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医缘 第3章 青囊之钥

晨曦微露，透过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逸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医书朱批中的精妙论述，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火熬粥，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口已然不同的沉香木箱。

石伯的咳嗽声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连忙端了温水过去，伺候石伯漱口。石伯倚墙端坐，脸色依旧灰败，但眼神却比昨日清明了许多，他静静地看了云逸一会儿，直看得云逸心头突突直跳，几乎以为昨夜之事已然败露。

“逸儿，”石伯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平静，“看你眼圈发黑，昨夜……没睡好？”

云逸心头一紧，垂下眼睑，含糊应道：“嗯，惦记着您的病，睡得浅。”

石伯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仿佛承载了千钧重负。他不再看云逸，目光转向窗外那棵在秋风中摇曳的老槐树，缓缓道：“人老了，有些事，再瞒着，就怕要带进棺材里去了。”

云逸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石伯转过头，用浑浊而又洞察世事的目光盯着云逸，直截了当地问：“你昨夜，是不是看了箱子里的东西？”

云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紧张、还有一丝被戳破的慌乱交织在一起，他“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声音发颤：“石伯……我，我不是有意要偷……我只是，只是想找找有没有能治好您病的方子……我……”

出乎意料地，石伯并没有责怪他。老人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那手掌虽无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一颗慌乱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起来吧，孩子。”石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那箱子，那书，本就是你的。我替你保管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时候交还给你了。”

云逸愕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的父母，”石伯的目光再次变得悠远，陷入了沉重的回忆，“并非寻常人。那年雪夜，他们伤势极重，若非身负绝学且有极强的意志力，根本撑不到我这石屋前。你父亲临去前，只来得及说出‘玉虚’、‘青囊’、‘守护’这几个词，又将这玉佩和箱子郑重托付给我，求我将你抚养成人，并在他日……若你有机缘，便将此物交还。”

“玉虚？青囊？”云逸喃喃重复，这两个词在朱批中也曾隐约出现过，似乎关联着一个极其隐秘的传承。

“嗯。”石伯点点头，“‘青囊’，古时指代医道，华佗的医书便被称为《青囊经》。你父母留下的这些书，并非凡品。那些朱批，”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敬畏，“据你父亲提及，乃是……乃是师门中一位前辈高人所留，蕴含着医道至理，甚至……窥探天机的法门。他们正是因为守护这份传承，才遭了劫难。”

云逸心中巨震，原来父母的死，竟与这箱医书有关！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攀爬而上，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坚定的决心。

“他们不希望你再卷入是非，只愿你平安长大。”石伯看着他，眼神复杂，“所以我才一直锁着它，想着若你只是个平凡的山野小子，或许能安稳一生。可如今看来……”他苦笑一声，“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瞒不住，也拦不住。这，或许就是你的命，也是这‘青囊’传承的命。”

石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喘息稍定后，郑重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正大光明地看吧。不只是看，更要学，要懂，要悟！我这点粗浅的药材本事，教不了你更多了。你的老师，就在那箱子里，在那朱批之中。”

他紧紧握住云逸的手，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眼神灼灼：“记住，逸儿，医者，易也，通晓天地变化之理；医者，意也，用心体察病家之机。治人之病，更要明人之道，最终……要合于天之道。这路，会很难，很险，但你……必须走下去！”

这一刻，云逸感到肩头仿佛压上了一副无形的重担，却又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前行的方向。他不再是那个只为报答养育之恩而学医的少年，他的身上，流淌着父母的血脉，承载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承。

“石伯，我明白了！”云逸重重磕下头去，再抬起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澈与坚定，“我会学，我会扛起来！”

自这一天起，那口沉香木箱不再上锁。云逸白日里照料石伯、耕种采药，夜晚便名正言顺地在灯下苦读。有石伯这个“活教材”在旁，他得以将书中理论与石伯的脉象、舌苔、症状一一印证，进步神速。那些朱批仿佛活了过来，不仅教他医术，更在他心中种下了探寻“天地人大道”的种子。

然而，新的疑问也随之而生：父母守护的“青囊”传承究竟是何来历？那位留下通天朱批的师门前辈又是何人？“玉虚”二字，代表的是一处秘境，还是一个组织？而当年迫害父母的势力，是否依然在暗处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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