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大明天下 第534章 迎接郎天

文熙十八年的春风，终于吹散了北美域上空残留的阴霾。天道轮回殿的高墙被拆作建材，砖石运去修补被洪水冲垮的河堤，木梁则成了新建学堂的屋架——曾经囚禁苦难的牢笼，以另一种方式开始滋养新生。只是那些从殿中走出的百姓，身上的伤痕易愈，心上的烙印却难消。

被解救的矿工老秦，左手食指在矿难中被砸断，每逢阴雨天便隐隐作痛。他带着妻儿回到阔别半年的家乡，却发现老屋早已在风雪中坍塌，只能暂时住在村头的破庙里。夜里，孩子总在梦中哭喊别打我娘，妻子也常常对着空荡的墙角发呆，仿佛还能看见殿里那些挥舞皮鞭的守卫。老秦没有抱怨，只是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开荒，手掌磨出血泡也不停歇。他说：范键骗我们说苦是修行，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的修行是靠自己的手，把日子重新垒起来。

欧洲域的水乡，曾有三十多户人家跟着传教的人去往北美域，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七个。渔民阿福的妻子和女儿都没能熬过殿里的寒冬，他回来后，把妻子绣了一半的荷花帕子贴身藏着，每天划着船在湖上捕鱼，路过曾经传教的码头时，总会停下来对着水面默默站一会儿。后来，他牵头在码头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自己亲历的遭遇：天道能救苦，妻儿离散最是痛。往来的渔民见了，都会驻足细看，再没人轻易听信那些天花乱坠的说辞。

官府也没有忘记这段教训。新任北美域巡抚在全省推行乡警制度，要求每个村落挑选正直的乡绅与农户组成巡逻队，一旦发现可疑的传教者，立刻上报官府。同时，朝廷还下拨专款，在曾经受天道轮回殿影响最深的地区开设惠民仓，逢年过节给穷苦百姓发放粮食与布匹，又兴办蒙学馆，让买不起书的孩子也能识字明理。巡抚在一次巡查时对百姓说：官府或许不能立刻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但绝不会让骗子再用谎言把大家推入火坑。

最让人欣慰的，是人心的觉醒。曾经追随范键的信徒中，有个叫李二的青年，当初为了得永生，甚至帮着守卫看管过其他信徒。范键倒台后，他羞愧得不敢回家，就在矿场附近搭了个草棚，帮着矿工们修补工具，遇到新来的矿工，还会主动告诫：别信那些说能带你脱离苦日子的人，除了你自己，谁也救不了你。后来，他跟着老秦一起开荒，用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弥补过去的过错。

文熙二十年秋，北美域举办了一场新生祭，纪念那些在天道轮回殿中逝去的人，也庆祝活着的人重获新生。祭典上，老秦带着村民们种的新麦磨成的面粉，做成一个个馒头分给大家；阿福划着船，载着孩子们在湖上放起荷花灯；李二则和蒙学馆的孩子们一起，念着新学的诗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读传家，莫欺心。夕阳下，人们的脸上没有了过去的愁苦，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坚定——他们终于明白，所谓的从不在别人口中，而在自己勤劳的双手里，在邻里间互助的温暖里，在孩子眼中对未来的期盼里。

又过了十年，文熙三十年，当初的蒙学馆已经变成了颇具规模的书院，书院里有个年轻的先生，总爱给学生们讲文熙十七年的故事。他说：那时的人，因为太苦，所以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却没想到那稻草是毒藤。但你们要记住，再苦的日子，只要心里还有光，就不会被黑暗吞噬。学生们听得认真，有人问：先生，那光是什么？先生笑着指向窗外——田里的农夫正在劳作，书院的藏书楼里飘出书页的清香，远处的集市上传来热闹的叫卖声。

你看，先生说，这人间烟火，这踏实日子，就是最亮的光。

而那座曾经的天道轮回殿遗址上，警示碑的字迹经过多年风雨，已经有些模糊。官府派人重新镌刻，在原来人心可盼，天道虚妄的后面，又加了八个字：守正笃实，方得始终。往来的行人路过此地，都会停下脚步，读一读这十六个字，再抬头看看眼前的盛世光景——文熙十七年的阴影早已被岁月冲淡，但那段历史留下的教训，却像一颗种子，在人们心中生根发芽，提醒着每一个人：守护好心中的光，才能永远远离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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