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京师的天,泡了水。
连着几日,天色都阴沉的能拧出水来,闷的人胸口堵着一团烂棉花。
抚军监国府,军机处。
八百里加急的密报。
记录着十年罪恶的陈年勘舆图。
还有那份两条人命的供状。
三样东西,摆在朱见济面前。
密室里只点了两盏昏黄的灯,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拖拽的又长又怪。
于谦,沈炼,金濂,傅青主。
新政的核心臣子,一个不落,全都在。
那份供状在他们手中传了一圈,每个人的脸,都比外头的天还阴。
“畜生!满门畜生!”
户部侍郎傅青主,一个新上来的技术官僚,平日里最是斯文。
此刻,他气的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桌上,震的灯火狂跳。
“为了省几个银子,竟然能瞒下这种滔天大祸,眼睁睁看着一个随时会决堤的口子留了十年!这。。。这不是人干的事!”
“不止。”
沈炼的声音冷的掉渣。
“顾家祖孙两代,骨子里的毒是一样的。老的埋雷,小的点火。他们不是蠢,是坏透了!为了挡新政的路,不惜引爆这颗自己埋了十年的雷,拿几十万条命,来当他们跟朝廷耍横的本钱!这种人,诛九族都轻了!”
兵部尚书于谦长长叹了口气。
这位见惯了尸山血海的老臣,眼里也全是悲怆和怒火。
“老臣在兵部多年,见过最凶的鞑子,也不过烧杀抢掠。却从没见过,有哪个读书人出身的乡贤,能对自己的乡亲,下这种毒手!这事要是不严惩,天理国法,都成了个笑话!”
相较于一屋子的愤怒,朱见济没说话。
他平静的可怕。
他拿起那张发黄的旧图纸,指尖划过朱砂标注的两个字。
危堤。
这张图,要是十年前就摆在他父皇的案头上,能救多少人?
这晚了十年的真相,底下埋的,是数不清的白骨。
他想过江南那帮士绅会反抗,会阳奉阴违,甚至会勾结倭寇。
但他从没想过,他们的底线,能这么低。
“江南的毒瘤,已经不是烂在肉里。”
朱见济放下图纸,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密室都安静下来。
“是烂进了骨头,烂进了血脉。不动刀子刮骨头,这天下,早晚得被蛀空。”
于谦立刻拱手。
“殿下,人证物证都在,请下旨,让沈炼在江南动手吧!必须用雷霆手段,杀鸡儆猴!”
朱见济摇头。
他的声音冷了下去。
“不,杀人,太便宜他们了。”
他站起身,扫过众人。
“孤要他们的命。”
“更要诛他们的心!”
“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名望,功名,道统。孤要当着天下人的面,一点点碾碎!让他们在史书上,永世不得翻身!”
京师的决断还没到江南。
但钦差沈炼在苏州府衙那场“水泥审案”,还有西厂缇骑对顾陆朱张四大家族血腥的查抄和翻烂帐,早已在整个江南士林,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说,之前的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只是让他们肉疼。
那么现在,是恐惧。
末日到来的恐惧。
所有人都看懂了。
这位年轻的监国太子,他不是在改革。
他是在革整个士绅阶级的命!
他要砸了所有人的饭碗!
兔子急了还咬人。
更何况是这群经营了几百年的地头蛇。
当晚,离顾家不远的一座更隐蔽的园林“退思园”里,一场更秘密的聚会,正在进行。
能来这的,都是跺跺脚,江南官场商场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为首的,是松江府大儒,魏周延。
这老头七十高龄,前朝的榜眼,当过詹事府的少詹事,学生故旧遍布朝野。
更关键的是,他的女儿,嫁给了顾炎正的堂弟。
他此刻一身素白儒衫,人清瘦,眼却极亮,有种让人不得不信的气场。
“各位,今天顾家的事,都听说了吧。”
魏周延开口,声音沙哑,每个字却都砸的结实。
底下十几个人,大气不敢出。
一个个脸色惨白,跟死了爹娘一样。
“太子这么干,哪是查案,这就是清洗!”
魏周延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
“太湖决堤是天祸,更是**!但这个**,不是顾家的**!是朝廷!是新政逼得民不聊生,才触怒了老天爷!现在,沈炼那个小崽子,用什么格物妖术,罗织罪名,陷害忠良,下一步,就要把刀架在我们所有人的脖子上了!”
“魏公说的对!”一个常州府的大地主哭丧着脸附和,“今天是顾家,明天就是李家王家!唇亡齿寒啊!我等若在不联手自保,不出一个月,江南士绅,就没了!”
“可。。。怎么自保?”另一人满面愁容,“西厂的刀,可不认什么圣贤文章。那个沈炼心狠手辣,背后还有太子撑腰。跟他硬碰硬,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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