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摸鱼哲学 第224章 冰崖下的低语与远方的哨音

星光如水，流淌在冰洞嶙峋的壁面上，折射出千万点冷冽的碎芒。孩子睡得很沉，心口那暗蓝光晕的每一次搏动，都仿佛与这片亘古冰原某种深沉的韵律隐隐相合。程安靠着冰壁，并未入睡，左臂伤处的钝痛像一枚不断敲打的警钟，提醒他绝不能有片刻松懈。擦拭腰刀的动作缓慢而专注，刀刃映出他眼底深藏的疲惫与决绝。

这几日小心翼翼的“驯服”初见成效，孩子似乎懵懂地理解了“程安”与“可毁坏之物”的区别，不再轻易因烦躁而让周遭物体无声湮灭。但这份“温顺”如同覆盖在火山口的薄雪，其下奔涌的，是程安无法理解、更无法掌控的恐怖力量。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就在万籁俱寂，唯有洞外寒风偶尔卷过冰棱发出呜咽之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攫住了程安。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气味，更像是一种……震动。并非来自脚下冰层，而是源于更深处，源于那被万载玄冰封冻的大地血脉之中。一种低沉、模糊，仿佛无数细碎冰晶在极深处相互摩擦、挤压的窸窣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这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惰性，缓慢，绵长，似乎某个沉睡了无数岁月的意识，被某种东西隐隐触动，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极其不满、却又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的低喃。

程安猛地绷直了身体，握刀的手指关节瞬间发白。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洞内每一个角落，最后死死定格在沉睡的孩子身上。是它吗？是这孩子体内那新生的龙影之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惊动了这冰原之下真正的主人？

那深潜的“低语”持续着，没有明确的敌意，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与苍古。仿佛整片冰原都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有生命的、正在缓缓睁开浑浊巨眼的庞然怪物。程安甚至能感觉到，四周无所不在的寒气，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具有“重量”，无声地挤压着他的护体罡气。

孩子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影响，在睡梦中不安地蹙了蹙眉，小小的身子往兽皮深处缩了缩，心口的光晕旋转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就在程安几乎要被这无形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时，那冰层深处的“低语”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仿佛只是那古老存在一次无意识的梦呓，旋即又陷入了更沉的睡眠。洞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星光依旧冷冽。

但程安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这片冰原，比他想象的更加“ alive ”，也更加危险。他们并非唯一的潜藏者。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白色的哈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成霜粉。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个冰洞虽好，但显然已经不够隐蔽，孩子无意识散发的波动，就像黑暗中的灯塔，谁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程安加快了准备。他冒险猎取更多的雪兽，精心鞣制皮毛，储备肉干。他不再试图教孩子复杂的概念，而是强化最基本的指令——“跟随”、“静止”、“隐藏”。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孩子对他的指令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接受度。当程安做出“噤声”的手势并辅以严厉的眼神时，孩子真的能收敛起周身那若有若无的领域感，变得如同一个真正的、气息微弱的普通婴孩——至少表面如此。

然而，这份“温顺”之下，潜藏的本能依旧会不经意间流露。一次，程安在洞外处理猎物，留下孩子在洞内。当他返回时，看到孩子正对着一面冰壁“玩耍”。他小小的手指划过冰面，所过之处，坚硬的玄冰并非融化，而是直接消失，留下了一道道光滑如镜的切面，深不见底。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雕刻”着什么，那图案抽象而扭曲，却隐隐散发出与祭坛上那些古老纹路相似的蛮荒气息。

程安站在洞口，背脊发凉，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孩子自己玩腻了，拍拍小手，摇摇晃晃地走回兽皮窝，那面被“雕刻”过的冰壁才停止变化，仿佛一个通往未知深渊的诡异门户，无声地矗立在那里。

程安沉默地走过去，用收集来的厚重兽皮将那面冰壁彻底遮盖起来，如同掩埋一个不祥的预兆。

时机在半个月后到来。一场罕见的、持续了数日的暴风雪席卷了冰原，天地间一片混沌，所有的气味、痕迹、能量波动都被这狂暴的自然之力搅乱、掩盖。程安知道，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最后的转移时机。

他用最厚实的雪狼皮将孩子层层包裹，只留下一双紫金色的眼睛在外面，然后用坚韧的冰藤将他牢牢缚在自己胸前背后。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居住了数月的冰洞，义无反顾地踏入了狂暴的风雪之中。

视线所及，不足十步。狂风裹挟着冰粒，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程安将罡气运转到极致，在身前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记忆中远离祭坛、地势更为复杂的南部冰裂谷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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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朕的摸鱼哲学请大家收藏：()朕的摸鱼哲学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孩子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身上，那份温玉般的暖意透过层层皮毛传来，在这极寒中成为程安唯一的慰藉与力量的源泉。小家伙似乎理解这是在“迁移”，异常安静，只是偶尔在风雪特别猛烈时，会下意识地往程安怀里缩得更紧。

一连走了两日，暴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程安依靠着猎手本能和顽强的意志力艰难辨明方向，体力与罡气都在飞速消耗。就在他准备寻找一处临时避风点稍作休整时，前方的风雪幕布之后，隐约传来了一些不同于风啸的声响。

那是……金属碰撞声？还有某种野兽压抑的嘶吼？

程安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全部气息，如同冰原上最狡猾的雪狐，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他躲到一块被冰雪半掩的巨岩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冰面上，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一方是五六名穿着厚重白色毛皮斗篷、手持弯刀与奇特骨制弓弩的人类。他们的动作矫健，配合默契，身上带着浓烈的煞气与冰原居民特有的彪悍。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三头体型堪比牦牛、通体覆盖着厚重白色骨甲、头生独角的狰狞冰兽——裂骨犀！

这种冰兽防御力极其恐怖，力量巨大，是冰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霸主之一。那几名人类显然陷入了苦战，他们的弯刀砍在裂骨犀的骨甲上，只能迸溅出一溜火星，难以造成致命伤。而裂骨犀的冲撞则让他们险象环生，全靠灵活的走位和那骨弩射出的、带有麻痹效果的短矢勉强周旋。

程安的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战场。这些人的装扮……并非帝国制式军服，也不像寻常部落猎手。他们使用的骨弩结构精巧，威力不凡，更像是某种拥有独特传承的势力。是冰原上的流浪部族？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战场边缘，一个看似头领模样的人身上。那人身材格外高大，挥舞着一柄门板般的巨刃，每一次劈砍都势大力沉，暂时逼退了一头裂骨犀的进攻。就在他一次侧身闪避时，狂风吹开了他斗篷的兜帽，露出了半张饱经风霜、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脸，以及……他耳垂上悬挂着的一枚奇特的饰物。

那并非金银或宝石，而是一小块暗沉无光、边缘却异常光滑的黑色金属碎片，形状不规则，上面似乎还刻着极其细微、难以辨认的纹路。

程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碎片……这纹路……他虽只看过寥寥数次，但绝不会认错！这与当年袭击小姐和陛下的那些神秘人身上携带的令牌碎片，材质和风格极其相似！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这么多年，他带着孩子东躲西藏，除了躲避帝国的追捕，更深层的恐惧，正是来自于这些身份不明、手段诡谲、仿佛无处不在的神秘势力！他们竟然也出现在了这片绝地冰原？！

是巧合？还是……他们终于追踪到了什么？

就在程安心神剧震之际，战局发生了变化。那头被头领逼退的裂骨犀显然被激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独角上凝聚起刺目的白光，猛地向前一顶，一道凝练的冰爆冲击波如同炮弹般射向那名头领！

头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击中！

千钧一发！

或许是感受到了程安瞬间飙升的杀意与紧张，或许是那裂骨犀爆发出的能量波动刺激了它，被程安缚在胸前的孩子，那双露在外面的紫金色眸子，猛地亮起了微光！

没有皱眉，没有不悦，只是一种纯粹的、基于程安情绪共鸣而产生的……反应。

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几乎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的暗蓝色波纹，以海子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精准地扫过那头正在释放冰爆的裂骨犀。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裂骨犀独角上凝聚的刺目白光，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噗地一声湮灭。它庞大的身躯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眼中狂暴的红光瞬间黯淡、熄灭，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下一刻，它那覆盖着厚重骨甲的躯体，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沙雕，从头到尾，无声无息地坍塌、分解，化作了一滩极其细微的、混合着骨粉与冰晶的尘埃，被狂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秒杀！依旧是无声无息的秒杀！

甚至比之前对付冰鳞鹫更加彻底，更加诡异！

战场瞬间死寂。剩下的两头裂骨犀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发出了惊恐的哀鸣，不顾一切地掉头冲入了风雪深处，消失不见。

那几名幸存的人类也彻底愣住了，他们握着武器，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头裂骨犀消失的地方，又警惕地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风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那头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风雪，直直地射向程安藏身的那块巨岩！

程安心中暗叫不好，毫不犹豫，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瞬间没入了更加浓密的风雪帷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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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朕的摸鱼哲学请大家收藏：()朕的摸鱼哲学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听到身后传来那名头领急促而威严的呼喝声，似乎在命令手下追踪，但风雪立刻吞噬了所有声音。

程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顾一切地在风雪中狂奔。怀中的孩子似乎因为刚才那一下消耗了些许精神，显得有些萎靡，靠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

麻烦来了！更大的麻烦！

不仅是因为孩子再次不受控制地动用了力量，更是因为……那些人，那些佩戴着神秘金属碎片的人，已经近在咫尺！

他们看到了吗？他们感应到了吗？

程安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片冰原，再也无法为他们提供安宁的藏身之所了。

就在他拼命逃离刚才的战场，试图利用暴风雪甩掉可能的追踪者时，在另一个方向，距离他约数十里外的一处冰脊上，一个穿着与之前那伙人类款式相似、但颜色更深、几乎与暗沉冰岩融为一体的身影，正放下抵在耳畔的一个奇特的骨制号角。

那人望着程安逃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一个正散发着微弱、不稳定红光的罗盘状器物，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他再次举起那骨制号角，却没有吹响，只是用一种特定的频率，轻轻摩挲着号角的边缘。

一种人耳无法捕捉、却带着特殊穿透力的低沉哨音，如同水波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狂风的呼啸，向着四面八方，远远地传荡开去……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在布下一张无形的大网。

风雪依旧咆哮，掩盖了杀戮，也掩盖了这悄然响起的、代表着危险临近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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