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芳华 第110章 血色征途

骆云曦坠崖的消息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前线。然而，比寒风更冷的是太子谢无极的眼神。

他没有流泪，没有咆哮，只是沉默地站在悬崖边，仿佛成了一尊被冰雪封冻的雕像。唯有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面翻滚着毁天灭地的疯狂与刻入骨髓的痛楚，证明着他还是一个活人。

“找。”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令，“一寸一寸地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东宫所有擅长攀援、搜寻、轻功卓绝的暗卫倾巢而出，带着最坚韧的绳索和最渺茫的希望，冒着极大的风险，开始向那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悬崖之下缒去。

与此同时，谢无极翻身上马，“目标，璃月国都。”他的命令简洁而血腥，“屠城。”

他不再是一个统帅，而是一尊只为复仇而存在的杀神。

大军如同钢铁洪流，裹挟着太子殿下焚尽一切的怒火，直扑璃月国。战争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谢无极用最极端、最暴戾的方式发泄着他的痛苦，所过之处，抵抗者格杀勿论，血色弥漫。

他亲率精锐，一路杀至璃月国王宫深处。那个年迈阴鸷的国主甚至来不及说出更多的阴谋或求饶，便被如同一道血色闪电般袭来的谢无极死死扼住了喉咙。

“为什么？”谢无极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眼中是近乎实质的杀意，“为什么是她？！”

璃月国主因窒息而面色紫胀，却挤出恶毒的笑容：“咳……她……绊脚石……只有……圣女才配……呃啊！”

谢无极没有让他说完。五指猛地收拢！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璃月国主的脖颈被硬生生折断，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眼中的惊恐和恶毒永远凝固。

谢无极像扔垃圾一样将他的尸体甩开，看着这个害死落落的元凶，心中的滔天恨意却未有半分消减，反而更加空茫——即使杀了主谋，他的落落也回不来了。

五天。 漫长的五天过去了。

悬崖下的搜寻异常艰难，地形复杂，沟壑纵横，还有一条暗河。暗卫们不眠不休，找遍了每一处可能藏身的石缝、浅滩、树丛。回报一次次传来，却只有沉默，或者是一些破碎的布条、散落的饰品，甚至……是几具早已腐烂、或被野兽啃噬得面目全非的无名尸体。

每一次听到“发现女尸”的报告，谢无极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正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抛下一切，如同疯了一般策马狂奔而至。他几乎是跌下马背，踉跄着扑到那盖着白布的尸体前，手颤抖得几乎无法揭开。

第一次，是在悬崖下的一处乱石滩。 暗卫低声禀报：“主子……身形相似，衣着……也已破碎难辨。”

谢无极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缓缓蹲下，指尖触及那冰冷的白布，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 一具被河水泡的肿胀、面目全非的女尸映入眼帘，强烈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

巨大的悲痛瞬间将他淹没，他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几乎要确认这就是他的落落。 但就在绝望将他彻底吞噬的前一秒，他猩红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具尸体的手腕上——那手腕骨骼略粗，指节突出，绝非落落那纤细柔软的手！

“不是她！”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虽然转瞬又被更深的焦虑取代，但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继续找！这不是她！”他仔细吩咐暗卫记录下这具尸体的特征和发现地点，以便后续排除。

此后，又陆续发现了两三具疑似女尸。时间间隔数日不等，战争的推进和搜寻工作都在艰难地进行。谢无极每次都会亲自去看，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观察得更为仔细，或是发现身高略有差异，或是发现发色不同，或是残留的衣物材质不对……一次次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却始终未曾完全熄灭。他的状态在疯狂的杀戮和短暂的希望之间反复撕扯，整个人愈发阴郁偏执。

苍梧皇宫。

就在骆云曦坠崖的第二日，韩玄烬就收到了消息。

“坠崖？”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慌乱，“她怎么会去前线？还坠崖了？轩辕无极是干什么吃的！”

震惊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精光：“不，不可能。那个女人……狡黠如狐，命硬得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他绝不相信。她一定还活着，或许正躲在某个地方等待救援，或许……已经自己逃走了！

“立刻派我们的人，秘密潜入那片悬崖下的区域，仔细搜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记住，是秘密行动，绝不能与轩辕无极的人起冲突！”韩玄烬下令，他甚至比谢无极更坚信骆云曦还活着。同时，一个更阴险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要给谢无极制造混乱，让他绝望，让他停止搜寻！只要谢无极认定骆云曦死了，那么找到她的机会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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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云染芳华请大家收藏：()云染芳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于是，在韩玄烬的暗中操纵下，谢无极的搜寻队“偶然”发现了几具经过处理的、更难以辨认的女尸。韩玄烬的人还在崖下某处捡到了一枚至关重要的黑色狼牙吊坠——那是谢无极送给骆云曦的定情信物，有人在谢无极的剑鞘上见到过一样的白色狼牙吊坠。

韩玄烬拿着那枚吊坠，冷笑一声：“轩辕无极，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他命人将吊坠小心地放置在一具身形与骆云曦极为相似、且面部损坏严重的新鲜女尸身上，然后巧妙地引导谢无极的搜寻队发现了它。

当暗卫禀告发现一枚狼牙吊坠时，谢无极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跟着暗卫，一步步走向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掀开白布，那相似的身形，以及她手中紧握的、毋庸置疑的证物…… 这一次，没有明显的破绽。身形极度相似，最重要的信物就在“她”手里。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齑粉。

谢无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嘶吼，没有流泪，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具尸体，看着那枚吊坠。时间仿佛在他周身凝固了。

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许久。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从那冰冷僵硬的手中，取回了那枚吊坠，紧紧攥在手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然后，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彻底心死后的孤寂和疯狂。

当晚，谢无极将自己反锁在营帐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帐内一片死寂。谢无极背靠着冰冷的大帐，缓缓滑坐在地。他摊开手掌，那枚黑色的狼牙吊坠静静躺在掌心，冰冷刺骨。

“落落……”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才刚刚对我说……你不走了……你再也不走了……”

“你说…你为我留下……你爱我……”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戏弄于我？！”一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愤和委屈猛地冲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想起她哭着说“只要他”时的模样，那仿佛就在昨日，那份狂喜还残留着余温，转眼却已是天人永隔！

“说什么紫微星转世……说什么天降祥瑞……皆是无用！”他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手背瞬间破裂出血，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这般的星象祥瑞，要来何用？！这天下，要来何用？！”

极致的痛苦中，老国师玄清子的预言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日太子若遇身怀同源莲纹者，必为天定良缘，可助太子成就四海一统之霸业！”

“助我……成就霸业……？”谢无极喃喃重复着，忽然间，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悚然惊觉——原来所谓的“助力”，竟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是用落落的“死”，彻底激发出他内心深处复仇的愤怒和……被理智与情感一直压抑着的、属于帝王的绝对狠厉与无情！是用他毕生至爱祭旗，换来他踏平四海、一统天下的决绝和力量！

“哈哈……哈哈哈……”他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笑着笑着，眼角却滑下冰凉的泪滴。

“好一个……天定良缘……好一个……四海一统……”他握紧了那枚吊坠，尖利的狼牙几乎刺入他的血肉，“若这是得到天下的代价……我谢无极……不要！”

无尽的痛苦、愤怒、绝望和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如同最狂暴的浪潮，一夜之间冲刷着他的身心。

第二日清晨，从龙渊城赶来的顾千衣和萧砚站在帐外，听到里面死一般的寂静，那寂静比任何咆哮都令人恐惧。他终于忍不住强行破开帐门，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

谢无极一头墨发，竟一夜之间尽成霜雪！苍白如银的发丝披散在他肩头。而他身上，竟然换上了一身极其刺目的、鲜艳如血的红衣！

那是骆云曦最喜欢的颜色。她曾说，他穿红色最好看。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和无边的黑暗。那枚黑色的狼牙吊坠，被他用一根细绳穿了，紧紧贴胸戴着。

“萧白……”顾千衣声音哽咽。

谢无极缓缓抬起眼，那双眼眸，再无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死寂和一种令人胆寒的偏执。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味：

“传令，加快速度。”

“所有参与此事的国家，一个一个，全部踏平。”

“孤要这天下……为她殉葬。”

红衣白发的谢无极走出营帐，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修罗。大军在他的带领下，以更加疯狂和高效的姿态横扫周边小国，云昭的版图在血色中急速扩张。

而韩玄烬，在久寻无果后，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亲自潜入那片悬崖之下，他坚信，活要见人，死……他也必须要找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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