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托辞,杨浔赶到时,张、冷两位医生都在,面色凝重,张小姐的感染加剧,脑干活动趋近于无。
半小时后,张怀凝做了脑电,确认脑死亡。
此时,陈先生才赶到,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拎着饭盒。
由杨浔向他说明,“其实脑死亡在医学上就是死亡了,心跳和呼吸都是由仪器维持的。
你要不考虑一下,要不要放弃。
继续开着仪器,我们是要收钱的,没什么意义了。”
陈先生道:“就是再也不会醒过来?”
杨浔点头。
“她不行了啊?”
陈先生微微诧异,“我还带了点东西,本来想今天来守夜的。
她其实看着起来挺好的,脸色也好点了,不像是那种样子。”
他不想说出死这一个字,甩开所有医护,坐到一旁,搓了搓脸。
静默片刻,他强挤出一个笑,与杨浔握了握手,道:“辛苦你们了,医生。
我知道你们都尽力。
我来签字吧。”
旁边的孩子在闹,问为什么把妈妈的管子拔掉,要把她带去哪里。
他捂住眼不让他看,道:“你没妈了,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说话。
别闹,别闹。
别伤心。
挺过来。”
蓄着泪,他坐在椅子上,低头吃着带来的饭。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里不能吃东西,他又连忙起身,歉疚地欠了欠身,狼狈地拎着饭盒,领着孩子走了。
那孩子道:“爸爸,你嘴边有粒米。”
他应了一声摘掉了,想笑又笑不出,潸然泪下。
冷医生忍到上楼再发作,对张怀凝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你们的犹豫害死了她。”
张怀凝道:“她本来就会死。”
看到刚才一幕,她也于心不忍,但不后悔。
“她本来不会死,要是及时用药,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是你们不想担责。
你们为什么总要把圆滑当作一个优点呢?这不就是被社会驯化的样子?体贴妥帖,能给好脸,谁也不得罪,察言观色,这都不是一个好医生必须要的品质。”
“你不就是想说,是我们,尤其是我,把她害死的。”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