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全部 玄幻奇幻 都市白领 武侠仙侠 言情说爱 军事历史 游戏竞技 排行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悠悠小说网 > 军事历史 > 一统天下的帝王 > 第22章 泗水亭长私放的刑徒

> **东海盐场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泗水郡的驿道上却飘起了早春的阴雨。**

> 嬴政指尖划过冰冷的铜匦密匣,匣中染血的亭长木牒刺痛了他的眼。

> “刘季?私纵骊山刑徒百二十人?”他喉间滚出低沉的冷笑,指腹摩挲着牒文上歪扭的“丰西泽”三字,“一亭之长,倒有泼天的狗胆!”

> 阶下,廷尉李斯深深垂首,脊背绷紧如弓。他知道,这片沾着泥泞的竹牒,正撬动着帝国“连坐如铁”的刑律基石。

> 窗外细雨敲打殿角铜铃,叮咚作响。而千里之外的芒砀山泽,篝火映亮潮湿的岩壁。刘邦甩掉亭长冠,赤脚踩在泥水里,举起豁口的酒葫芦:“此去皆为亡命!愿随者,酒血为誓!不欲者……”他猛灌一口烈酒,辣得龇牙咧嘴,“滚他娘的蛋!”

---

咸阳宫阙的初春,本该透出些许暖意,却被一股混杂着海腥、铁锈与血腥的沉重气息死死压住。章台宫暖阁内,巨大的青铜蟠螭纹火盆依旧烧得通红,驱不散御案后帝王眉宇间那层比冬日铅云更凝重的阴霾。嬴政的目光并未落在东海郡新呈的、沾着盐卤与血痂的“平乱奏捷”帛书上,也未看少府监新呈的、用盐吏枷锁熔铸的“赎罪犁铧”样品。他负手立于南窗前,细密的雨丝被寒风裹挟着,敲打在精雕的窗棂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着什么。

东海的血,吴越的犁,禹王的碑,盐场的枷……一幅幅画面在他深潭般的眼眸中掠过,最终定格在帝国腹地那条泥泞的驿道上。帝国的根基,似乎正被某种无形的、来自内部的蛀虫缓慢侵蚀。是盐吏的贪婪?是遗民的怨毒?还是……这庞大官僚机器本身无法避免的朽坏?

“陛下,” 中车府令赵高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在雨声的间隙中响起。他双手捧着的,又是一个沉重的铜匦密匣!匣身沾着新鲜的、尚未干透的泥浆,混杂着青草和牲畜粪便的气息,显然刚从驿道快马加鞭送来。火漆封缄上,清晰地压着泗水郡尉的虎钮官印!“泗水郡八百里加急密奏!”

“泗水?” 嬴政缓缓转身,玄色锦袍的下摆拂过光洁的地面。那平静的语调下,是绷紧的弓弦。帝国腹心之地,能有何等“密”事?他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锁定了那沾满泥浆的铜匣。

“咔哒。”

赵高熟练地撬开火漆。一股浓烈的泥腥气、汗臭、劣质酒气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暖阁内的松炭暖香。匣内没有帛书,没有断手血盐,只有一片两指宽、半尺长的粗糙竹牒(记事用的薄竹片),和一枚沾着泥污、边缘磨损的髹漆木印。竹牒上,用烧焦的树枝或者某种尖锐之物,潦草地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小篆,字迹深浅不一,多处被泥水洇开,显得狼狈不堪:

“泗水郡沛县泗水亭长刘季(刘邦原名),**酗酒渎职,私纵骊山刑徒百二十人于丰西泽!** 事发,刘季弃印遁入芒砀山泽,不知所踪!所纵刑徒,或散或匿,追捕不及!亭卒樊哙、周勃、夏侯婴等,或从遁,或隐匿!**沛令震怒,闭城大索,然刘季党羽遍及闾里,吏不能制!** 郡尉遣兵搜山,遇瘴雨,无功而返。此獠不除,恐效陈胜故事,为腹心之患!伏乞圣裁!”

竹牒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显然是郡尉府刀笔吏添注的朱砂小字:“查刘季,素无赖,好酒及色,尝为游侠,与闾左豪猾交通。沛中父老或言其‘龙颜’,有异相,然多鄙其行。”

“刘季……私纵骊山刑徒……百二十人……”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嬴政深不见底的心湖,激起无声却致命的涟漪。

“呵……” 一声低沉压抑、却比惊雷更令人心悸的冷笑,从帝王紧抿的唇间挤出!暖阁内仿佛瞬间刮过一阵阴风!他猛地抓起匣中那枚沾满泥污的髹漆木印!亭长之印,不过寸余见方,榆木制成,入手轻飘,刻着“泗水亭长”四个拙劣的阳文篆字。印纽磨损得厉害,显然常被主人随手丢弃。

嬴政的指腹重重摩挲过竹牒上那歪扭的“丰西泽”三字,指尖沾上了竹片缝隙里干涸的泥渍。他的目光扫过“酗酒渎职”、“素无赖”、“好酒及色”、“龙颜异相”等字眼,眼神中的风暴在无声地酝酿、旋转。没有东海盐枭的暴烈,没有禹王碑的鼓噪,没有吴越剑炉的悲壮,只有一种……来自帝国肌体内部最深处、最底层、最不起眼角落的、带着市井无赖气息的、**裸的背叛与挑衅!

“一亭之长?” 嬴政的声音如同冰层下暗流的涌动,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他掂量着手中那枚轻飘的亭长木印,嘴角扯出一抹冰冷到极致、也锋利到极致的弧度,“芝麻绿豆大的官,倒有泼天的狗胆!敢放走朕骊山地宫的‘砖石’?!” 他猛地将木印狠狠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一统天下的帝王请大家收藏:()一统天下的帝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李斯!” 帝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刺穿空气,落在阶下早已闻讯赶来、此刻正垂手肃立的廷尉李斯身上!“你掌天下刑律!‘连坐法’是你亲手织就的天罗地网!‘失期,法皆斩’是你刻在竹简上的铁律!如今倒好!” 他抓起那片沾泥的竹牒,狠狠掷向李斯脚前,“朕骊山地宫的一百二十块‘砖’,被一个喝醉了酒的亭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放了!跑了!钻进了芒砀山的草窠子里!你告诉朕!你那张‘天网’,是纸糊的吗?!你那柄‘刑律’的刀,是木头削的吗?!”

竹牒“啪嗒”一声落在李斯脚边的墨玉地砖上,溅起细微的泥点。李斯深深垂首,宽大的紫色廷尉袍袖下,双手死死攥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内里的中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帝王话语中那股焚天煮海的怒意,那是对帝国刑律根基、对连坐制度最直接的羞辱与动摇!一个最底层的亭长,用最无赖的方式,轻易撕开了帝国森严法网的一角!这比千军万马的叛乱更让帝王心悸!

“陛下息雷霆之怒!”李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嘶哑,他猛地单膝跪地(廷尉重臣,非重大过失或领旨不行跪拜大礼,此刻单膝已是极重),腰杆却挺得笔直,显示出法家重臣的刚硬,“此獠刘季,罪大恶极!非但私纵重犯,更弃印潜逃,啸聚山林!形同叛逆!臣即刻拟诏,发海捕文书,天下通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沛县县令、县尉、狱掾,凡涉事官吏,依‘连坐’、‘失囚’律,尽数锁拿,严刑究问!沛县阖城,大索十日!凡有藏匿、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芒砀山周边三百里,划为禁区!遣精锐郡兵,并调黑冰台暗卫入山,篦梳清剿!掘地三尺,亦要将此獠及其党羽,尽数铲除!”

李斯的话语斩钉截铁,杀气腾腾,瞬间织就了一张铺天盖地的死亡罗网!这是帝国机器对胆敢挑衅者的标准反应——以百倍的酷烈,碾碎任何一丝裂痕!

“锁拿?通缉?清剿?”嬴政踱下御阶,玄色锦袍的下摆拂过散落的竹牒,停在李斯面前,声音却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毒蛇般的阴冷,“李斯,你告诉朕,沛县县令、县尉、狱掾……这些人,该不该死?”

“玩忽职守,致使重犯脱逃,按律当……”李斯毫不犹豫。

“该!”嬴政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但他们死了,就能把那一百二十个刑徒抓回来?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就能让那些藏在闾左巷尾、等着看朝廷笑话的‘刘季’们,从此夹起尾巴做狗?!” 他俯视着李斯,眼神幽深如古井,“朕要的不是沛县官吏的几颗人头!朕要的是让天下人,尤其是那些和刘季一样,在亭长、里正、游徼(基层治安官)位置上混日子的蠹虫们,睁大眼睛看看!看看私纵刑徒是什么下场!看看撕破朕的法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猛地转身,指向御案上那枚沾泥的亭长木印:

“传朕制诏!昭告天下郡县、乡亭:”

帝王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刃,字字滴血:

“其一:**沛县县令、县尉、主管刑狱之狱掾,即刻锁拿,押送骊山!**”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弧度,“**——顶替刘季所纵刑徒之缺额!给朕戴上重枷,去凿山石!去夯地宫!去尝尝骊山刑徒的滋味!至死方休!**”

“其二:**沛县阖城,大索二十日!凡刘季亲族、故旧、党羽,无论知情与否,尽数没为骊山刑徒!** 朕要沛县丰邑中阳里(刘邦家乡),十年之内,闻‘刘’字而股栗!”

“其三:**泗水亭长刘季,罪大恶极!着绘其图形,悬赏万金,天下通缉!生擒者,封关内侯!献首级者,赐千金,爵五大夫!**”

“其四:**凡天下亭长、里正、游徼等职,自今日起,所辖境内再有一名刑徒、徭役逃亡而未及时捕获者——**” 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该吏,腰斩!其三族,没为官奴!其上司(县令、县尉),削爵三级,罚俸五年!**”

冷酷无情的旨意,如同泰山压顶!锁拿县令顶替刑徒!亲族故旧连坐为奴!悬赏万金通缉!腰斩连坐上司!每一道旨意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令人窒息的恐怖!李斯听得心头剧震,这是要将连坐法在基层推向极致!用沛县的血,给天下所有基层小吏套上最沉重的枷锁!

“陛下圣明!此诏一出,宵小震慑,法网弥坚!”李斯深深叩首,声音带着凛然的杀气,“臣即刻拟诏,六百里加急发往泗水!并通传天下!”

“慢。”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更深的算计。他踱回御案旁,拿起那枚轻飘的亭长木印,指腹摩挲着“泗水亭长”四个字,目光幽深,“给朕在诏书后面,再加上一条——**沛县新任县令、县尉、狱掾,由廷尉府从郎官中遴选酷吏充任!**” 他抬眼,目光如电,刺向李斯,“告诉他们,朕不要什么‘教化’、‘仁政’!朕要的,是沛县变成铁打的囚笼!是让丰邑中阳里的每一寸土,都浸透对‘刘季’这个名字的恐惧!是让整个泗水郡,变成一只惊弓之鸟!让那些藏在草窠子里的老鼠,自己把自己吓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一统天下的帝王请大家收藏:()一统天下的帝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诺!臣明白!”李斯心头寒意更甚,再次叩首。他知道,沛县,那个叫丰邑中阳里的地方,即将被帝国的酷烈彻底碾碎,成为震慑天下的活标本。

---

沛县,丰邑中阳里。

初春的细雨,并未带来生机,反而将这座本就不大的村落浸泡在一片凄冷泥泞的绝望之中。土坯垒砌的房屋低矮破败,茅草屋顶在雨水的浸泡下垂头丧气。村道早已化为泥潭,混杂着牲畜的粪便和枯草的腐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雨滴敲打屋顶和地面的单调声响,以及偶尔从门缝里传出的、压抑到极致的、女人和孩子的啜泣声。

村口那株据说有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下,此刻却围满了人。不是往常的闲谈聚会,而是黑压压一片被绳索捆绑串联起来的村民!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麻木。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们肮脏纠结的头发、蜡黄惊恐的脸颊流淌,浸透了单薄的、打着补丁的葛麻衣物。沉重的木制或铁制枷锁套在他们的脖颈和手腕上,磨破了皮肉,渗出血丝,混合着雨水和泥浆,留下道道污浊的痕迹。孩童被这沉重的刑具压得直不起腰,只能蜷缩在泥水里瑟瑟发抖,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身着崭新玄色官袍、面容冷硬如铁的新任沛县县令,在一群如狼似虎、披坚执锐的郎卫簇拥下,立于临时搭起的草棚下避雨。他手中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帛书诏令,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一个村民的心头,也砸在泥泞的雨地里:

“……**沛令、尉、狱掾玩忽职守,致使重犯脱逃,罪无可赦!着即锁拿,押赴骊山,顶替刑徒缺额,永世苦役!沛县阖城,大索二十日!逆犯刘季亲族:刘太公、刘媪、刘仲、刘交……故旧:卢绾、审食其……凡名册所列者,无论知情与否,尽数没为骊山官奴!邻里不举,连坐同罪!**”

每念出一个名字,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和绝望的哀求!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季儿他……他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他做的孽,凭什么要我们偿啊!”

“孩子!我的孩子还小!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新任县令对哭嚎哀求充耳不闻,继续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宣读:“……**另,逆犯刘季,罪大恶极!天下通缉!生擒者,封关内侯!献首级者,赐千金,爵五大夫!有藏匿、资助、知情不报者,诛三族!**” 他收起诏书,冰冷的目光扫过泥水中如同待宰羔羊的村民,最后落在村口那株老槐树上悬挂着的、一幅刚刚绘制好、墨迹犹未干透的“海捕图形”上。

那图形画得颇为传神:一个宽额隆准(高鼻梁)、留着短须、面带几分市井无赖般惫懒笑意的中年男子头像。旁边用朱砂写着巨大的“逆犯刘季”,下方是令人窒息的赏格:“生擒封侯!献首千金!” 雨水冲刷着画像,墨迹晕开,让画像上刘季的笑容显得有几分诡异。

“看到了吗?” 县令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指着那画像,“这就是你们丰邑中阳里养出来的好儿子!好亭长!他喝醉了酒,放走了骊山一百二十个该千刀万剐的刑徒!拍拍屁股钻了山!留下你们这群老老少少,替他顶罪!替他受这枷锁!替他……去骊山的地宫底下喂石头!”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村民们早已崩溃的神经上!对刘季的怨恨、对朝廷的恐惧、对自身命运的绝望,在冰冷的雨水中疯狂发酵!终于,一个被枷锁压得直不起腰的老汉,朝着画像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泣血的诅咒:

“刘季!你个天杀的畜生!你害死全族!你不得好死啊——!”

这一声诅咒,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刘季!你个挨千刀的!”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们!”

“你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愤怒的、绝望的、带着血泪的诅咒声浪,瞬间压过了雨声!村民们将所有的恐惧和怨恨,都倾泻到了那个画像上依旧带着惫懒笑容的男人身上!仿佛只要咒骂得足够恶毒,身上的枷锁就能轻一分,去骊山的命运就能改变一丝。

新任县令看着眼前这由他亲手挑起的、对刘季的集体诅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满意的弧度。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恐惧需要宣泄口,而刘季,就是最好的靶子。他挥了挥手,郎卫们如狼似虎地驱赶着哭嚎咒骂的村民,如同驱赶一群牲口,踏着泥泞,向着未知的、充满死亡阴影的骊山方向蹒跚而去。沉重的枷锁碰撞声,混合着绝望的哭嚎和恶毒的诅咒,在凄风冷雨中久久回荡。

---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

芒砀山泽深处。

这里与沛县的凄风苦雨截然不同。连绵起伏的山峦被浓密的原始森林覆盖,古木参天,藤蔓缠绕。早春的雾气终年不散,如同巨大的白色纱幔,将山谷沟壑笼罩得一片朦胧,十步之外难辨人影。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弥漫着浓重的腐叶、苔藓、野兽粪便和某种奇异瘴气的混合气味,吸入口鼻带着一股甜腥的凉意。脚下是厚厚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松软湿滑,稍不留神便会陷入泥沼。各种不知名的毒虫在枯枝败叶间簌簌爬行,色彩斑斓的毒蛇盘踞在潮湿的岩石上,吐着猩红的信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一统天下的帝王请大家收藏:()一统天下的帝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一处背靠巨大峭壁、勉强能遮蔽风雨的浅山洞窟内,十几个人正围着一堆烧得噼啪作响的篝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他们疲惫、惊惶、却又带着劫后余生亢奋的脸庞。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泥污、擦伤和蚊虫叮咬的红肿,正是从骊山地狱中逃脱的刑徒!樊哙、周勃、夏侯婴等几个刘邦的心腹兄弟也在其中,警惕地守着洞口。

洞窟中央,篝火最旺处。刘邦赤着双脚,裤腿高高挽起,露出沾满泥浆和划痕的小腿。他身上那件象征亭长身份的、浆洗得发白的深赤色(秦低级官吏服色)麻布短衣,早已被树枝刮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泥和草汁。那顶小小的亭长皮弁冠,被他随手扔在角落的烂泥里,沾满了污秽。

他手中抓着一个脏兮兮的、用干葫芦剖开做成的酒葫芦,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劣质的、辛辣刺喉的村酿浊酒。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线般灼烧着喉咙,他猛地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眼泪鼻涕直流,一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皱成了苦瓜。

“咳咳……他娘的……这什么破酒……比马尿还难喝!” 刘邦一边咳嗽,一边骂骂咧咧地用破烂的袖口抹去脸上的酒水和污渍。他抬起头,篝火映亮了他那双标志性的、带着几分市井狡黠和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在沛县城里混吃混喝时的惫懒,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的狠厉光芒。

他环视着洞内一张张或茫然、或恐惧、或期待的脸,猛地将酒葫芦重重顿在身边的岩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浑浊的酒液溅出,落在滚烫的石头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一股带着酒气的白烟。

“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 刘邦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洞外的风雨和虫鸣,“骊山,是回不去了!回去就是个死!剥皮抽筋点天灯的死法!沛县,也回不去了!老子的家,老子的地,老子的亭长官帽……都他娘的让狗官抄了!老子的爹娘兄弟,还有卢绾他娘、审食其他爹……都被锁了!要去骊山替老子顶罪!替你们这帮王八蛋顶罪!”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瞬间刺破了洞内短暂的、虚假的平静!刑徒们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和绝望!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抱着头蹲了下去。

“哭?哭你娘个腿!” 刘邦猛地站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泥水里,溅起污浊的水花。他指着洞外那片被浓雾和瘴气笼罩、危机四伏的群山,“看看这山!看看这雾!看看那些等着吃人的蛇虫虎豹!留在这里,也是个死!饿死!冻死!被毒虫咬死!被瘴气毒死!被搜山的秦兵像宰鸡一样宰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辛辣的酒气和潮湿的山风灌入肺腑,反而让他眼中的狠厉光芒更盛:

“横竖都是个死!老子刘季今天把话撂这儿!” 他抓起酒葫芦,再次猛灌了一大口,这次没有咳嗽,任凭那灼烧感在胸中翻腾。他举起葫芦,浑浊的酒液顺着葫芦口和嘴角流下,滴落在他破烂的衣襟上。

“此去,皆为亡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愿随老子,在这芒砀山里杀出一条血路的!**” 刘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煽动力,他狠狠将酒葫芦砸向篝火旁一块凸起的岩石!

“啪嚓!”

葫芦碎裂!残余的烈酒泼洒进篝火,火焰猛地窜起老高,发出“轰”的一声爆响!橘红色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洞窟内每一张惊愕的脸!

“**——就过来!饮一口这血酒!从今往后,刀山火海,富贵同享,砍头同当!老子刘季的命,就是你们的命!你们的命,也是老子的命!**”

“**——不愿干的!**” 刘邦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裸的、不加掩饰的杀意,他赤脚狠狠碾过地上破碎的葫芦残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刑徒,“**趁早给老子滚蛋!滚回沛县去!看看那新来的狗官,会不会赏你一副骊山的重枷!会不会把你全家老小也送去喂石头!**”

死寂!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凄厉的风雨声。

“干了!” 一声暴吼打破沉寂!如同樊哙这样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屠夫,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眼中闪烁着凶悍的光芒,几步冲到篝火旁,不顾火焰灼烤,伸出粗糙的大手,狠狠抹了一把岩石上泼洒的、混合着酒液和泥污的湿痕,将沾着酒水的手掌重重拍在自己胸口!留下一个暗红的、带着酒气的掌印!“大哥!我樊哙的命,早就是你的了!水里火里,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算我一个!” 面色黝黑、沉默寡言的周勃紧随其后,同样抹了“血酒”,拍在胸口。

“还有我夏侯婴!” 机灵的马车夫也站了出来。

卢绾、审食其……刘邦那些沛县的兄弟们,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身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一统天下的帝王请大家收藏:()一统天下的帝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刑徒们被这气氛感染,绝望中升起一丝扭曲的希望。与其在深山等死,或者回去被剥皮点灯,不如跟着这个胆大包天、似乎总有办法的亭长拼一把!一个,两个,十个……越来越多的刑徒挣扎着站起,眼中燃烧着困兽般的凶光,踉跄着冲到篝火旁,争先恐后地用手去蘸那岩石上的酒水泥污,胡乱地拍在自己脸上、胸口!污浊的“血酒”混合着泥浆和汗水,在他们肮脏的脸上、破烂的衣襟上留下狼藉的印记,如同一个个扭曲的、象征着亡命的图腾!

“好!好兄弟!” 刘邦看着眼前这群被逼到绝境、用最粗粝方式与他缔结生死盟约的亡命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豪气,有狠厉,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茫然。他猛地从腰间(那里早已没有了亭长的制式佩刀)抽出一柄不知从哪个死鬼秦兵身上摸来的、带着缺口的青铜短剑!剑锋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从今日起!” 刘邦高举短剑,嘶哑的声音在狭窄潮湿的洞窟内回荡,撞击着岩壁,发出嗡嗡的回响,“老子不是什么狗屁亭长刘季了!老子是这芒砀山泽里的——**赤帝子!** 专斩挡路的白帝子(暗指秦朝)!” 他猛地挥剑,狠狠劈在身旁一根手臂粗细、湿漉漉的枯枝上!

“咔嚓!”

枯枝应声而断!

“这山里的路,老子带你们闯!秦狗的刀,老子带你们挡!活路,杀出来!富贵,抢出来!**是龙是虫,是吃肉还是喂狗,咱们——走着瞧!**”

断裂的枯枝落入篝火,溅起一蓬明亮的火星,瞬间升腾,又迅速湮灭在潮湿的空气中。洞窟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洞外永无休止的、凄冷的风雨。刘邦握着那柄缺口短剑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赤脚踩在冰冷的泥水里,目光穿透洞口弥漫的浓雾,投向那未知的、危机四伏的群山深处。一条由亡命、野心和绝境铺就的道路,在这帝国腹地的茫茫山泽中,悄然延伸。而远在咸阳宫阙的帝王,指尖残留的泥腥气,似乎预示着这场追捕与逃亡的猫鼠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喜欢一统天下的帝王请大家收藏:()一统天下的帝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