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程异常的顺利,二十日之后,车马便已经进入京都郊外。
这一日已是傍晚,车队在驿站中休整,遥遥已看望见京城巍峨城墙。
维桑刚下马车,见江载初走来,动作顿了顿,问道:“殿下,明日便入城么?”
“郡主且在此处安心休息,陛下已派遣了禁卫军来此处看护,择日便能入京。”
他的目光极为有礼地落在她眼睛与嘴唇间,“我这便回宫中复命,就此别过了。”
维桑一手已经扶在车辕上,只是手指却不经意间抓紧了。
这些日子,他们不曾说话,不曾目光交错,可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如今,他到底还是要走了。
她忽然油然而生起恐惧,目光不由自主抬起来,半晌,方才低低道:“宁王,你的伤可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
他安然对她一笑,转身要离开之前,薄唇却轻轻一动。
她看得很清楚,无声地,他对她说:“别怕,我在你身边。”
快马疾驰回到自己府上,沐浴后换上官服,宫中内侍已经在宁王府候着,一见便笑道:“殿下,陛下和太后可一直等着您呐。”
江载初恭敬道:“烦请公公领路,本王也急着入宫面见圣上与太后。”
宁王赶至宫内,皇帝正在紫宸殿用晚膳,一见他便搁下象牙箸,笑道:“回来了?”
他丝毫不敢怠慢,依着仪礼跪下磕头,直到皇帝亲自来扶他站起。
“皇弟这一去可清减了许多。”
皇帝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叹道,“我听闻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马贼,还负了伤?”
宁王含笑抬头,“陛下,所幸无事,马贼已被全歼。
郡主亦是安好。
否则臣弟便是有负所托。”
“来来来,先和朕一道用了晚膳。”
皇帝拉着弟弟的手坐下,“一会儿再让御医看看伤处。”
宁王推让了一番,便在皇帝下首坐下,刚刚落座,忽然想起了什么,重又站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事物,双手呈上,低头恭敬道:“陛下喜得麟儿,臣弟寻来寻去,只有这块古汉玉能作贺礼。”
“改日让妍妃将你侄儿抱来。”
皇帝眯了眯眼睛,眸色中掠过一丝光亮,笑道,“你还没见过呢。”
“那敢情好。”
宁王笑容未变,“太后身子可好?”
“你与朕用完晚膳再去看她吧。”
皇帝笑道,“这一年在蜀地,可有历练长进?”
宁王怔了怔,似是挣扎了许久,方才道:“陛下,臣弟有罪。”
他重又跪下,额头磕在地上,一字一句道:“臣弟擅自将税率由四抽一改为五抽一……如此胆大妄为,请陛下恕罪。”
看着宁王匍匐在地的身影,皇帝脸上已经敛去了笑意,只余下冷冷的眸色,良久方道:“起来吧。
这事原也怪不得你,如今川蜀马贼横行,连你的车队都敢劫持,可见那些贱民横行枉法,嚣张到何种地步。”
宁王依旧伏地不动。
皇帝唇角勾着一丝讽刺的笑,站了起来,慢悠悠道:“我听闻,宁王为了救郡主,身负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