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身子猛地一抖,內心掀起惊涛骇浪。
她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犹豫了?”
檀卿辞的声音不高,却好似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向孟氏的心臟。
孟氏生怕檀卿辞一个指令,自己就会被那凶神恶煞的擎震彪强行灌下毒酒。
她慌了神,忙不叠说道:“是,確实有人给了我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还说,哪怕你娘再如何聪慧过人,医术高超,也绝对发现不了,但我……我起初真没想著要害她,就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
“那个人是谁?”
檀卿辞没理她的茬,继续追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
怕檀卿辞不信,孟氏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行事极为谨慎,每次见面都隔著一道屏风,我从未瞧见过她的真容,更不知她姓甚名谁。”
“是男是女?”
“是个女人,听不出多大年纪。”
“是她找上你,还是你得知有这么个人后,主动去找的她?”
“是她主动来找我的,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能结识这样的神秘人物!”
后面这一连串问题,孟氏回答得毫不迟疑,话语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乾脆利落,神色间也瞧不出丝毫作偽的痕跡。
这个时候,她心里清楚,撒谎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檀卿辞沉默片刻,空气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静謐。
隨后,她再度开口:“你们是如何联繫的?”
“都是她联繫我。”
孟氏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之前,她给了我那毒药,虽说帮我除去了……”
说到这里,意识不对猛地顿住,她神色慌乱,脑子飞速运转,换了一个说法。
“虽说帮我坐上这檀家主母之位,可同时,我也落了把柄在她手里,这两年,她几乎没再找过我,直到前阵子你从侯府回来,她才再次找上我,我……我实在是不敢不听她的。”
“你今晚给我下的这个剧毒,也是她给的?”
“是,是她给的,她给我的时候,还说只要你一死,就再没人能威胁到我,我就能安安稳稳当我的主母,我猪油蒙了心,就信了她的话。”
“刺杀阿丑和春姨娘的那些黑衣人,是你安排的,还是她?”
“不是我!”
孟氏急忙摆手,神色惊惶:“我真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耐去安排这些,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她,她神通广大,我实在猜不透。”
檀卿辞听完,思索一瞬,然后又看向她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补充的?”
“辞儿!”
孟氏涕泪横流:“姨娘知道错了,杀你娘还有你,都不是姨娘的本意,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啊,姨娘也是被逼无奈,是那个神秘人,是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听她的,她就会告发我当年毒杀你娘的事情!”
檀守业听到这里,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瘫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锦星她……原来不是病死的!
是孟氏这个毒妇,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我要问的,就这些。”
檀卿辞笑意森寒,淡漠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癲邪:“你的回答,我还算满意,但是这酒,你必须喝,不过我檀卿辞说话向来算话,这两杯酒,咱俩一人一杯!”
“你疯了?”
孟氏瞪大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尖锐得近乎破音:“为了杀我,不惜跟我同归於尽?”
“那你想多了。”
檀卿辞端起冒著黑烟的浓烈毒酒,缓缓放置在唇边。
“不要啊,闺女。”
檀守业见状,惊呼一声,忙上前想要阻止:“你不能喝!”
檀卿辞看向他:“那你替我喝?”
“……”
听闻这话,他嚇得后退了一大步。
阿丑也有些按耐不住,目光紧紧盯著檀卿辞手中的毒酒,生怕她真的一口喝下去。
结果,她担忧的想法,刚从脑子里划过,檀卿辞便仰头,將那毒酒一饮而尽。
一滴不剩。
喝完,她舔了舔唇,点评道:“唔,毒药的种类和份量太重,完全破坏了酒的味道,不好喝。”“……”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变態和恶魔的眼神看著她。
恐惧到了极点。
檀清顏身体软在椅子上,止不住的猛烈颤抖。
她根本不是檀卿辞!
是魔鬼!
檀守业也被惊呆了,这一刻,他看向檀卿辞的眼神无比陌生,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这哪里是他的女儿?
分明是个……怪物!
可怕的怪物!
孟氏见到这一幕,直接两眼一翻,被嚇晕过去。
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死?
檀卿辞只是朝擎震彪看去一眼,擎震彪便如同机器一般冷漠上前,端起剩下的那杯毒酒,捏住孟氏的脸颊,迫使她张大嘴,將毒酒一股脑的给她灌进去。
孟氏被毒酒呛醒,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口腔便涌出了大量黑血。
紧接著,眼睛鼻子耳朵,也纷纷往外流血,她痛苦的蜷缩著身体,感觉五臟六腑都在被灼烧,一点一点被腐蚀,仿若千刀万剐,万箭穿心般的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啊……啊啊!”
檀清顏看到这一幕,歇斯底里地惊恐大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的精神彻底崩溃,起身疯狂往门口跑去,被擎震彪一把扯回来,扔到了阿丑身旁。
阿丑也不含糊,上去就是两巴掌,把之前被她打的那两巴掌还给她,隨后又狠狠一脚,將她踹翻在地。
而孟氏,瞪著一双死不瞑目的眸子,已然七窍流血而亡。
那狰狞的面容,仿佛诉说著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檀清顏倒在地上时,正好对上自己母亲那极其恐怖的死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也被嚇得晕死过去。
阿丑打完檀清顏,极力保持著镇定,但她隱隱发白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微微惊骇的內心。
她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害怕,不能让姐姐失望。
“彪哥。”
檀卿辞满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唇角勾起一抹凉薄而残忍的微笑,红唇微启,缓缓吐出两个字:“善后。”
擎震彪黑布下的双眸,机械地看向屋內倒下的三人,低频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询问道:“是不是做成肥料?”
“做什么肥料?”
檀卿辞无语地道:“你做肥料上癮是吧,我是让你把檀清枫丟到马车上,送他出城,还有,顺便把这女人丟到疯人院去。”
“哦。”
擎震彪鬱闷地应道,想了想,还是惦记地上的尸体,又问了一句:“那她呢,她可以做成肥料吗?”
不能浪费!
“她被毒的肠穿肚烂,做成肥料,你觉得还能用吗,你是嫌我的药材长的太好,想给它们全毒死是吧?”
“……”
擎震彪死心了,一手抱著檀清枫,一手拎著檀清顏,大步走出房间。
“他……”
檀守业想阻止,却是有心无力,也没有那个胆量,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个大块头,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起带走。
他转头看向檀卿辞,眼神仍旧充满惊惧:“闺女,你已经报了仇,应该不会再……”
檀守业。
胆小懦弱,又自私自利。
当初,霍锦星的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现在孟氏死了,一双儿女全被带走,他依旧只顾著自己,檀卿辞对这个人,真是厌恶至极。
她不会杀他。
就让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一个人留在这座空荡荡的府里,孤独终老,自生自灭。
中秋佳节,圆满结束。
檀卿辞最终连一个眼神都没再施捨给檀守业,只是转头,轻声对阿丑说道:“我们走。”
两人踏出房间的剎那,檀卿辞立刻察觉到,左侧廊柱旁,一道身形頎长的人影正慵懒地斜倚在那里。
“杀完了吗?”
那人悠悠开口,声音云淡风轻:“杀完了,陪我去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