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仍是心上人 第162章 W市之旅

周五上午十点，林小溪怀着一种近乎奔赴刑场的心情，踏上了飞往W市的航班。飞机冲上云霄，看着脚下熟悉的A市渐渐缩小，最终被云层覆盖，她靠在舷窗上，闭上了眼睛。三个小时的航程，她几乎全程假寐，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有顾言琛在机场决绝的背影，有这几个月来他冷漠又偶尔流露出矛盾关怀的眼神，最后定格在昨天他下达出差指令时，那不容置疑的冰冷侧脸。

他到底想让她在这里看到什么？体会到什么？是提醒她过去的分离之痛，还是……别的？

飞机平稳降落在W市机场。这座城市的空气带着与A市不同的、略微干燥的气息。林小溪和项目组的两位同事汇合，搭乘合作方“创源科技”安排的车前往酒店。

一路上，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街景。W市比她想象中更现代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A市的繁华不相上下。这就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没有她在身边的三年。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闷闷地发疼。

下榻的酒店位于市中心，距离“创源科技”不远。办理入住时，前台小姐微笑着递给她房卡：“林小姐，您的房间在18楼，是行政江景房，希望您入住愉快。”

行政江景房？林小溪微微一愣。按照公司的出差标准，她这个级别通常住的是标准间或普通大床房。是合作方特别安排的，还是……？

她没有多问，接过房卡，拉着行李箱走进了电梯。18楼，房间号1818。推开房门，宽敞的房间和视野极佳的落地窗映入眼帘，窗外是蜿蜒流过市区的W江，江对面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景色壮丽，但她却无心欣赏。

放下行李，她走到窗边，望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远处模糊的山影。他就曾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日复一日地工作、生活。她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他在这里的样子——穿着西装，步履匆匆地出入高档写字楼；或是独自一人，在某个她不知道的餐厅解决晚餐；又或者，在像这样的深夜，站在某个公寓的窗边，看着同样的江景，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是否……也曾有过一瞬间，想起过她？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涌上一股酸涩。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无用的遐想。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伤春悲秋、缅怀过去的。

下午，与合作方“创源科技”的会议准时开始。对方的团队专业而高效，会议进行得异常顺利。林小溪强迫自己集中全部精力，将“晨曦计划”的市场前景、用户定位和合作潜力阐述得清晰透彻。她专业的素养和沉稳的谈吐，赢得了对方技术总监的频频点头。

“林组长对市场的洞察非常精准，很多想法与我们不谋而合。”会议结束时，对方负责人赞许地说道，“有您这样专业的伙伴，我们对未来的合作充满信心。”

“您过奖了，是‘创源科技’的实力和前瞻性让我们看到了巨大的合作空间。”林小溪得体地回应着，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维持这份镇定和专业，耗费了她多大的心力。整个会议过程中，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背微微渗出的冷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背后注视着她，审视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会议结束，婉拒了对方共进晚餐的邀请，林小溪和同事回到了酒店。同事提议在酒店餐厅随便吃点，她却以“有点累，想休息一下”为由，独自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才允许自己卸下那层坚硬的伪装，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房间很大，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白天的忙碌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空旷的、充斥着回忆与未知的沙滩。

她站起身，走到迷你吧台，想给自己倒杯水，目光却落在吧台上放着的一本精致的城市旅游指南上。鬼使神差地，她拿了起来，随手翻动着。指南里详细介绍了W市的着名景点、美食街、商业中心……

她的手指，停在了一页关于城市高端住宅区的介绍上。其中一个楼盘的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她的记忆——

“铂悦府”。

这个地址……她记得！非常记得！

三年前，在他们还未彻底断联的最后那段时间，有一次他深夜给她打电话，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她问他怎么了，他说刚加完班回到住处，站在窗边抽烟。她心疼地埋怨他不爱惜身体，他低声笑了笑，说：“要是你在就好了……从这里能看到整个W江，夜景还不错，就是……有点安静。”

她当时哭着问了他地址，说以后一定要来看。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铂悦府，X栋，顶层。”

那个地址，像用刻刀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即使在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之后，这个地址，她也从未忘记。

心跳，骤然失控般地狂跳起来。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部，让她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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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去！去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那扇能看见整个W江的窗户！去感受一下那三年里，他独自承受的“安静”！

另一个声音则在理智地劝阻：林小溪，你疯了吗？那都是过去式了！他现在是你的上司，一个心思难测、将你放逐到此地的男人！你去那里干什么？自取其辱吗？还想重温旧梦吗？

两种念头在她脑海里激烈地厮杀着。

最终，情感压倒性地战胜了理智。

她猛地抓起外套和房卡，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房间。她需要去那里，必须去那里！否则，她觉得自己会被这种无处宣泄的、混杂着思念、委屈、好奇和心痛的情绪逼疯。

她没有叫车，凭着记忆和手机导航，有些踉跄地走在W市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法冷却她滚烫的脸颊和混乱的心。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一片设计现代、环境幽静的高档住宅区出现在眼前。小区门口，“铂悦府”三个鎏金大字在灯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她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了。保安警惕地看着这个行色匆匆、面色苍白的陌生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对保安说：“你好，我……我来拜访朋友，X栋。”

保安打量了她一下，或许是看她气质不像坏人，或许是这个小区经常有访客，并没有过多为难，只是让她做了登记，便放行了。

走进小区，环境果然如介绍所说，静谧而奢华。栋距很宽，绿化精致。她按照记忆和路标，找到了X栋。这是一栋视野极佳的高层建筑。

她站在楼下，仰起头，数着楼层，目光最终定格在顶层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上。

心跳，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

他……不在A市，那这里……现在住着谁？是新的住户，还是……他偶尔回来落脚的地方？那亮着的灯光，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提醒着她物是人非。

她没有上去的勇气，也没有上去的身份。她只是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楼下，仰望着那扇窗户，仿佛能透过厚重的玻璃和遥远的距离，看到三年前那个独自站在窗边、身影寂寥的顾言琛。

她想象着他在这里加班到深夜，回到这个空旷冰冷的房子；想象着他应酬归来，带着一身酒气，却无人等候；想象着他可能也像她现在这样，站在这个位置，看着A市的方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狠狠地揉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眶迅速泛红，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那扇亮灯的窗户。

原来，心疼一个人，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即使隔了三年，即使他如今变得如此强大而冷漠，想到他曾经独自在这里承受的孤独和压力，她的心还是会为他而痛。

晚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穿透她单薄的外套，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的空洞。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都有些发麻，直到那扇窗户的灯光忽然熄灭了，整个顶层陷入一片黑暗。

像是某种隐喻，将她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彻底掐灭。

他不在里面。那盏灯，或许只是定时开关，或许属于某个陌生的、幸福的家庭。这里，早已没有了顾言琛的痕迹，也没有了等待她的任何意义。

她低下头，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心碎又可笑的地方。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叮铃铃……”

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尖锐地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也吓得她浑身一颤。

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屏幕上跳跃的那个名字映入眼帘时，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顾言琛。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林小溪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又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扇刚刚熄灭灯光的顶层窗户，一个荒谬而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他，难道……就在W市？！就在这附近？！甚至……可能刚刚，就在那扇窗户后面，看到了楼下像个傻瓜一样站着哭泣的她？！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凉，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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