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刺 第10章 被夺走的零食

腊月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王家村的土坯墙上“沙沙”响，像谁在耳边轻语。林晚星挎着半篮晒干的红薯藤往家走，篮沿的冰碴子硌得胳膊生疼，她却不敢松手——这是给猪留的过冬饲料，要是洒了，王秀兰准会让她饿着肚子罚站。

快到村口时，远远看见外婆拄着拐杖站在路边，蓝布头巾上落了层薄雪，手里还拎着个印着红牡丹的布包，风一吹，布包的带子就跟着晃。林晚星心里一热，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外婆！您怎么来了？”

外婆看见她，皱巴巴的脸上露出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掌心带着点粗糙的暖意：“晚星啊，外婆想你了，来看看你。天这么冷，怎么穿这么薄？”她的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那件补了又补的蓝布棉衣上，眼神里满是心疼。

林晚星低下头，攥了攥衣角：“不冷，张婶给我加了棉花，挺暖和的。”她不想让外婆担心，没说棉衣被林朝阳扯破过，也没说夜里冻得睡不着觉的事。

外婆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布包递过来：“这里面有两包饼干，是你表舅从城里带回来的，外婆没舍得吃，给你和朝阳带过来。你快拿着，藏好点，别让你妈全给朝阳了。”

林晚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只在李老师的办公桌上见过饼干，方方正正的，裹着花花绿绿的纸，闻着就香。她接过布包，指尖碰到里面硬邦邦的饼干盒，心里像揣了只雀跃的小兔子，赶紧把布包抱在怀里，贴得紧紧的：“谢谢外婆！我会藏好的！”

“傻孩子，跟外婆客气啥！”外婆又摸了摸她的头，“我还要去你三姨家，就不跟你回家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冻着，别饿着，听见没？”

林晚星用力点头，看着外婆拄着拐杖慢慢走远，直到外婆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才抱着布包往家跑。她跑得很快，雪粒子打在脸上也不觉得疼，心里全是对饼干的期待——她想留一块慢慢吃，再偷偷藏几块，等晚上在柴房看书的时候，拿出来咬一口，说不定看书都更有精神了。

刚推开院门，就听见西屋传来林朝阳的哭闹声：“妈！我要吃饼干！我同学说城里的饼干可好吃了，我也要吃！”

王秀兰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哭什么哭！哪来的饼干？城里的饼干多贵啊，咱们家哪买得起？你要是再哭，我就揍你！”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布包往身后藏，想悄悄溜回自己的小屋。可她刚走到屋檐下，王秀兰就从西屋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布包，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林晚星！你怀里藏的啥？拿出来！”

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攥着布包的手更紧了：“没……没什么，就是外婆给我的旧衣服……”

“旧衣服？”王秀兰走过来，伸手就去抢她怀里的布包，“我看不像！你外婆从来不给你带旧衣服，快拿出来！”

林晚星没敢松手，往后退了一步：“真的是旧衣服，妈，您别抢……”

“还敢跟我犟！”王秀兰的火气上来了，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饼干盒滚了出来，撞在门槛上，发出“哗啦”的响声。

两包饼干从盒子里掉出来，裹着金黄的油纸，上面印着“奶油饼干”四个字，在昏暗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惹眼。林朝阳听见声音，也从西屋跑出来，看见地上的饼干，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扑过来就要捡：“饼干！是饼干！妈，我要吃！”

王秀兰一把推开林晚星，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饼干，拍了拍上面的雪，脸上露出笑容：“哎哟，还是奶油饼干呢！我家朝阳真有口福！”她把两包饼干都塞进林朝阳怀里，一点都没给林晚星留。

“妈！这是外婆给我的！”林晚星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跑过去想抢回饼干，“外婆说给我和朝阳分的，您不能全给他！”

“你的？”王秀兰瞪了她一眼，伸手就往她脸上打了一下，“这是你外婆给我们家的，自然是给朝阳的！你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饼干？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朝阳买麦芽糖！”

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林晚星捂着脸，眼泪掉了下来：“外婆明明说给我留的……她让我藏好，别让您全给朝阳……”

“你还敢顶嘴？”王秀兰更生气了，伸手又要打她，“你外婆就是偏心你！我们家朝阳才是宝贝，你凭什么跟他抢东西？我告诉你，今天这饼干，你一块都别想吃到！”

林朝阳抱着饼干，得意地冲林晚星做了个鬼脸，然后拆开一包饼干，拿出一块塞进嘴里，故意嚼得“咯吱”响：“姐，饼干真好吃！比麦芽糖还甜！你想吃吗？可是妈不让我给你吃！”

林晚星看着他手里的饼干，闻着空气中飘来的奶油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今天早上只喝了半碗玉米糊糊，现在饿得厉害，可她知道，母亲不会给她饼干，弟弟也不会分给她。

“妈，我就吃一块，就一块行不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在恳求，“外婆特意给我带的，我从来没吃过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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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掌心的刺请大家收藏：()掌心的刺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不行！”王秀兰斩钉截铁地说，“你想吃饼干？等你以后嫁人了，让你婆家给你买去！现在家里的好东西，全是朝阳的！”她说着，拉着林朝阳往西屋走，“朝阳，咱们回屋吃，别让某些人看着眼馋！”

林朝阳一边走一边吃，还不忘回头冲林晚星做鬼脸：“姐，你就看着吧！我能把两包饼干都吃完！”

林晚星站在原地，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不停地掉。地上还留着饼干盒的碎片，她蹲下来，捡起一块碎片，看着上面印着的“奶油饼干”四个字，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外婆特意给她带的饼干，她连一块都没吃到，就被母亲全给了弟弟。

她想起外婆临走时的叮嘱：“藏好点，别让你妈全给朝阳了。”那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会藏好，可到头来，还是没护住。她觉得自己好没用，连一块饼干都留不住。

雪又下了起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积了一层。她站在雪地里，冻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疼和心里的委屈混在一起，让她连哭都哭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张婶从外面走过来，看见林晚星站在雪地里哭，赶紧走过来：“晚星，你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这儿？”

林晚星抬起头，看见张婶，眼泪掉得更凶了：“张婶，外婆给我带的饼干，被我妈全给朝阳了，我一块都没吃到……她还打我……”

张婶看着她红肿的脸，又看了看西屋的方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叹了口气，拉着林晚星的手往自己家走：“别哭了，晚星，张婶家有红薯干，比饼干还甜，我给你拿点。”

林晚星摇了摇头：“我不要红薯干，我想要外婆给我的饼干……”

“傻孩子，”张婶帮她擦了擦眼泪，“饼干没了就没了，以后张婶给你买。咱们先回屋暖和暖和，别冻感冒了。”

张婶把林晚星带到自己家，让她坐在炕边，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袋红薯干，递给她：“快吃吧，这是我秋天晒的，甜得很。”

林晚星接过红薯干，咬了一口，确实很甜，可她还是觉得没有外婆的饼干好吃。她想起外婆的样子，想起外婆摸她头时的温暖，心里又酸又苦。

“张婶，外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小声问，“她为什么不跟我回家？是不是怕我妈说她？”

“怎么会呢！”张婶摸了摸她的头，“你外婆最疼你了，她是怕跟你回家，你妈会跟她吵架，让你为难。你看，她特意给你带饼干，还让你藏好，就是怕你妈全给朝阳。”

林晚星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她又咬了一口红薯干，慢慢嚼着，觉得好像没那么委屈了。

张婶又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暖手：“晚星，别难过了。等开春了，李老师说要带你去镇上参加作文比赛，到时候张婶给你买饼干，买最好吃的奶油饼干，好不好？”

林晚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张婶，您真的会给我买饼干？”

“当然是真的！”张婶笑着说，“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在作文比赛里拿奖，到时候张婶不仅给你买饼干，还给你买新衣服。”

林晚星点了点头，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想，等她拿了奖，就能吃到饼干了，还能有新衣服穿。她一定要好好写作文，不能让张婶和李老师失望。

喝完热水，吃了几块红薯干，林晚星觉得暖和多了。她谢过张婶，往家走。路过西屋时，听见里面传来林朝阳的笑声：“妈，饼干真好吃，我还想吃！你再给我买好不好？”

王秀兰的声音带着点宠溺：“好，等你爸下次回来，让他给你买，买好几包！让你吃个够！”

林晚星没停，径直往自己的小屋走。她的小屋还是黑漆漆的，只有天窗透进来一点雪光。她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摸了摸枕头底下的旧课本，想起李老师说的作文比赛，想起张婶说的饼干和新衣服，心里悄悄念着：“我要好好写作文，我要拿奖，我要吃到饼干，我要让外婆为我骄傲。”

第二天早上，林晚星醒得很早。她起来后，先去山上捡了些柴火，然后回来给猪喂了红薯藤。王秀兰和林朝阳还没起，西屋传来林朝阳的梦话：“饼干……我还要吃饼干……”

林晚星听着，心里有点难受，可她很快就把这点难受压了下去。她想起张婶的话，想起作文比赛，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以后肯定能吃到更多的饼干，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吃完早饭，她拿着扫帚去扫院子里的雪。刚扫了一会儿，就看见李老师从村口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作文书。李老师看见她，笑着挥了挥手：“晚星！”

林晚星赶紧跑过去：“李老师！您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作文书，”李老师把作文书递给她，“开春的作文比赛，你要好好准备，这本书里有很多好作文，你可以看看，学习学习。”

林晚星接过作文书，心里暖得发颤。书的封面是彩色的，画着一群孩子在草地上放风筝，里面的纸很光滑，比她的旧课本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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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掌心的刺请大家收藏：()掌心的刺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谢谢李老师！”她对着李老师鞠了一躬，“我一定会好好看，好好写作文，争取拿奖！”

“老师相信你，”李老师笑着说，“你这么聪明，这么爱学习，肯定能行。对了，昨天你外婆来给你送饼干了，我听说你没吃到？”

林晚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嗯，我妈全给朝阳了，还打了我……”

李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你妈也太过分了。别难过，等比赛结束，老师给你买饼干，买最好吃的。”

林晚星点了点头，心里更暖了。她觉得，虽然母亲不疼她，弟弟欺负她，可还有张婶和李老师关心她，还有作文比赛等着她，她不能放弃。

李老师又跟她说了些写作文的技巧，然后才离开。林晚星拿着作文书，往自己的小屋走。她把作文书放在枕头底下，跟旧课本放在一起，然后又摸了摸怀里的红薯干，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中午的时候，王秀兰做了玉米糊糊和红薯，还是只给林朝阳盛了满满一碗，里面埋了块红糖。林晚星的碗里只有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连块红薯都没有。她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却没什么感觉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不被疼。

吃完午饭，林朝阳拿着昨天剩下的饼干，坐在院子里吃，故意在林晚星面前晃来晃去：“姐，你看，我还有饼干！你想吃吗？可是我不给你吃！”

林晚星没理他，只是拿着作文书，坐在门槛上看。她看得很认真，连林朝阳的炫耀都没听见。她知道，只有好好读书，好好写作文，才能离开这里，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吃到属于自己的饼干。

夕阳西下，把院子里的雪染成了金黄色。林晚星合上书，伸了个懒腰，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她想起外婆的饼干，想起张婶的红薯干，想起李老师的作文书，想起自己的梦想，觉得不管有多难，她都要坚持下去。

她站起身，往柴房走。她想在柴房里再看一会儿作文书，再写一篇作文，为开春的比赛做准备。她知道，只要她不放弃，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她会吃到属于自己的饼干，会穿上属于自己的新衣服，会走出这个山村，走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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