴雨天,手腕便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她见阿禾补网又快又好,便每日清晨都来帮他理一理渔网线。
起初只是为了拉近关系,日后好继续借船,可不过数日,她惊奇地发现,自己那只顽固的老毛病,竟在每日这半个时辰的理线中,不知不觉地好了大半。
张婆婆心思活络,她不信这是巧合,便悄悄留心观察阿禾的每一个动作。
她发现阿禾打的结有十数种之多,每一种结法似乎都对应着身体某个部位的奇妙反应。
她将这些结法偷偷画下,又在旁边标注上身体的感受,什么结打了手心发热,什么结打了肩颈舒畅,竟让她歪打正着,绘出了一幅简陋却实用的《网结通脉图》。
此图后来在邻里间悄悄流传,竟成了渔村妇孺缓解疲劳酸痛的宝贝。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阿禾,却始终未曾吐露半句医理。
当张婆婆满心感激地问他其中奥秘时,他只是憨厚一笑,拍了拍补好的渔网,淡淡道:“结要牢,手才稳。”
与此同时,地坛东侧,柳妻正缓步巡视着那片新开垦的药圃。
这片地原是乱石丛生的荒坡,今春试探性地播下了些野生的黄芪与续断种子,皆是藤蔓类草药,按理说需搭架引其攀爬。
她正盘算着该让仆役如何搭建棚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眼前的景象让她这位见惯了奇花异草的药主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只见那一片药田之中,数不清的藤蔓并未如寻常草木般匍匐于地,而是自发地相互攀附,盘旋缠绕,层层叠叠地向着天空生长。
更不可思议的是,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纠缠,其主干的整体走势,竟与医家宝典《诊脉法》中所载的那幅“督脉阳气升发图”,一般无二,分毫不差!
从“长强”起势,沿脊柱“命门”、“至阳”,直冲“百会”之顶。
更奇的是,在那藤阵的顶端,有七株最为粗壮的藤蔓,竟齐齐向南偏转了约莫十五度,其形态与角度,恰恰应了古籍中“七窍通明,顺应节气”的自然指向。
柳妻站在田头,久久无言。
风吹过,整片藤阵如同一条活着的青色巨龙,发出沙沙的低吟。
她最终挥了挥手,制止了身后正欲上前询问的仆役,没有下达任何干预的命令。
她只是从路边拾起一截枯枝,轻轻插入土中,标记下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当夜,风雨大作,雷声滚滚。
仆役们都担心那片无依无靠的藤蔓会被风雨摧折,可次日清晨雨歇天晴,他们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奇景。
那片藤阵非但纹丝不动,反而因夜间的雷霆震击,激发了根系深处的共振,一夜之间,竟在顶端开出了无数簇金蕊银边的花朵,其色泽之艳丽,远胜典籍中记载的任何一品黄芪。
山坳里的村落,已被连日的阴雨折磨得不成样子。
地势低洼,四面环山,湿冷的水汽聚而不散,凝成浓重的瘴气。
村里的老弱妇孺,接二连三地开始咳喘,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让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病态之中。
村里的老巫医焚香祷告,又熬煮驱邪的草药,烟熏火燎地折腾了好几天,不仅毫无效果,那刺鼻的烟火气反而呛得不少人头晕呕逆,病情愈发沉重。
阿禾驾着小舟,运送一批渔获时路过此地,一眼便看出了症结所在。
他没有多言病理,更没提什么瘴气,只是找到村长,请各家各户暂时改用后山晒干的松枝烧灶。
村人将信将疑,阿禾也不解释,亲自寻来一捆松枝,走进一户病情最重的人家,为他们生火做饭。
众人只见他点燃松枝后,又拿起柴刀,在那土灶烟囱的出口处,斜着削去了一角,留下了一道极窄的缝隙。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笔直升腾的炊烟,经过那道窄缝后,竟开始呈螺旋状,扭着麻花一般袅袅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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