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当空,竹部落的议事火堆燃得比往常高出三倍,烈焰舔舐着夜空,将围坐的人群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石墨站在火堆旁,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灼热,就像此刻部落中燃烧的敌意。
石爪和巫还有三位保守派长人已经占据了最佳位置,他们身后站着十余名手持武器的猎手——这明显是精心安排的威慑。更令石墨不安的是,几位平日中立的妇女也被安排在了前排,她们怀中抱着孩子,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怀疑。情感牌,原始但有效。
"部落会议开始!"最年长的巫敲击骨杖,沙哑的声音压过了火堆的噼啪声,"今夜我们审判三个问题:石墨的族长之位,魔鬼骨的亵渎,以及..."她浑浊的眼睛扫向站在阴影处的火灰,"...奸细的身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语。石墨注意到小泥巴蜷缩在石叶腿边,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惊恐。而火灰则像一尊石雕,独臂垂在身侧,另一块兽皮空空荡荡,双眼直视前方,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无畏惧。
"我先说!"石爪一跃而起,石矛重重顿地,"石墨带来的奇怪工具和念头已经让我们失去了山神的庇佑!为什么洞部落突然攻击我们?为什么去年冬天死了两个孩子?为什么草根老人会死?"他每问一句,声音就提高一分,最后几乎变成嘶吼,"都是因为这些新事物触怒了神灵!"
几个妇女开始低声啜泣,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石墨深吸一口气——石爪很聪明,将一切不幸都归咎于他和火灰,这是最原始的恐惧政治。
"安静!"石墨突然喝道,声音如铜器相击般清脆响亮。这种在现代演讲中学到的技巧在原始社会同样有效,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石爪说我们触怒神灵?那为什么是我们制作的铜箭击退了洞部落?为什么是我们修的围墙保护了妇女儿童?"
他大步走向火堆,从腰间皮囊中取出那块砷青铜,高高举起。月光下,淡金色的金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就是我们炼制的'魔鬼骨'?不!这是砷青铜,比纯铜更坚硬的金属!"他将金属块递给最近的一位猎手石矛,"摸摸看,闻闻看,它会伤害你吗?"
石矛犹豫地接过金属,粗糙的手指抚过光滑的表面,眼中逐渐浮现惊讶。"它...很冰凉,"他困惑地说,"而且很漂亮。"
石爪脸色一变,立刻转向第二个攻击点:"那火灰呢?他在洞穴里说了洞部落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人群再次骚动。这次站起来的是一位瘦高的老猎人石角,他是部落里最受尊敬的猎手之一。
"我年轻时和洞部落交过手,"石角的声音因年老而颤抖,但依然清晰,"他们的语言像狼嚎,短促刺耳。火灰那天的确说了那样的话。"
所有目光都转向火灰。石墨心跳加速——这是最危险的时刻。他事先和火灰商量过应对策略,但原始部落会议的情绪就像野火,随时可能失控。
火灰缓缓走到火堆前,双眼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当他开口时,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是的,我出生在洞部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巫立刻做出驱邪手势,而年轻猎手们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石爪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但还没等他开口,火灰继续道:
"但我也是那个杀死了战争祭司的人。"他猛地扯开兽皮,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疤,都是为竹部落战斗留下的!"
月光下,那些泛白的疤痕像是一张地图,记录着生死搏斗的证明。
年轻猎手们的表情开始动摇。在原始部落,伤疤是最直接的荣誉证明。
形势正在微妙地转变。石墨转头看到石爪向巫使了个眼色,老妇人立刻敲击骨杖:
"够了!"她尖声叫道,"血统就是血统!洞部落的人永远流着敌人的血!谁知道他是不是假装救人,实际上在给敌人送信?"
这个恶毒的猜测让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石墨知道必须采取更激进的措施了。他大步走向火堆中央,突然拔出铜匕,在众人惊呼声中划破自己的手掌!
鲜血滴入火堆,发出嘶嘶声响。
"以我的血起誓,"石墨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火灰是我的兄弟,如同竹部落是我的家。如果有谁要伤害他,就先过我这一关!"
这个戏剧性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原始文化中,血誓具有神圣的意义。石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显然没料到石墨会如此决绝。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火灰哥不是坏人!"
小泥巴不知何时跑到了火堆旁,脏兮兮的小手举着一块亮晶晶的石头——那是火灰给她的青石溪矿石。
"他给我这个...说像天上的星星..."小女孩的声音因紧张而颤抖,但异常坚定,"坏人...坏人不会给小孩子星星..."
这个纯真的证词像一滴水落入滚油,瞬间改变了整个会场的气氛。几位妇女开始低声交谈,眼神变得柔和。石爪见状,知道局势正在失控,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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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远古人皇纪请大家收藏:()远古人皇纪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五个全副武装的猎手立刻从暗处现身,将火堆团团围住!石墨心头一紧——石爪竟然准备了武力后手!
"够了!"石爪厉声道,"部落的传统必须维护!今晚,我们要用火灰的血来净化——"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打断。那声音来自围墙外,尖锐刺耳,充满敌意——洞部落的战争号角!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恐惧如潮水般漫过会场。片刻的死寂后,围墙上的哨兵发出撕心裂肺的警告:
"洞部落!洞部落来了!"
混乱瞬间爆发。妇女们抱起孩子冲向竹屋,猎手们则抓起武器奔向围墙。石爪愣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这显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石墨趁机冲到火灰身边:"快,去围墙!现在只有战斗能证明你的忠诚!"
火灰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两人迅速向防御工事跑去。途中,石墨注意到石爪悄悄溜向了部落后方,而不是前往围墙——这很可疑,但现在没时间深究。
围墙上,景象令人心惊。月光下,至少三十名洞部落战士正在树林边缘集结,最前排手持木盾——这是前所未有的装备升级!而在队伍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格外醒目:黑岩,洞部落的族长,火灰的弑亲仇人。
"他亲自来了..."火灰的声音因仇恨而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身影,"为了杀我..."
石墨迅速评估局势。洞部落显然有备而来,而竹部落刚刚经历内讧,士气低落。更糟的是,他们最好的武器——那些砷青铜——还藏在秘密洞穴里!
"石叶!"石墨对匆匆赶来的妹妹喊道,"带小泥巴去地下洞穴,把那些砷青铜箭镞全部拿来!快!"
石叶点点头,抱起小泥巴就跑。与此同时,洞部落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开始了。十余名战士冲向围墙,高举木盾抵挡箭雨。竹部落的猎手们奋力还击,但普通石箭很难穿透那些盾牌。
"铜箭!"石矛在围墙上大喊,"我们需要铜箭!"
石墨这才想起,上次战斗后剩余的铜箭都存放在自己的屋子里。他转身要去取,却看到石爪正鬼鬼祟祟地摸向那个方向!
"拦住他!"石墨对火灰喊道,"他要偷武器!"
火灰立刻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石墨紧随其后,心跳如鼓。当他们赶到竹屋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
石爪正将最后一把铜箭交给一个陌生人!那人穿着洞部落的兽皮,脸上涂着诡异的白纹,显然是敌方使者。两人听到动静转身,石爪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变成狰狞的冷笑。
"太晚了,火者。"他举起一把铜箭对准石墨,"黑岩族长答应让我当竹部落的首领,只要我交出你们和金属秘密。"
火灰的眼眯成一条缝:"叛徒。"
"现实点,残废。"石爪讥讽道,"你以为这些竹竿子真把你当自己人?等杀了你,黑岩族长会赏我十个女人!"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一支铜箭掷向石墨!火灰闪电般推开石墨,箭矢擦过他的肩膀,带出一串血珠。石墨趁机拔出铜匕,但石爪已经带着洞部落使者冲出竹屋。
"追!"石墨扶起火灰,但后者摇摇头。
"铜箭更重要。"火灰咬牙拔下肩上的箭,"拿去给岩鹰。"
石墨犹豫了一瞬,最终点头同意。两人迅速收集剩余的铜箭,冲向围墙。此时洞部落的先头部队已经搭起了人梯,最勇猛的战士即将翻越围墙!
石矛接过铜箭,立刻瞄准那个即将登顶的敌人。铜箭破空而出,穿透盾牌缝隙,直接钉入战士的眼窝!那人惨叫着跌落,连带撞倒了下面几个人。竹部落的猎手们发出一阵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但好景不长。黑岩见状,亲自走到阵前,举起一把奇特的骨杖——杖头镶嵌着一块发光的绿色石头。他开始吟诵咒语,声音低沉如雷。更可怕的是,那些洞部落战士听到咒语后,双眼开始泛红,肌肉不正常地鼓胀,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疯狂的力量!
"血咒!"火灰的声音充满恐惧,"黑岩唤醒了他们的狂战士状态!"
果然,那些战士开始不顾生死地冲锋,甚至用身体撞击围墙!竹部落的防线开始动摇,西北角那段刚修复的围墙再次出现裂痕。
就在这危急时刻,石叶和小泥巴终于回来了,怀里抱着十几支闪着淡金色光芒的箭镞!
"砷青铜箭!"石叶气喘吁吁地递给石矛,"比铜更硬!"
石矛二话不说,搭箭拉弓,瞄准正在施法的黑岩。砷青铜箭破空而出,在黑岩举起骨杖格挡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箭矢竟然穿透了骨杖,深深扎入黑岩的肩膀!
洞部落族长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咒语戛然而止。那些狂战士瞬间像断了线的木偶,动作变得迟缓而困惑。竹部落抓住这个机会,发起猛烈反击,暂时击退了进攻。
但石墨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黑岩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现在他确认了火灰还活着。更糟的是,石爪这个叛徒还逍遥在外,随时可能从内部破坏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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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远古人皇纪请大家收藏:()远古人皇纪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们撑不过下一次进攻。"石墨低声对火灰说,"黑岩看到了砷青铜,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火灰双眼望向远方,那里洞部落正在重整队形。月光下,黑岩的身影如同恶魔般可怖。
"那就给他一个更诱人的目标。"火灰突然说,声音冷静得可怕,"我。"
石墨猛地转头:"什么?"
"黑岩最恨的就是我活着。"火灰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如果我出现在战场上,他会不顾一切来追我。"
"太危险了!"石墨下意识反对,"他会活剥了你的皮!"
火灰转过头,直视石墨:"你还有更好的计划吗?"
两人对视良久,石墨最终败下阵来。他痛苦地意识到,火灰说得对——这是唯一可能拯救竹部落的办法。
"石叶,"石墨转头看向妹妹,"把那块最大的砷青铜给我。"
石叶惊讶地瞪大眼睛,但还是从皮囊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砷青铜锭。石墨接过金属,用铜匕在上面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现代化学中代表砷的符号。
"拿着这个,"他将金属锭交给火灰,"逃向北方山地。如果黑岩追你,就把他引向死亡沼泽。"
火灰接过金属,点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小泥巴,小女孩已经哭成了泪人。
"告诉她,"火灰对石叶说,"我会带回更多星星。"
说完,他翻过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之后,洞部落的阵型突然骚动起来。石墨看到黑岩暴跳如雷,亲自带着最精锐的战士追向北方——火灰的计划成功了。
但代价是什么?石墨望着北方漆黑的山影,心如刀绞。他刚刚送走了这个世界上最像兄弟的人,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
"族长!"石矛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洞部落的主力撤退了,但还有十几个战士留在树林里!"
石墨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战斗还没结束,竹部落仍然危在旦夕。他必须振作起来,为了那些依赖他的人。
"加固围墙,"他下令道,"准备火把和石块。他们可能会趁夜偷袭。"
当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时,石墨独自站在围墙上,望着火灰消失的方向。夜风吹干了他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痛恨这个原始世界的残酷法则——为了群体的生存,个体必须牺牲。
但火灰真的会牺牲吗?那个独臂的战士比任何人都顽强,都聪明。如果他能在黑岩手中活下来...
石墨突然想起火灰临行前的眼神——那不是赴死之人的眼神,而是猎人的眼神。
也许,只是也许,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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