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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晓梦藤萝 第46章 你是我的眼

作者:清扬剑客 分类:都市白领 更新时间:2025-12-19 16:07:21 来源:全本小说网

1995年9月18日,星期一。

上周六复查时李医生那句“5.0”还在耳朵边儿上嗡嗡响,清晰的世界是回来了,可我心里头一点儿也乐呵不起来。

为啥?眼前是清楚了,可脑子里那堆因为前几周看黑板像隔了毛玻璃、外加被迫当睁眼瞎而落下的功课,简直比费政老师画的那鬼画符电路图还让人抓瞎!

物理课本摊在桌上,上面那堆弯弯绕绕的线和方块符号,对我露着嘲讽的牙。

追?李医生那“少用眼!多休息!”的紧箍咒比孙老师的京片子还魔性,在脑壳里循环播放。

不追?中考那尊大佛可不会等我这个掉队的倒霉蛋儿喝牛奶补脑!

正对着课本上那团纠缠不清的玩意儿愁得想薅自己头发呢,“啪!”一声脆响,一摞砖头似的笔记本就砸我桌上了,粉笔灰都震起一层。

抬头,正撞上慕容晓晓那双亮得能当探照灯使的眼睛。

“羽哥哥!发什么呆呢!”她脆生生的声音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手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尖,“眼药水也按时滴了!该闭目养神就闭眼!瞅你那眉毛拧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我下意识揉了揉眉心,刚想开口,她下巴一扬,点了点那摞本子:“喏,你的‘救命稻草’驾到——‘陈莫羽·专属课堂实录(晓晓誊抄版)’!还热乎着呢,刚出锅!墨水味儿都没散!”

她双手往小腰上一叉,那头标志性的凌乱齐耳短发跟着晃了晃,活像个小号的楚霸王要发兵点将:“听好了!羽哥哥!从今儿起,上课你就一个任务——给我把耳朵支棱起来,当俩雷达使!梁老师的花体字、费老师的鬼画符、老师敲黑板梆梆响强调的地方、连哪个倒霉蛋儿又被粉笔头点名了……统统,归本姑娘管!”

她又用力拍了拍那摞笔记,震得我桌子腿儿都跟着颤悠:“打今儿起,我就是你的‘眼睛’!孙老师亲口封的‘战略分工’,懂?抗议?驳回!上诉?驳回!”

得,班主任的金字招牌都祭出来了。

我张了张嘴,那句“太麻烦你了”愣是给噎回去了,心里头却像被晓晓那拧耳功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又酸又胀,还咕嘟咕嘟冒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泡儿。

“可是……”我试图挣扎一下,“费老师那图,你画得……”

“闭嘴!”她柳眉一竖,“瞧不起谁呢?费老师画迷宫,本姑娘就是最牛的地图测绘员!保证原汁原味,一个电阻丝都不带错的!你就负责竖起耳朵听,把关键逻辑装进脑子里!眼睛,省着点用!懂?”

看着她那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的架势,我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只剩点头的份儿:“懂……懂了!”

于是乎,1995年初秋这个周一的上午,初三(3)班的教室里,上演了一出“奇景”。我坐在孙老师钦点的第一排“黄金VIP专座”,努力调动全身的听觉细胞,捕捉讲台上飘过来的每一个字儿、每一个解题的调调。我的眼睛,嘿,算是彻底解放了!再不用跟黑板上的蝇头小楷死磕到底。

物理课,费政老师标志性的大嗓门响起:“看好了啊!这个节点!电流到了这儿,就跟那三岔路口似的!它得选道儿走!并联,懂不懂?并联就是各走各的阳关道!”

我闭着眼,努力在脑子里构建那“三岔路口”。

晓晓的笔尖在旁边“唰唰唰”响得飞快,像急行军。

“费老师画箭头了!”她突然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从正极出来,分三股,一股向上经过R1,一股直走R2,一股向下拐弯……哎哎,费老师!您慢点!那个电阻符号画歪了!哦哦,改过来了……”

她一边飞快记录,一边小声同步着老师的绘图过程,简直像实况转播。

“晓晓,向下拐弯那股,是接到哪了?”我闭着眼,忍不住问。

“笨!接到下面那个节点了!跟R1出来的汇合,再一起流向负极!”她头也不抬,笔下不停,“看,像不像胖子把他藏床底下那点儿‘战略储备’零食大礼包,为了躲开李大爷的‘正义制裁光束’,愣是拆散了塞进好几双臭袜子里头?看着是分散了,东一包西一包的,可那总量,嘿,一点儿没少!全在呢!”她自己先被这个天才比喻逗乐了,“噗嗤”一声。

英语课,梁雁翎老师飘逸的花体字龙飞凤舞。

“梁老师写了句谚语!”晓晓的声音又快又清晰,“‘A stitch in time saves nine.’ 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她敲黑板了!强调这个‘stitch’,针脚的意思,比喻及时的小补救!重点!可能考翻译!”

我赶紧在脑子里刻下这句话和解释。

“后面那个从句结构……唔,稍等,梁老师擦掉重写了……好了!是非限制性定语从句,用逗号隔开的,修饰前面整个主句意思……”她一边精准复述,一边笔下生风,娟秀的字迹迅速填满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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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羽晓梦藤萝请大家收藏:()羽晓梦藤萝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后排的胖子张晓辉看得直咧嘴,无声地冲我比划着夸张的口型:“书!记!官!牛!掰!”

数学课,代数推导。

“莫老师写了个超长的公式!从……我看看……从左边等于号开始……”晓晓的笔尖像缝纫机,“a平方减b平方……展开……等于(a b)(a-b)……然后代入数值……算出来是……负三!他画了个圈!重点结果!”

我闭着眼,跟着她的节奏在脑子里演算。

“羽哥哥,第三步那里,平方差公式展开,你脑子里跟上了没?”她抽空瞥了我一眼。

“跟上了跟上了,负三嘛。”我赶紧回答。

“嗯!孺子可教!”她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投入“战斗”。

更多时候,我像个大爷似的,舒舒服服闭上眼,让那俩可怜的眼球子彻底歇菜,同时在脑子里飞快地搭积木,把听到的知识点码整齐。

而我那同桌,慕容晓晓同志,则彻底变身成一台马力全开、精度堪比瑞士钟表的“人形记录仪”!

我偷偷歪过脑袋瞅她。

她微低着头,额前那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下来,可挡不住她那双全神贯注、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只有点薄茧子的小手,紧紧攥着那杆老式英雄钢笔,笔尖儿在纸页上“唰唰唰”地飞,快得都带出残影了,活像战场上冲锋号吹响时的密集鼓点!

下午的自习课,那才是晓晓同志真正“火力全开”的主战场!而我们这场“知识追击战”的指挥部,毫无悬念地,又挪回了老地方——紫藤花架底下。

九月的下午,阳光还带着点暖乎气儿,但早没了夏天那股子能晒脱皮的狠劲儿。

紫藤花早开败了,只剩下那浓密得能遮天的翠绿叶子,在头顶上织成老大一片生机勃勃的绿伞盖。

阳光贼心不死,从叶子缝儿里钻进来,在斑驳的石桌石凳上投下无数跳来跳去的小金点儿。

空气里飘着藤萝那股子特有的、带点微甜的青草味儿。

在这儿,追功课那份火烧火燎的焦虑和死啃书本的枯燥劲儿,好像真能被这满眼的绿意和安静给悄悄抚平了。

晓晓小心翼翼地把上午誊抄好的宝贝笔记在石桌上铺开,瞬间就从“书记官”切换成了最严厉也最有招儿的“一对一导师”。

“羽哥哥!注意力集中!”她指尖“笃笃”地用力敲在物理笔记上那个让我一看就头大如斗的复杂电路图上,“这里!费老师讲这儿的时候,唾沫星子都快喷前排脸上了!重中之重!电流分流节点的判断!眼睛得毒,瞅准了那些并联的小路……”

我盯着那团乱麻,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这好几条线并在一起,哪跟哪是并联啊?”

“笨!”她拿起笔,直接在我面前的草稿纸上“唰唰”重画了一个简化版,“你看这里!电流从正极出来,走到这个十字路口,对吧?它面前有三条道儿!一条向上通R1,一条直走通R2,一条向下拐弯通R3。这三条道儿,互不影响!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也不堵谁的路,这就叫并联!懂了吗?”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哦……三条道儿,各走各的……”我盯着她画的简图,脑子里那团乱麻似乎被剪开了一根线头,“那……那电流大小怎么分?”

“问得好!”她眼睛一亮,像发现了值得讲解的难题,“这就看‘路’的宽窄了!也就是电阻大小!电阻小的路,好比是平坦大马路,电流‘车流’就多,哗哗地过!电阻大的路,就像坑坑洼洼的小胡同,电流‘车流’就少,慢慢挪!总电流呢,就是所有分路‘车流’加起来!记住没?”

“马路…胡同…车流…”我琢磨着这个比喻,感觉比干巴巴的公式好懂多了,“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是好像!是必须明白!”她不容置疑地说,笔尖又点回原图,“现在,回到这个复杂的!你看这个节点,”她指着一个交汇点,“电流从这儿进来,它要往哪儿分流?有几条路可选?把那些并联的小团伙给我揪出来!”

我凑近了,眯着眼,努力分辨:“嗯……从这里……分两股?一股往上……一股往右……”

“对!往上是一股,但你看仔细了,往右这股,它可不是一条独苗!”她用笔引导着我的视线,“往右走了点,它是不是又遇到个岔路口?又分成两小股了?所以,从最初这个节点看,它其实是分成了三条并联的支路!第一条往上直接到R4,第二条往右再分成两股分别到R5和R6,第三条……你看下面这条小道儿,是不是直接通到R7了?”

被她这么一点拨,那团乱麻仿佛被理出了经纬。“哎!还真是!三条大路!”我恍然大悟。

“没错!”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所以计算总电阻或者总电流,就得考虑这三条路各自的‘通行能力’!费老师后面讲的等效替换,就像我刚才说的胖子藏零食,把分散的(R5和R6那条分支上的)先打包算成一个‘大礼包’电阻,然后再跟其他路(R4和R7)一起算总账!总量不变!明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羽晓梦藤萝请大家收藏:()羽晓梦藤萝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明白了!胖子藏零食,打包算账!”我乐了,这个比喻太形象了。

“不错!羽哥哥,孺子可教也!”她自己也笑了,那明媚的笑容在藤萝叶子筛下的光斑里跳来跳去,晃得我眼睛有点花,心也跟着忽悠了一下。

她顺手翻过一页笔记:“来来来,趁热打铁!看这道课后题!就用刚才的‘揪并联小团伙’和‘打包算账’**!你来做,我看着!”

我赶紧甩甩头,抓起笔,开始跟题目搏斗。偶尔卡壳了,憋出个疑问:“晓晓,这里电压源是恒定的,我算这条支路电流,是不是直接用电压除以这条路上的总电阻就行?”

“Bingo!”她打了个响指,“总算开窍了!没错!并联各支路,电压都一样,就是电源电压!这是黄金法则!记住了啊!以后见到并联,先找共同电压!”

她凑过来看我的演算,发梢蹭到了我的胳膊,带来一丝微痒:“嗯…这里代数代入小心点,符号别弄错了…对,就这样!继续!”

视力恢复后,这可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清楚地看她给我讲题的样子。

阳光穿过藤叶的缝隙,在她那微微翘起的睫毛上跳舞,在她那双专注得能吸人的眼睛里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那眼神儿里,全是豁出去的投入劲儿,还有一股子……想把我从这学业的烂泥坑里硬生生拽出来的、毫无保留的热乎气儿。

当她发现我终于搞懂了某个她讲了三遍的难点,嘴角得意地往上那么一翘时,那份纯粹的、发自内心的乐呵劲儿,比藤萝叶子的清香还钻心。

有时候,我会不自觉地看愣了神儿,直到她屈起手指,带着点嗔怪,不轻不重地敲在我脑门儿上:“喂!羽哥哥!看题!看笔记!我脸上印着欧姆定律还是牛顿他老人家三定律啊?”

我才猛地一激灵,像偷糖被抓包的小屁孩儿似的慌忙低下头,只觉得耳朵根子“腾”地一下,热得能煎鸡蛋。

“没……没看脸……我在思考你刚才说的那个‘车流模型’呢……”我小声嘟囔着辩解。

“思考?”她哼了一声,显然不信,“思考得眼睛都直了?我看你是神游天外,琢磨着晚上食堂有没有红烧肉吧?赶紧的!这道受力分析图,那个斜面上的摩擦力方向,你给我标出来!”

“哦哦!标!这就标!”我赶紧收敛心神,把注意力强行拉回那该死的斜面和小方块上。

紫藤架下的时光,就在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草稿纸上演算的“嚓嚓”声和晓晓清亮得像泉水叮咚的讲解声里,安安静静地淌走了。她不厌其烦地给我梳理那些错过的知识线头儿。

“羽哥哥,你过来看你这道数学错题,”她指着我的作业本,“又是这里!完全平方公式展开,中间那个2ab呢?被你吃了?上次就错这儿,这次还错!不长记性啊你!”她气得用笔杆戳本子。

“我……我一着急就忘了……”我讪讪地说。

“忘了?”她瞪圆眼,“给你个法宝!听着啊:‘首平方,尾平方,首尾二倍中间放!’ 记不住公式就念这个顺口溜!念三遍!快!”

“首平方,尾平方,首尾二倍中间放……”我跟着念,果然顺口又好记。

“对!以后做题前先默念三遍!”她这才放过我,又翻出英语笔记,“还有这个时态!过去完成时!‘过去的过去’!记住这个时间轴!比如我说‘我写完作业的时候,胖子已经偷吃光我的饼干了’,‘偷吃’发生在‘写完作业’之前,对吧?所以‘偷吃’用had eaten!就这么简单!别一看到had就发懵!”

她毫无保留地把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压箱底的解题小窍门和记忆顺口溜都倒给了我。

那张斑斑驳驳的石桌成了我们临时的作战沙盘,铺满了写满算式、画满草图的演算纸。

在这儿,追赶的焦躁和视力的阴影,好像真被这花架子底下弥漫的清香和这份心无旁骛的专注劲儿,一点点给挤跑了。

“叮铃铃——”

自习课结束那催命符似的铃声,总是来得忒快。

“哎呀!时间到了!”晓晓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开始归拢铺满石桌的“战场”——那些沾着她汗水和智慧、承载着我那点可怜巴巴希望的笔记、书本、草稿纸。

“快快快!收好你的‘救命稻草’!物理笔记放上面,别压皱了!草稿纸……这些没用的我帮你扔了!书本拿稳了!”

“哎,这张草稿纸我还有用,上面记着你说的那个‘车流’公式……”

“行行行,给你留着!赶紧的!冲锋号响了!目标——食堂!”她麻利地把东西塞进我怀里,自己抱起剩下的,拽着我的袖子就往外冲,“再晚红烧肉就真没了!”

吃过饭,操场遛弯儿是晓晓严格执行的“医嘱”(李医生说了,户外活动对眼睛好!),也成了我们一天里难得的、不用跟课本死磕的轻松档口。夕阳把我俩的影子在塑胶跑道上扯得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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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羽晓梦藤萝请大家收藏:()羽晓梦藤萝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喂,羽哥哥,今天胖子可太逗了!”晓晓边走边笑,模仿着胖子的样子,“费老师画图的时候,粉笔头‘嗖’一下飞过去,正中他脑门儿!他‘嗷’一嗓子,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费老师还瞪他:‘张晓辉!看黑板!不是让你看周公!’”

我也乐了:“胖子昨晚肯定又偷看武侠小说到半夜。不过梁老师那只波利更绝,今天课间不知道谁惹它了,它扯着嗓子学孙老师说话:‘安静!安静!成何体统!’ 把梁老师自己都逗笑了!”

“哈哈哈!波利真是个人才!”晓晓笑得前仰后合,“它下次再学,我教它说‘张晓辉!交作业!’”

“那胖子非得跟鹦鹉打起来不可!”我笑着摇头。

晚风吹过操场边的大杨树,叶子“哗啦哗啦”响。有时候,我们也会肩并肩,默默地溜达几步,享受这份闹哄哄校园里少有的清净。

晚风带着初秋特有的、那股子清爽的青草味儿,好像也悄没声儿地吹动了我心里那片地方——那片因为重新看清了世界、又加上这没日没夜的朝夕相处,而变得越发清晰、却也越发像这藤萝枝叶一样盘根错节、缠绕得越来越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眼睛……感觉怎么样?下午用多了没?”她忽然侧过头问我,声音在晚风里显得柔和了些。

“还好,按你说的,闭了很久。”我老实回答,“就是……紫藤架那儿光线有点暗,看笔记的时候……”

“啊!怪我怪我!”她一拍脑门,“明天带个台灯去!我哥有个旧的,可亮了!保证把你那‘救命稻草’照得清清楚楚,一根线头都不放过!”她语气里带着点自责和急切。

“不用那么麻烦……”我心里一暖。

“什么不用!必须用!战略物资保障!”她又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指挥官”语气,“就这么定了!”

晚自习照旧。我依旧珍惜着闭目养神的特权,在黑暗中默默地把晓晓白天在藤萝架下给我梳理的重点,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一遍。张晓辉那欠揍货的调侃也会准时响起。

“嘿!沙加大师!又在用‘天舞宝轮’参悟宇宙物理真理了?小心别把咱教室天花板看穿喽!”张晓辉压低的怪腔从后排传来。

我眼皮都懒得抬,反唇相讥:“闭嘴吧阿鲁迪巴!你那‘巨型号角’(打呼噜)的动静快把桌子顶穿了!再吵吵,小心费老师的粉笔头明天给你来个‘星光灭绝’!”

“噗!”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

晓晓的笔尖依旧在“唰唰”作响,偶尔会传来她极低的自言自语:“嗯……这里梁老师补充过……要记上……”或者轻轻的翻页声。这声音成了我闭目“回放”白天知识点时最好的背景音。

每晚九点半,宿管李大爷那敦实得像座小山的背影,依旧会像一尊尽职尽责的门神,准时出现在306宿舍门口,守护着“御前滴药”仪式的庄严进行。

“羽哥哥!滴药时间到!”晓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手里举着眼药水,像个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

我认命地放下笔,走到门口,仰起头。“晓晓大人,轻点儿……”我小声讨饶。

“少废话!眼睛睁开!看上面!”她一手轻轻扒开我的眼皮,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麻利,“一、二……好!换一边!”她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一项神圣使命。

张晓辉他们几个挤在门后,憋着笑,看得津津有味。

“好了!闭眼!一分钟!不许偷看!”她下达指令。

我乖乖闭眼,感受着眼底的清凉蔓延开来,耳边是张晓辉他们终于憋不住的闷笑声和李大爷带着笑意的咳嗽声。

晓晓就站在我面前,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墨水和阳光的味道。

功课在晓晓这近乎“输血式”的强力支援下,虽然磕磕绊绊,但也算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拱。

紫藤花架下那张冰凉的石桌,成了我们临时的、却无比重要的知识堡垒和喘口气儿的小窝。

视力危机那页,好像真翻过去了。

可晓晓单方面宣布并强力推行的这场学业“大救援”,却在这片生机勃勃的藤萝叶子底下,把我和她的距离,嗖嗖地拉得更近了。

近得我能看清她讲题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尖儿,能感受到她敲我脑门儿时指尖儿那点儿温乎气儿,能听到她讲解时每一个清晰的吐字和带着小得意的轻笑。

看着身边这个为我奋笔疾书、为我绞尽脑汁、甚至为我“执法如山”的姑娘,心底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就跟这藤萝架下疯长的绿意似的,一天比一天浓,一天比一天缠人。

它就在那儿,近得伸手就能摸着,可又像那盘绕交错的藤蔓本身,里面藏着无数关于明天、关于以后那长长日子的,青涩又让人挠心挠肺的谜题。

而这谜题的核心,此刻正坐在我身边,用她那清泉般的声音,不厌其烦地为我描绘着眼前这个重新清晰起来的世界,以及通往未来的、充满未知却又让人隐隐期待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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