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蒙恬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瞬间撕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玄色锦袍带起凌厉的劲风,佩剑出鞘的龙吟声清越震耳,人剑合一,直扑那片杀机四伏的柳荫!与此同时,水榭四周的阴影里,更多的黑冰台锐士如同从地狱召唤的鬼魅,刀剑齐出的森然寒光瞬间取代了柔和的宫灯,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澎湃,将整个兰池宫瞬间化为插翅难飞的铁血牢笼!
“封锁宫门!所有通道!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立决!”李斯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廷尉特有的、浸透骨髓的铁血威严,如同冰冷的铁律烙印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他虽未离席,但眼神已锐利如淬毒的鹰喙,飞快地扫视着席间每一张面孔——从那些惊魂未定、面无人色的宗室贵胄,到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如秋叶的乐师,再到抱成一团、花容失色、压抑哭泣的舞姬——不放过一丝肌肉的抽搐,一个眼神的闪烁。
席间顿时陷入地狱般的混乱!惊呼声、杯盏落地碎裂的刺耳声、桌椅被仓惶撞倒的轰隆声、女人压抑不住的凄厉哭嚎声……种种声音疯狂交织,冲击着耳膜。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刀剑相向,粗暴地将所有人按压在原地,毫不留情地搜查着可能藏匿的凶器。方才还宛如瑶池仙境的兰池宫,转瞬沦为血腥弥漫、鬼哭狼嚎的修罗杀场。
嬴政缓缓站起身。玄色的袍袖垂落,掩住了他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手。他一步步走到那根蟠龙金柱前,无视身旁肩头染血却依旧如磐石般挺立的锐士,目光沉沉地落在深嵌入柱、尾羽犹自嗡鸣的箭矢上。弩箭的尾杆被另一名锐士斩断了一截,但箭簇和残留的箭身,竟有半尺深地没入了坚硬逾铁的千年金丝楠木之中!这需要何等强劲的弩机,何等近的距离,何等决绝的杀意!
他伸出两根手指,指腹冰凉如铁,稳稳地捏住那冰冷、犹带死亡颤栗的箭杆残端,猛地发力!
“嗤啦——喀!”
伴随着木屑的爆裂声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漆黑的弩箭被硬生生从柱身中拔出!箭簇上沾染着那名护卫滚烫的鲜血,还有几丝被撕裂的木纤维,在灯光下显得狰狞而污秽。嬴政将箭簇举到眼前,三棱的锋刃在烛光下流转着一种幽深、近乎妖异的蓝黑色冷芒,透着一股不属于中原兵器的诡谲与精良。
“玄晶铁。”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河,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清晰地传入身后李斯和蒙恬的耳中,“楚地云梦大泽深处,千年水脉冲刷,方得此幽蓝玄铁。淬火之术,乃楚工官不传之秘,坚逾精铜,锋锐无匹。”他的指尖,缓缓摩挲过箭簇上那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锻造纹理,那是楚国顶尖大匠独有的标记。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缓缓扫过下方席间那些惊惶失措、面无人色的身影,最终,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地钉在了那群跌坐在地、抱成一团、如同受惊鹌鹑般的楚女身上。尤其是,那领舞的郑妍——她瘫软在地,榴红舞衣凌乱,衬得脸色惨白如纸,那双曾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惊涛骇浪般的恐惧,泪水无声滑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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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池宫畔,柳荫深处。
火把的光焰驱散了浓密的黑暗,却驱不散此地弥漫的、混合着杀机与阴谋的阴冷气息。空气里残留着弩弦崩射后特有的硝石与油脂燃烧的刺鼻气味。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草丛中,几名黑冰台锐士如同最精密的猎犬,伏地搜寻。
“将军!在这里!”一名锐士低呼,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蒙恬快步上前。只见一株粗壮的老柳树虬根盘结处,散落着几片被踩碎的瓦当残片。锐士小心翼翼地拨开湿漉漉的草丛和落叶,露出下方一个被巧妙挖掘出的浅坑。坑内,静静地躺着一具造型奇特的青铜弩!
此弩比秦军制式臂张弩更小,通体黝黑,线条流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弩臂上雕刻着繁复的卷云纹,机括部分更是精密得令人咋舌,几枚细小的青铜齿轮咬合得严丝合缝,闪烁着冷硬的幽光。弩弦是一种罕见的、近乎透明的深色兽筋,紧绷如满月,显然刚刚承受过巨大的力量。弩机旁,散落着几枚同样材质、闪烁着幽蓝寒光的三棱箭簇。
蒙恬蹲下身,并未直接触碰凶器。他犀利的目光扫过弩身,在弩臂内侧靠近扳机护圈的位置,发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凹痕,似乎是被某种坚硬的工具快速敲击过。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凹痕边缘轻轻刮下一点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粉末,凑近火把细看——是极其微小的、闪烁着暗红与翠绿光泽的颗粒!
“丹砂…绿松石粉…”蒙恬的心猛地一沉。又是这种王室祭祀专用的彩料!与箭簇上的残留如出一辙!他立刻下令:“小心包裹!连同所有散落箭簇、瓦当碎片、周边泥土,全部取样!不许遗漏一粒尘埃!送回廷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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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幽室。
此地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与声音,唯有墙壁高处凿开的几个小气孔,透进几缕惨淡的天光,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投下幽灵般的光斑。空气里充斥着陈年的霉味、血腥气、草药苦涩以及金属锈蚀混合的怪诞气息。四壁挂满了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泛着幽冷光泽的青铜刑具,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恐怖。一张巨大的、被各种可疑污渍浸染得乌黑的木案上,此刻铺满了证物:那支夺命的玄晶铁箭簇、从柳树坑中取回的奇异青铜弩、几片瓦当碎片、数份不同位置的泥土样本、还有从弩身凹痕处刮下的彩料粉末。
李斯端坐案后,烛台的光晕照亮了他半边脸,显得另一半更加阴鸷深邃。他面前摊开着简牍,记录着初步勘验结果。一名精通冶炼的老吏,正用特制的青铜放大镜(水晶凸透镜镶嵌在青铜框中),仔细比对箭簇与弩机旁散落箭簇的细微纹理和幽蓝色泽。
“廷尉大人,”老吏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激动,“经反复比对,此箭簇与刺杀凶器,无论材质、淬火纹路、甚至锻造时留下的细微锤痕,皆出自同一炉玄晶铁,同一名楚地大匠之手!绝无差错!”他指向弩机上那处凹痕刮下的粉末,“此彩料,乃丹砂与绿松石粉以秘法调和,其色泽、颗粒粗细,与箭簇尾部残留,完全吻合!非楚国王室宗庙工坊,绝无可能制出此物!”
李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锥,钉在案上那具精巧得近乎艺术的杀人凶器上。弩臂内侧那处凹痕,在放大镜下清晰可见。“此凹痕…是何所致?”他沉声问。
另一名精于机关器械的佐吏上前,指着弩机旁散落的一枚小铜块:“大人请看,此物乃‘悬刀’(弩机扳机)的辅助击锤。凶手在发射后,为迅速拆卸核心部件,用特制工具猛击此处,强行震脱了悬刀与‘望山’(弩机瞄准具)的连接铜销。”他拿起那枚小小的、带着明显敲击痕迹的铜销,“手法极其利落专业,必是深谙此弩构造的死士!所用工具,当为特制青铜小锤,锤头尖锐如锥。”
“拆卸核心…”李斯眼中寒光爆射,“只为不留下任何可追查弩机来源的标记!好缜密的心思!”他猛地抬头,“郑妍何在?立刻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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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诏狱,地底深处。
此地终年不见天日,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泥浆,混杂着血腥、腐臭、排泄物以及绝望的气息。冰冷的石壁上凝结着厚厚的、滑腻的水珠,沿着石缝滴落,发出单调而瘆人的“嗒…嗒…”声,如同催命的更漏。狭窄通道两侧,是一间间铁栅分隔的囚室,里面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或神经质的呓语,很快又被死寂吞没。
最深处一间单独的石室,四壁光滑,只有一扇巴掌大的铁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郑妍蜷缩在角落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身上那件华丽的榴红舞衣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污迹。她双手双脚戴着沉重的青铜镣铐,锁链在冰冷的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数日的囚禁和轮番的、不见伤痕却直击灵魂的“讯问”(精神压迫、环境折磨、疲劳审讯),已将她折磨得形销骨立。原本绝色的容颜此刻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痕,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空洞无神,如同熄灭的残烛,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茫然。她像一只被彻底摧毁了意志的美丽雀鸟,徒留一具残破的躯壳。
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刺耳的声音在死寂的牢狱中激起回响。两名面无表情、如同岩石雕刻般的狱卒走了进来,带来一股外面通道里更浓重的血腥气。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粗暴地将郑妍从地上拽起。沉重的镣铐叮当作响。郑妍毫无反抗之力,身体软得如同烂泥,任由他们拖拽着,脚踝的镣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穿过幽暗曲折、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通道,郑妍被拖进一间更加阴森的石室。室内中央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炭盆,跳跃的火光将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形状各异的青铜刑具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空气灼热而污浊。李斯端坐在炭盆后阴影中的一张案几后,脸被跳动的火光分割成明暗两半,眼神幽深如古井。
郑妍被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石地上,激起一片灰尘。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她勉强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看向阴影中的李斯,如同看着索命的阎罗。
“郑妍。”李斯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针,直接刺入她的耳膜,“郢都密语符节,你从何得来?今夜兰池宫之刺,受何人指使?同党何在?说!”最后一个字,陡然拔高,如同惊堂木拍下,在密闭的石室里激起嗡嗡回响。
郑妍的身体猛地一缩,如同受惊的虾米。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有破碎的音节溢出。“…不…不知道…符节…是…是别人…塞…塞给我的…我不知道…箭…箭…”她的声音嘶哑微弱,断断续续,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混乱与恐惧,完全不似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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