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仍是心上人 第236章 心的松动

那晚之后，林小溪请了一天假。她没有开机，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只是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拉上窗帘，在昏暗的光线下，放任自己的思绪放空。

顾言琛的那番坦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她原本渐趋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她需要时间，去重新梳理过去三年，以及重逢以来的点点滴滴。

恨意，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的确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他当年艰难处境的理解，有对他那种“愚蠢”选择的气恼，有对那三年白白流逝时光的惋惜，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心疼。

她想起重逢后，他看似冷漠疏离，却总是在她遇到困难时，不动声色地伸出援手；想起他在工作上对她的严格要求，却又在背后为她扫清障碍；想起他笨拙却坚持的追求，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想起雨夜里，他默默倾斜的伞和淋湿的肩膀……

这些画面，与当年那个在机场决绝地让她先走的背影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更加立体、也更加矛盾的顾言琛。

他不是完美的圣人，他会犯错，会用错误的方式去爱，会权衡利弊。但他也并非无情，他的爱，带着偏执，带着算计，却也带着沉甸甸的份量和……迟来的悔悟。

第二天，林小溪回到了公司。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处理起工作来雷厉风行。只是在面对顾言琛时，多了一份刻意的平静和距离。

顾言琛也没有急于靠近。他尊重她需要消化和思考的空间。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处理必要的工作交流时，语气公事公办，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沉，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观察。

转折发生在一个加班的深夜。

公司一个重要项目的最终方案需要在第二天一早提交，林小溪带领团队一直在会议室里奋战。顾言琛的办公室灯也亮着，他也在处理积压的文件。

晚上十一点多，林小溪终于审完了最后一份材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让团队成员先下班回去休息。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她办公室和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她收拾好东西，关掉电脑和办公室的灯，走了出来。经过总裁办公室时，她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

她鬼使神差地，轻轻推开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

顾言琛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靠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似乎是累极了，闭着眼睛，眉头却还微微蹙着。他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手边还放着一份翻开的文件。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复杂的数据分析图。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带也被扯松了，随意地搭在胸前，透出一种难得的脆弱感。

林小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

她想起昨晚他坦白时，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沙哑的嗓音。他肩上的担子，从来都不轻。家族的期望，公司的运营，还有……他们之间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她默默地退了出来，轻轻带上门，没有惊动他。

走到电梯口，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她记得他胃不太好，加班熬夜后容易不舒服。她翻找着附近这个时间还营业的、口碑不错的粥店。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最终，她选定了一家广式粥铺，点了一份温补养胃的山药排骨粥，外加几样清淡的小菜。在备注栏，她迟疑了片刻，打下了几个字：“麻烦交给总裁办公室的顾先生。谢谢。”

她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下单，支付。做完这一切，她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不断下降，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地、默默地，为他做点什么。

电梯到达一楼，她走出大厦。深夜的凉风拂面，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回头望了一眼顶层那依旧亮着的窗户，心里那层坚冰，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又融化了一角。

而楼上，总裁办公室里。

顾言琛被外卖员的电话吵醒。他有些疑惑地接过外卖，看到是温热的粥品和小菜，更加诧异。他最近并没有点餐。

直到他看到外卖单上那条简单的备注——“麻烦交给总裁办公室的顾先生。”——心里猛地一动。

这个语气，这种方式……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打开包装，山药排骨粥的清香扑面而来，温度恰到好处。他拿着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温热软糯的粥顺着食道滑下，瞬间安抚了有些不适的胃，也仿佛……温暖了某个冰冷的角落。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他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许久，最终，只打下了三个字，发送了过去。

“粥，很好。”

没有问是不是她点的，也没有多余的话。就像她点的这碗粥一样，简单，直接，却恰到好处。

很快，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的回复来了，同样简短。

“嗯。”

只有一个字。

但顾言琛看着那个字，紧绷了好几天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知道，坚冰，已经开始松动了。

从那一碗无声的粥，和一个简单的“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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