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丹房里的护世图谱突然泛起潮湿的水汽。我指尖刚触到绢帛上 “东海异动待查” 的注解,腰间三道桃木传讯符同时炸裂,青色烟气在半空凝成急讯:“江淮水寨遭洪水围困,阳心堂告急!”
周明正往行囊里塞干粮,闻声猛地转身,背上的阳炎钉碰撞作响:“昨日才标注完东部防线,今天就出事?” 我抓起案上的阳天剑,剑穗的黑色线(对应五行水行)正剧烈震颤,剑身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 这是水祟作乱的征兆。师父不知何时立在竹帘外,手里攥着半卷《幽冥劫录》,面色凝重:“是河伯祟,二十年前被镇压的水匪怨魂聚成的凶祟。”
策马奔出青城山时,细雨已经开始飘落。越往东南行,雨势越急,到了江淮地界,天地间早已是一片白茫茫。远远望见水寨轮廓时,我倒抽一口冷气:往日纵横交错的河道涨成了一片浊海,粉墙黛瓦的民居只剩半截屋顶露在水面,木排架起的港岸被冲得支离破碎,正是孙武当年筑八卦水寨的旧地。浊浪中隐约浮着发黑的尸体,岸边传来妇人的哭嚎。
“守义!这边!” 老渔翁撑着破竹筏在浅滩接应,蓑衣淌着泥水,“洪水围了三天三夜,夜里能听见水底下有人喊‘还我命来’!” 竹筏划行在迷宫般的水道里,每撞一下漂浮的断木,阳天剑就嗡鸣一声。行至水寨中心,才见残存的渔民都聚在最高的土埂上,围着一座倾斜的祠堂 —— 那是江淮阳心堂的旧址。
祠堂前的聚阳镜歪插在泥里,镜面蒙着厚厚的泥浆,本该流转的金光只剩微弱的搏动。阳心堂弟子浑身湿透,抱着断剑跪在地上:“张道长,前天夜里洪水突然涨起,镜台被冲垮,聚阳镜进水后就……” 他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轰然巨响,一道丈高的洪峰卷着黑气朝土埂扑来,浪尖上隐约立着个青面獠牙的身影。
“是河伯祟!” 渔民们尖叫着往后退,有个少年被挤得险些落水,我纵身跃起将他拉回,阳天剑同时出鞘,剑穗黑色线突然亮起。洪峰在离土埂三丈处停住,黑气中传来沙哑的嘶吼:“二十年前你们镇压我等,今日便血洗阳心堂,溺死这满寨刁民!”
我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师父的传讯符突然发烫:“《幽冥劫录》载,复仇祟需解怨与镇煞并举。当年水匪劫掠的账本被渔民私藏,那是解怨的关键。” 原来如此,这些怨魂并非单纯复仇,而是执念于当年的赃物未清,怨气难消。可渔民为何要藏账本?
“谁有当年的账本?” 我转向土埂上的人群,话音刚落,渔民们立刻低下头,里正搓着粗糙的手,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雨下得更大了,洪峰又往前推进半尺,有妇人哭喊道:“那账本是催命符!交出去河伯祟要杀我们,不交洪水也会淹死我们!”
我望着他们惊恐的眼神,突然明白 —— 当年水匪被镇压后,渔民瓜分了遗留的财物,账本正是他们分赃的证据,既怕官府追究,更怕怨魂报复。聚阳镜突然发出 “咔” 的脆响,镜面裂开细纹,最后一点灵气彻底消散。阳心堂弟子绝望地喊道:“没了聚阳镜,根本挡不住水祟!”
“我去取账本。” 周明刚要撑竹筏离岸,就被浪头打回。浊浪翻滚着撞在土埂上,溅起的水花带着刺骨的寒意,阳天剑剑身上的水珠竟开始结冰 —— 河伯祟在凝聚阴寒之气,再拖下去整个水寨都会被冻成冰窟。我解下剑匣扔给周明,抓起岸边的竹筏:“我去登寨,你守住土埂!”
竹筏刚划入水道就被浪头掀得颠簸不止,我蹲在筏上运转阳气,阳天剑横在身前。洪峰突然从两侧夹击而来,黑气凝成的鬼手抓向筏身,我挥剑横扫,剑气劈开浪头,却见水下浮起无数白骨,正是当年被水匪杀害的商旅遗骸。“冤有头债有主!” 我对着黑气大喝,“账本我会找出,但无辜者不该陪葬!”
浪头猛地平息一瞬,我趁机划向水寨深处的阁楼 —— 那是里正的住处,账本多半藏在那里。阁楼的木梯已被洪水冲断,我踩着摇晃的窗棂翻进二楼,横梁上悬着个铁盒,打开的瞬间,泛黄的账本掉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记着 “光绪二十三年劫掠商船银两千两”“宣统元年分粮三百石”,墨迹早已模糊,却透着浓重的怨气。
抱着账本冲出阁楼时,河伯祟的嘶吼震得水面发抖:“拿命来!” 一道十余丈高的洪峰直压下来,我将账本塞进怀里,阳天剑剑尖抵住水面,运转丹田阳气大喝:“离火为引,炎浪开道!” 剑穗红色线爆发出强光,剑气顺着水面划出丈宽的缺口,洪峰被劈成两半,顺着缺口退去。
竹筏划回土埂时,渔民们都惊呆了。我抱着账本站在筏上,雨水顺着道袍往下淌:“这账本我看过了,当年的赃物早已被你们用于修堤造船,并非私吞。但隐瞒不报,才让怨魂执念不散。” 里正突然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长,我们是怕官府问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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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张道爷请大家收藏:()张道爷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今日我在此立誓,” 我将账本举过头顶,阳天剑斜指天空,“烧毁账本,既往不咎,我必护水寨周全!若有半句虚言,叫我被天雷劈身!” 渔民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个老渔翁站出来:“张道长在雪域舍命救孩童的事我们听说过,信你一次!”
周明早已点燃酥油火把,我将账本扔进火盆,看着泛黄的纸页化作灰烬。按照《上清灵宝**》的解冤仪轨,我捏起指诀念诵:“神符告下,解冤释结,永脱仇雠,一如告命!” 火盆中突然升起青色烟气,在空中凝成无数人脸,正是当年的水匪怨魂,他们望着灰烬,眼神渐渐柔和。
“还没完!” 阳天剑突然剧烈震颤,洪峰再次暴涨,河伯祟的真身从黑气中显现 —— 那是个浑身覆着水藻的凶魂,手里攥着生锈的刀:“账本烧了,可你们当年分赃的罪还在!” 我早有准备,周明将五枚阳炎钉掷了过来,钉身泛着红光,刻着镇煞符文。
“按五行方位布钉!” 我接过阳炎钉,踩着浪头跃到水寨五个角落。东方属木,钉在老槐树下;南方属火,钉在阳心堂遗址;西方属金,钉在断船残骸上;北方属水,钉在港岸木架上;中央属土,钉在土埂最高处。每钉下一枚,就念一句镇煞咒,阳炎钉插进地里的瞬间,地面冒出白烟,将黑气逼得连连后退。
河伯祟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阳气中不断消融:“不可能!幽冥教说…… 说三江水源已被他们控制,你们斗不过的!” 这句话像惊雷炸在我耳边,我刚要追问,他已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水面。洪水渐渐退去,露出泥泞的河道,远处的芦苇荡里,几只水鸟惊飞而起。
渔民们纷纷跪在地上磕头,里正捧着晒干的莲蓬递过来:“这是今年的新莲蓬,道长务必收下。” 我接过莲蓬,看着里面饱满的莲子,突然想起师父说的 “民心是最好的护世符”。阳心堂弟子正在抢修聚阳镜,镜面虽有裂痕,却已重新泛起微光。
当晚宿在水寨的临时帐篷里,我在护世图谱上补画了江淮水寨的标记,用蓝色圆圈标注 “河伯祟,已解,幽冥教染指三江”。周明端来热腾腾的鱼汤,里面飘着鲜嫩的莼菜:“守义,三江是长江、黄河、淮河的源头,要是都被幽冥教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我摩挲着图谱上的昆仑标记,九十日的倒计时又少了三日。河伯祟的嘶吼犹在耳畔,结合之前的弧形包围圈,幽冥教显然在布局水源 —— 水是生命之源,控制水源就能动摇天下阳气。师父的传讯符再次亮起,只有四个字:“速查三江。”
天快亮时,我站在修复的港岸上,看着渔民们清理河道。阳天剑在剑匣里轻颤,剑穗的五色线齐亮,像是在呼应着远方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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