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岭药香:基金深处的传承之光》
老苗医蒙松的手指抚过泛黄的古籍封面时,指腹能清晰摸到虫蛀的凹痕。纸页间夹着的干枯药草碎屑簌簌落下,混着霉味在潮湿的木楼里弥漫。这本光绪年间的《苗岭百草经》是他从过世的师父那里继承的,如今成了苗寨里最古老的医书,也是最脆弱的一件宝物。
“师父,这页又碎了。”十六岁的徒弟阿依捧着古籍的手微微发颤,刚想伸手去捡脱落的纸角,被蒙松一把按住。老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覆上破损处,掌心的温度似乎能让脆化的纸张暂时安稳——这是他守护古籍的方式,笨拙,却带着近乎虔诚的执拗。
窗外,秋雨正顺着吊脚楼的木缝往里渗。蒙松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苗岭,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县文化馆的人来过,说省里要给苗医拨款了,可他活了七十岁,听过的“好消息”比翻过的药草还多,最后大多像山间的晨雾,散了就没了踪影。
一、基金破土
省文化厅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民族医药研究所的李教授把一份调研报告拍在桌上,纸张边缘因反复翻阅卷了毛:“全省现存苗医古籍不足百部,六成以上有虫蛀、霉变,传承人平均年龄超过六十五岁——再等下去,就真成绝响了。”
对面的财政厅科长推了推眼镜:“李教授,不是不批,只是‘非遗保护’项目太多,资金得按优先级排……”
“苗医不是普通项目!”李教授忽然提高了声音,他从包里掏出个铁皮盒,倒出几片卷曲的黑色药草,“这是‘岩耳’,苗医用来治风湿的特效药,只有苗岭悬崖上能采。可现在年轻人谁还愿意学辨识草药?等老人们走了,这些知识就跟着埋进土里了!”
争论持续了两个小时,最终在分管副省长的批示下有了结果:设立“苗医文化遗产保护专项基金”,首期政府拨款五百万,同时开放社会捐赠渠道。消息传到苗寨那天,蒙松正在给阿依演示蜡染药布的做法,染缸里的靛蓝色水映着他忽然亮起来的眼睛。
第一个找上门的企业是做中医药妆的“百草集”。CEO张敏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踩着高跟鞋走进蒙松的吊脚楼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牛角药罐、竹编药篓,忽然蹲下身,指着墙角一个布满铜锈的药碾子问:“这是用来碾‘过江龙’的吧?我奶奶以前用这个给我治过跌打损伤。”
蒙松愣了愣。张敏笑了,眼角堆起细纹:“我外婆是苗族人,她的《跌打损伤方》早就弄丢了。听说你们要保护古籍,我公司捐一千万——不求别的,只想让这些方子能留下来。”
社会众筹的消息在网上传开后,故事变得更鲜活。有在城市打工的苗族青年寄来刚发的工资,附言说“我妈总说苗医能救命”;有患过类风湿的老太太捐了退休金,说当年是苗医的草药让她重新站起来;甚至有小学生寄来储钱罐里的硬币,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老师说苗医的歌能治病”。
李教授看着捐款后台滚动的名字,忽然想起第一次去苗寨时,蒙松唱的那首采药歌。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像山涧的泉水,带着草木的清香——原来那些散落在民间的信任,早就是传承的根基。
二、古籍新生
基金到账后的第一件事,是给全县的苗医古籍做“体检”。专业修复师带着恒温箱和扫描仪进山那天,蒙松把《苗岭百草经》用红布包了三层,像托着刚出生的婴儿。
“这纸是楮树皮做的,纤维早就脆化了。”修复师小林戴上白手套,用软毛刷轻轻扫过封面,“得先脱酸,再用竹纤维纸补缀……大概需要三个月。”
蒙松没听懂“脱酸”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见小林把古籍放进一个透明的箱子里,机器运转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在模拟苗岭的温湿度,让古籍在“熟悉”的环境里慢慢舒展。
修复室就设在改造后的苗寨小学教室里,墙上贴满了古籍的扫描图。阿依每天放学就跑来帮忙,给修复师递镊子、裁宣纸。有天她指着一张破损的图谱问:“小林哥,这画的是‘七叶一枝花’吗?师父说它能治蛇咬伤。”
小林惊讶地抬眼——那图谱因为虫蛀,只剩下半片叶子和模糊的根须,连研究苗医的专家都没认出来。“你怎么知道?”
“我奶奶绣过这个。”阿依从口袋里掏出个绣片,上面是七片绿叶环绕着一朵白花,针脚细密得像天然生长的脉络,“她说这是苗家的‘蛇见怕’。”
这个发现让修复团队兴奋不已。他们开始请寨子里的老绣娘来看图谱,那些在服饰、银饰上流传了百年的图案,竟成了破译古籍的钥匙。有位八十岁的老婆婆看着一幅“接骨草”图谱,忽然唱起了古老的歌谣,歌词里藏着草药的采摘时间和炮制方法——那正是古籍中缺失的关键文字。
三个月后,《苗岭百草经》修复完成。蒙松翻开书页时,眼泪差点掉下来。补缀的竹纤维纸和原纸几乎融为一体,泛黄的字迹在柔和的灯光下清晰可见,连夹在里面的那片干枯药草,都被小心地封进了透明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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