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
青纹(剑脊)口中吐出的命令,冰冷,坚硬,如同青铜剑斩断枯骨发出的脆响,不带一丝犹豫,也容不得半分迟疑。他的声音不再是人类喉咙的震动,更像是体内那柄熔铸了军魂的长剑在空气中摩擦出的金属颤鸣。
灰爪那颗沾满血污、怒目圆睁的头颅,在青金色的剑光闪过之后,依旧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暴怒表情,从脖颈上滑落,重重砸在龟裂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断裂的脖颈处,粘稠的暗红血液如同小型的喷泉,在心脏最后几次无力的泵送下,喷溅出几尺远,淋湿了旁边几个匍匐奴隶枯槁的脊背。
无头的尸体在原地僵立了半息,才如同被抽去支柱的朽木,轰然倒塌。溅起的尘土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死寂。
祭坛下方,如同被冻结的湖面。所有奴隶和部众都死死地趴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石板,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灰爪那桀骜不驯的头颅,那双至死圆睁、凝固着暴怒与不甘的眼睛,像两颗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们的灵魂上。再也没有人敢抬头,敢质疑,敢发出哪怕一丝多余的气息。
军令如山。
违令者斩。
剑军典章的第一条铁律,用一颗滚烫的头颅和喷涌的鲜血,浇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骨髓里。冰冷的秩序,以最残酷的方式,被强行钉死在这片被毁灭权杖和铁律鞭笼罩的祭坛上。
青纹(剑脊)缓缓收剑。冰冷的青金色剑刃上,暗红的血珠顺着笔直的剑锋滑落,滴在尘土中,无声无息。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眉心的剑痕印记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转身,那双淬火钢铁般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再次扫过下方死寂的人群。
“编伍。” 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十人一伍,伍长指认。”
“日落前。”
“缺额者……”
他的目光落在灰爪的无头尸体上,停顿了一瞬,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铁砧:
“……斩!”
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匍匐的人群猛地一颤!短暂的、压抑到极致的混乱在无声中爆发。枯槁的手指在尘土中颤抖着指向身边的人,眼神惶恐地交换着,无声地推举出一个个同样枯槁、眼神麻木绝望的“伍长”。没人愿意当这个可能下一秒就被斩首的倒霉鬼,但更没人敢违抗。被指认出来的伍长,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骨筹枯槁的身影站在祭坛高处,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着冰冷的火焰。他看着下方迅速被整编、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般分成一个个小队的奴隶,看着青纹(剑脊)那如同人形兵器般精准冷酷的执行力,枯槁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成了。剑军的骨架,在血腥和恐惧中强行搭建起来。虽然脆弱,虽然充满了绝望的麻木,但只要这柄名为“剑脊”的利刃悬在头顶,他们就是最驯服的爪牙。
他的目光掠过草叶王枯槁的身躯。那浑浊赤红的眼窝深处,毒焰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破败风箱的嘶鸣,身下的污血早已凝固成冰冷的黑褐色冰壳。王权的象征,只剩下这最后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骨筹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算计。草叶的命,必须吊住,至少在榨干他最后一点作为“王”的象征意义之前。
然而,目光扫过祭坛边缘,骨筹深陷的眼窝猛地一缩!
那个如同烂泥般瘫倒的土根(秦霄)!刚才灰爪被斩首、热血喷溅的瞬间,土根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那绝不是普通的痉挛!骨筹的感知如同最敏锐的毒蛇,瞬间捕捉到了那一丝异样!他枯槁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铁律鞭的鞭柄,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威胁!那个被封入魔镜的诡异影像,似乎并未被彻底禁锢!它的源头……这个土根,在血腥的刺激下,在灰爪生命最后爆发的狂暴意志冲击下,竟然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足以让骨筹警铃大作!镜业典章初成,剑军刚刚整编,草叶王命悬一线……任何不可控的变数,都可能引发连锁崩塌!
必须压制!必须转移!必须用更庞大、更绝望的集体意志,将这微弱的复苏彻底淹没!
骨筹的目光,如同盘旋的秃鹫,越过被整编的奴隶队伍,投向了祭坛之外。部落简陋的栅栏外,是广袤而枯槁的土地。龟裂的田埂如同大地的伤疤,零星散落着几片稀稀拉拉、叶片枯黄的粟苗,在风中无助地摇曳。远处,是如同沉默巨兽般匍匐的、被过度开垦而失去生机的山峦。
饥饿!如同无形的幽灵,始终缠绕着这片土地,缠绕着每一个枯槁的胃袋!这才是最原始、最庞大、最无法抗拒的绝望源泉!
“剑军……已成……”
骨筹枯槁的声音响起,带着铁律鞭特有的、加速时间流逝的冰冷韵律,瞬间压过了下方奴隶们因恐惧而发出的细微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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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远古人皇纪请大家收藏:()远古人皇纪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王……伤……需……祭……”
他的深陷眼窝扫过草叶王,又扫过那面封印着红砂灵魂和“秦霄”影像的魔镜,最终定格在下方被整编的奴隶队伍上。
“……祭……品……”
“……非……血……肉……”
“……乃……生……机!”
骨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决断:
“……召……‘耒……奴’!”
“取……‘石……骨’……‘血……壤’!”
“起……‘丰……年……炉’!”
“以……‘铜……律’……为……尺!”
“以……‘兵……器……典……章’……为……刃!”
“以……‘计……时……典……章’……为……序!”
“以……‘镜……业……典……章’……为……鉴!”
“铸……‘掘……生……之……锄’!”
“定……‘农……具……大……成’!”
他枯槁的手指,如同点向祭品,猛地指向下方刚刚整编好的奴隶队伍中,那些看起来最为枯瘦、眼神最为空洞、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弱病残!
“你……们……”
“……是……‘锄……柄’!”
“献……尔……等……的……骨……髓!”
“榨……尔……等……的……生……机!”
“掘……开……死……地!”
“种……下……活……路!”
“丰……年……之……碑……”
骨筹的声音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奴隶的心脏上:
“……需……尔……等……的……枯……骨……垒……成!”
临时搭建的“丰年炉”被点燃。炉火不再是青色或惨绿,而是一种浑浊的、如同泥浆般的土黄色!燃烧的是混合了大量泥土和草木灰的劣质石炭,火焰粘稠、缓慢,散发着浓烈的土腥味和焦糊味。炉膛旁边,巨大的石臼被清理出来,里面堆满了龟裂、坚硬、如同碎石般的贫瘠土壤——“血壤”。旁边,则堆放着几块巨大、粗糙、带着原始棱角的黑色燧石——“石骨”。
“材!上材!” 骨筹的命令如同命运的重锤。
沉重的“石骨”燧石被投入浑浊的土黄色炉火中。火焰舔舐着冰冷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噼啪”声,石头的颜色在高温下逐渐变得暗红。
“血壤”被倒入巨大的石臼中。
剑卫上前,粗暴地将那些被点名的、枯槁如同人干的老弱奴隶拖到石臼旁!他们枯槁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眼神空洞,仿佛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取……‘髓……油’!” 骨筹指向一个散发着浓烈腥臭、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黑色油脂罐。“浇……于……‘血……壤’!”
粘稠、腥臭的黑色油脂被泼洒在石臼中龟裂的土壤上。油脂迅速渗透,将干燥的土块染成一片污秽的暗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榨……‘生……机’!” 骨筹枯槁的手指指向那些老弱奴隶,“髓……骨……之……液!”
“滴……入……壤……中!”
最残忍的一幕上演。剑卫们手持沉重的石锤,面无表情地走向那些枯槁的奴隶。他们粗暴地抓住一个老奴隶枯瘦如柴的手臂,将其按在石臼边缘坚硬的石头上!
“不……要……” 老奴隶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如同蚊蚋般的哀求。
石锤带着沉闷的风声落下!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老奴隶枯瘦的手臂小臂骨被硬生生砸断!断裂的骨茬刺破焦黑的皮肤,暴露在浑浊的空气中!粘稠的、颜色异常暗沉、几乎看不到血色的骨髓液,混合着碎裂的骨渣,缓缓从断裂处渗出!
“滴进去!” 剑卫怒吼着,将断臂狠狠按进石臼中那混合着腥臭油脂的暗红“血壤”里!
“呃啊……” 老奴隶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破布撕裂般的痛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头一歪,昏死过去。
同样的步骤在其他老弱奴隶身上重复!石锤砸断腿骨!砸断脊骨!甚至直接砸碎盆骨!粘稠的骨髓液如同生命最后榨出的油脂,被强行挤压、滴入那散发着**气息的“血壤”之中!惨叫声微弱而短暂,更多的是骨头碎裂的闷响和油脂渗透土壤的“滋滋”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血腥、骨髓腥气和**油脂的恐怖恶臭!
石臼中的“血壤”,在吸收了这些枯槁生命最后榨出的骨髓和油脂后,颜色变得更加暗沉、粘稠,仿佛拥有了某种诡异的活性,表面微微蠕动着。
“熔……‘石……骨’!” 骨筹指向炉火中已变得暗红滚烫的燧石。
兵奴们用巨大的青铜钳夹出烧得通红的燧石块,将其投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造型极其简陋、厚重、如同巨大兽牙的锄头模具之中!模具下方,正对着那盛满了暗红粘稠“血壤”的石臼!
“嗤啦——!!!”
滚烫的燧石接触冰冷的模具,腾起冲天的白烟!模具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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