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烽火铸铁 第425章 三一同归（125）

冰裂的脆响像断弦的琴，在长白山的峡谷里回荡。左若童的脚尖刚离开冰面，那道丈宽的裂缝就猛地扩张，黑色的寒气裹挟着冰碴喷薄而出，在半空凝成张巨口，齿缝间挂着无数冰凌，像极了玄天门上扭曲的人脸。

“小心！”张之维的金鞭缠上左若童的腰，将他拽回岸边。冰面下的眼睛密密麻麻地睁开，墨绿色的瞳孔里映着三人的身影，随着裂缝的扩张，那些眼睛开始移动，竟在冰层下组成了个巨大的双瞳蛇图案，蛇信子的位置，正好对着裂缝的中心——至阴潭水的入口。

沈落雁的银镯子烫得灼手，她猛地褪下镯子，往裂缝里扔去。镯子触到寒气，瞬间化作道银光，在裂缝中炸开，照亮了潭水的全貌——那不是水，是片粘稠的黑色液体，里面漂浮着无数具冻僵的尸体，有穿着清朝官服的，有戴道士冠的，甚至还有个扎小辫的孩童，手里攥着半块莲花玉佩，与陆瑾脖子上的那半正好契合。

“是我母亲！”沈落雁指着那具女尸，声音发颤。女尸的手腕上空空如也，显然银镯子是后来被人取走的，“她手里的玉佩……”

左若童的呼吸猛地一滞——那孩童的尸体他认得，是二十年前在乱葬岗失踪的另一个三一门弟子，练逆生三重时走火入魔，被师门秘密处理了。没想到尸体竟出现在这里。

“这些人都是守心人。”左若童的声音带着寒意，“气门一直在收集守心人的尸体，用来喂养潭水底下的‘眼睛’。”

裂缝中的黑色液体突然翻涌，一具尸体缓缓浮起，正是沈落雁的父亲。他的胸口插着根黑色的根须，根须的另一端连着潭底，像在汲取什么。当他的脸转向三人时，左若童看清了他的眼睛——双瞳蛇的瞳孔，墨绿色的，正死死盯着自己。

“左掌门，别来无恙。”沈父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却不是他的，带着玄天门“大人”特有的阴冷，“守心人血，你带来了吗？”

张之维的金鞭直刺沈父的尸体，却被根须挡住。根须突然暴涨，像无数条毒蛇，缠向三人的脚踝。左若童的拂尘化作光网，将根须挡在外面，却发现光网正在被黑色液体腐蚀，发出滋滋的响声。

“快走！”左若童对着沈落雁喊道，“这潭水有问题，能吞噬炁！”

沈落雁却摇了摇头，拔出腰间的短刀，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进裂缝：“我父亲的日记说，至阴潭水怕至亲血。我试试！”

鲜血落在黑色液体上，果然发出沸腾的响声。根须迅速缩回，沈父的尸体也开始剧烈颤抖，胸口的根须冒出黑烟。裂缝中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嘶吼，冰层下的双瞳蛇图案渐渐淡去。

“有效！”张之维的金鞭趁势而入，斩断了沈父胸口的根须。沈父的尸体不再动弹，缓缓沉入潭水，脸上的双瞳蛇瞳孔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模样，像是终于解脱了。

但好景不长，潭底突然传来阵巨响，黑色液体顺着裂缝涌出，像决堤的洪水，朝着三人漫来。左若童认出这是玄天门的“蚀炁水”，沾到一点就会被吸干炁脉，比尸根更可怕。

“往峡谷深处跑！”左若童拉着沈落雁，张之维断后，金鞭在身后划出一道光墙，暂时挡住蚀炁水。

峡谷深处有个山洞，洞口挂着些风干的草药，显然有人住过。三人冲进山洞，刚想喘口气，就看见洞壁上刻着些字，是用指甲刻的，很深，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逆生三重，非逆天，是顺天……”左若童摸着那些字，指尖微微颤抖，“这是我师父的笔迹！”

洞壁的最深处，刻着幅完整的阵法图，比手札上的更详细，旁边批注着：“玄天门非门，是镜。照见执念，即生即灭。三物非钥匙，是锁。阳火炼身，潭水净心，人血镇魂。”

“镜？”陆瑾的声音突然在洞口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三人回头，只见陆瑾站在洞口，身上沾着雪，手里还攥着那半块莲花玉佩：“我收到师父的玉佩示警，就跟着异管处的人赶来了。”他举起玉佩，“这上面的‘门’字，其实是‘镜’字的残笔！”

左若童的眼睛亮了——难怪玄天门的封印总在变动，原来它不是实体的门，是面映照执念的镜子！你越想封印它，它就越能借你的执念变强；反之，若能放下执念，它自然会消失。

“那三物……”张之维看向阵法图，“阳火炼身，是让我们守住肉身不被侵蚀；潭水净心，是清除杂念；人血镇魂……”他的目光落在左若童身上。

左若童笑了笑，割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在阵法图上。鲜血顺着纹路流动，在图的中心凝成个“生”字，与陆瑾的玉佩产生共鸣，发出淡淡的红光。

“镇魂，镇的不是玄天门，是我们自己的魂。”左若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千钧之力，“我执念于左明，沈总长执念于父母，陆瑾执念于救我……这些执念，才是‘大人’能利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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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人之下，烽火铸铁请大家收藏：()一人之下，烽火铸铁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裂缝中的黑色液体突然停止了翻涌，沈父的尸体重新浮起，这次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像在感谢三人。潭底的“眼睛”渐渐闭上，墨绿色的瞳孔里映出阵法图的光芒，像终于找到了归宿。

就在这时，鹰潭镇的方向突然传来阵巨响，震得峡谷都在摇晃。陆瑾的玉佩裂开一道新缝，里面透出的红光越来越弱——是气门的人在趁机攻击异管处，想毁掉那里的阵法！

“我们得回去！”张之维看向洞口，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气门的主力肯定在鹰潭镇，他们想趁我们不在，彻底打开玄天门的镜界！”

左若童最后看了眼洞壁上的阵法图，将手掌按在“生”字上，炁源源不断地注入：“这阵法能暂时稳住至阴潭水，我们速去速回！”

四人冲出山洞时，发现潭水已经恢复了平静，黑色的液体退回到裂缝里，冰层下的眼睛消失了，只剩下沈父和母亲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潭底，像终于能安息的落叶。

赶回鹰潭镇时，这里已经变成了战场。异管处的人与气门的根须怪大战，地上到处是黑色的根须和断裂的兵器。黑袍人站在异管处的屋顶上，手里拿着个青铜鼎，鼎里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正是用守心人血炼制的邪火。

“左若童，你果然回来了！”黑袍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年轻的脸，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左明，“我是左夜，你从没见过的二儿子。当年我娘带着我跑了，就是为了等今天——替左明报仇！”

左若童的瞳孔骤缩——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二儿子！当年左明失踪后，妻子伤心过度，没过多久就病逝了，他一直以为……

“你娘没告诉你吧？”左夜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她练逆生三重走火入魔，是我亲手了结的。她总念叨着要救左明，太碍事了！”

根须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左若童的脚踝。左夜的手里多了把匕首，匕首上沾着黑色的液体，正是蚀炁水：“把你的血滴进鼎里，我就让你见见左明的‘真身’，怎么样？”

陆瑾的剑直刺左夜，却被他轻易躲过。左夜的身法诡异，竟同时带着三一门和气门的影子，显然两种功法都练过。张之维和沈落雁合力对付根须怪，却发现这些怪物比之前更难对付，显然吸收了鼎里的邪火。

左若童看着左夜，突然想起妻子临终前的眼神，带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他一直以为那是对左明的，现在才明白，是对这个被她抛弃的二儿子。

“逆生三重的最后一重，是‘认’。”左若童的炁突然变得柔和，不再抵抗根须的缠绕，“认自己的错，认命运的憾，认所有放不下的执念。”

他的手掌按在左夜的头顶，炁顺着血脉注入，没有攻击性，只有股温暖的安抚。左夜的身体剧烈颤抖，匕首掉在地上，眼睛里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痛苦和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

“娘……”左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杀她的……她总说我不如左明……”

黑色的根须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显然气门的人早就控制了他。左若童的血顺着根须流淌，不是为了献祭，是为了净化——守心人血，镇的是自己的魂，也是亲人的魂。

当左若童的血碰到青铜鼎时，鼎里的邪火突然变成金色，左夜身体里的根须发出痛苦的嘶吼，渐渐化作黑烟。左夜倒在地上，眼神恢复了清明，看着左若童，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就彻底没了气息。

根须怪随着左夜的死亡开始消散，鹰潭镇的战斗渐渐平息。左若童抱着左夜的尸体，站在夕阳下，背影佝偻得像株被雪压弯的梅树。

陆瑾捡起地上的青铜鼎，鼎底刻着个极小的“镜”字，与洞壁上的阵法图相呼应。他突然明白，玄天门的“大人”从来不是某个实体，是所有异人执念的集合体，你越强，它就越强；你放下，它就消散。

沈落雁走到左若童身边，递给他块干净的布：“我父亲的日记最后写着，玄天门的镜界会在月圆之夜关闭，只要我们守住阵法，就能彻底封印它。”

左若童擦了擦手上的血，看向陆瑾：“守阵的事，交给你了。”他的眼神里带着托付，像很多年前在演武场，看着这个总爱摔跤的小弟子。

陆瑾握紧了剑，点了点头。远处的长白山方向，夕阳正沉入地平线，给雪峰镀上了层金边。至阴潭水的裂缝里，沈父和母亲的尸体正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像在跳一支迟来的舞。

没有人注意到，青铜鼎的角落里，还残留着一滴墨绿色的血液，正随着晚风，悄悄渗入鹰潭镇的土地，像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而在三一门的演武场，那个扫地的小弟子突然停下了扫帚，看着天空中渐渐升起的圆月，露出了与左夜相似的笑容。

月圆之夜，玄天门的镜界开始波动，映出无数人影，有左明，有沈父，有钱通，还有那些在执念中迷失的异人。左若童站在阵法的中心，双手结印，逆生三重的炁在他周身流转，像一道柔和的光，包裹着所有的执念，也包裹着那个从未说出口的秘密——当年左明不是被勾走的，是他自己走进玄天门的，因为他想变成能保护父亲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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