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不再是虚无的介质,它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
每一次试图吸入肺腑,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铁砂,刮擦着脆弱的喉管,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视线所及,翻腾的孽海污血、扭曲蠕动的魔影、碎裂飞溅的苍白骸骨……所有狂暴混乱的形态,都在那无可抗拒的意志降临的瞬间,被一只无形的、覆盖寰宇的巨手狠狠攥住,强行定格!
那不是寂静,是万物濒死的窒息。
轰——!
灵变之主的气息,终于如同沉眠亿载的太古巨兽在深渊最底层苏醒,带着足以解析星辰、重塑规则的冰冷意志,裹挟着金属般坚硬、锋利、不容置疑的威严质感,碾了过来!
这气息并非风,而是实质的、沉重的力场。
它贴着孽海污秽的地面横扫,所过之处,那些低阶的、由怨念和碎骨勉强拼凑的魔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融化、坍缩,分解成最原始的、散发着恶臭的能量粒子。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挤压、被重塑,仿佛空间本身都在痛苦地扭曲变形。
我,一名挣扎求存的普通战士,正死死抵住一面由同类残骸堆砌的矮墙,试图躲避一头腐尸犬的扑咬。
那冰冷气息扫过的刹那,我感觉自己的骨骼在哀鸣,血液似乎要冻结成冰晶。思维像生锈的齿轮,被这股纯粹的、非人的意志强行卡住。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对抗着那要将灵魂都冻结的严寒。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正在施法的同伴,他指尖跃动的魔能火花,在气息掠过时骤然熄灭,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而他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这气息,是秩序的宣告,是冰冷的解剖刀,它解析着混乱,也解析着战场上每一个活物与死物的存在本质,不带一丝情感,唯有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掌控。
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孽海战场积蓄的、源于本能的混乱与毁灭**,以更加惨烈、更加原始、更加歇斯底里的姿态,轰然爆发!凝固的“浮雕”被狂暴的力量从内部撕碎,碎片化作更致命的武器,激射向四面八方。
“吼嗷——!!!”
震裂耳膜的嘶嚎并非来自单一生物,而是从战场中心那团移动的、畸形的血肉风暴中炸响!刑天-豹斑蝶嵌合体!
它庞大的身躯就是一座行走的、活生生的酷刑台。无首的刑天躯干上,虬结的肌肉如同蠕动的巨蟒,每一次动作都爆发出撕裂空气的闷响。
本该是刑天头颅的位置,却诡异地镶嵌着一颗巨大、妖异、复眼闪烁着斑斓毒光的豹斑蝶头颅!
那蝶首的口器开合,发出的却是混合了刑天战吼的、非人的尖啸,糅杂着被强行缝合的物种所共有的无边痛苦与纯粹到极致的毁灭**。
它巨大的骨锤,并非精雕细琢的武器,更像是直接从某头远古巨兽的脊柱上粗暴拆下,末端还粘连着**的筋膜。
骨锤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每一次抡砸,都带着碾碎星辰般的蛮力!
砰!咔嚓嚓——!!!
闷响!那是骨锤砸碎同类骸骨的声音。
不是简单的断裂,是彻底的、粉身碎骨的毁灭!坚硬的魔物腿骨、粗大的肋骨、甚至包裹着金属残片的颅骨,在锤下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爆开,骨渣混合着粘稠的黑血与灰白色的骨髓,呈放射状激射而出,打在周围的岩石、残破的甲胄上,发出噼啪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这声音,单调、沉重、带着一种碾轧生命本质的冷酷,如同地狱深处敲响的、为所有亡者送葬的丧钟!
污秽的血液,不再是液体,而像是从地狱伤口中喷涌出的**喷泉。暗红、粘稠、散发着比腐烂沼泽浓郁百倍的腥臭。
这腥臭并非单纯的臭味,它混合着魔能灼烧皮肉产生的焦糊味、内脏破裂流出的酸腐味、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灵魂腐烂的甜腻气息,几乎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粘稠的、有实质的胶状物。
每一次呼吸,这恶臭都如同无数细小的、带刺的蠕虫,疯狂地钻入鼻腔,腐蚀着气管,直抵肺腑深处,引发一阵阵生理性的剧烈干呕。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由厚厚一层血浆、骨粉、碎裂的内脏和粘稠的魔能淤泥混合而成的“沼泽”。
每一步挪动,都伴随着“噗叽”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声响,靴子深陷其中,再拔出时带起恶心的拉丝。
冰冷的、滑腻的触感透过破损的靴底传来,仿佛被无数死者的舌头舔舐着脚心。
视野被混乱的能量乱流切割得支离破碎。扭曲的魔影在血雾中穿梭,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啸;残留的怨灵化作半透明的幽影,扑向任何带有生气的存在,带来刺骨的阴寒;魔能碰撞爆发的闪光,如同鬼火般明灭不定,在视网膜上烙下短暂的残影。
听觉更是被彻底摧毁。刑天-豹斑蝶的嘶嚎、骨锤的闷响、魔物的尖啸、垂死者的哀鸣、能量爆炸的轰鸣……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实质性的、充满毁灭意志的音浪洪流,疯狂冲击着耳膜和大脑。鼓膜在哀鸣,颅骨在共振,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连意识都在这狂暴的声浪中被撕扯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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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阴山静卧亘古草原请大家收藏:()阴山静卧亘古草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就是孽海战场的“交响乐”——一部由痛苦、毁灭、血腥和绝望共同谱写的、即将攀上最终毁灭巅峰的炼狱乐章!
就在这炼狱乐章即将奏响最终毁灭音符的瞬间,一个更加尖锐、更加刺耳、更加深入骨髓的声音,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所有生灵的意识深处!
铮——嗡嗡嗡嗡嗡!!!!
声音的源头,是莫嘉娜。
她站立在战场边缘一处相对高耸的破碎祭坛上,身影在混乱能量的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却又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手中紧握的,并非传说中光华璀璨的神器,而是一柄由无数古老、斑驳、布满铜绿和裂痕的青铜碎片强行熔铸、拼接而成的“灵变之杖”!
杖身扭曲虬结,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杖头镶嵌着一块最大的、布满蛛网般裂纹的青铜残片,此刻正疯狂地高频震颤着!
那不是胜利的号角,是濒临极限的、绝望的哀鸣!
这尖利的嗡鸣,无视了物理的距离,穿透了血肉的阻隔,甚至穿透了狂暴的魔能屏障,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
声音入耳的瞬间,头皮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向上撕扯,每一根发丝都倒竖起来;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麻痹感顺着脊椎急速蔓延,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锥刺入骨髓深处,带来一种令人魂飞魄散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意识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砂轮,被这声音反复研磨、切割!
我离祭坛不算近,但这声音依旧像一把无形的凿子,狠狠凿进了我的太阳穴!眼前瞬间一黑,视野边缘爆开无数色彩混乱的光斑,胃部剧烈翻搅,酸水涌上喉咙。
我能感觉到握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着手臂的肌肉都在痉挛。身边一个意志稍弱的同伴,更是直接抱着头颅惨嚎着跪倒在地,口鼻中渗出血丝!
这青铜的哀鸣,是秩序最后防线的崩裂前兆,是毁灭洪流即将冲破堤坝的死亡预警!
就在这混乱与毁灭的至高点——就在意识被青铜哀鸣撕扯得即将破碎、身体被污血沼泽吞噬、感官被血腥交响彻底淹没、灵魂被太古威压冻结的绝望深渊——
嗡……
一声叹息。
不,那不是声音,是一种波动。一种温柔得令人心碎,澄澈得仿佛能照见灵魂最深角落,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浩瀚如星海般悲伤与无尽思念的波动。
它来了。
如同自九天之外,自时间与空间的尽头,自所有生灵心底最柔软、最珍视、最不愿触碰的记忆深处,垂落的一声悠长叹息。
它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轻柔,却又如此不可阻挡。它不像太古巨兽的吐息那样带着碾压一切的物理力量,也不像刑天-豹斑蝶的嘶吼那样充满毁灭的狂暴。
它更像是一缕无形无质的风,带着初春解冻时第一滴从冰棱尖端坠落的清泉的温润;
像深秋夜空中被亿万星辰濯洗过、不染一丝尘埃的穹顶的澄澈;它核心蕴藏的情感,是能将最坚硬的磐石也融化成泪水的、难以言喻的悲伤,以及对某个(些)逝去或远在彼岸之人的、刻骨铭心的无尽思念。
这缕波动,穿透了!它无视了凝固的空气,无视了粘稠的血污沼泽,无视了狂暴的能量乱流,无视了刺耳的魔物嘶嚎和骨锤的闷响,甚至无视了那扎入灵魂的青铜哀鸣!它如同命运本身,轻柔而坚定地拂过战场。
它更像什么?
它像一滴眼泪。一滴滚烫的、饱含着至深至纯情感的泪珠,从九天之外,从思念的源头,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滴落而下。
而它所落之处,正是这片沸腾翻滚、充斥着无尽污秽与毁灭**的孽海战场——这口巨大无比的、沸腾的、污浊的油锅!
嗤啦——!!!!
想象那声音!想象那景象!
当那滴滚烫的、饱含深情的“情泪”,触及沸腾翻滚的污浊油面时,并非悄无声息的融合,而是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剧烈反应!
刹那间,以那无形的泪滴落点为中心,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涟漪般急速扩散!
被涟漪扫过的污血,那粘稠、腥臭、仿佛拥有生命的污秽之物,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细微而尖锐的“嘶嘶”声,表面翻腾起细密的白烟。
浓稠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洗涤、净化,虽然未能瞬间变得清澈,但那令人作呕的**感和邪恶活性却被大幅度削弱、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几乎凝结成实体的恶臭,也如同被投入了强力净化剂,浓度骤降,虽然血腥味仍在,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腐烂甜腻和灵魂秽气却淡了许多,让人终于能喘上一口不那么致命的空气。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结冰,而是一种时间与能量的凝滞。那些狂乱挥舞利爪的魔影、那些咆哮冲锋的腐尸犬、甚至刑天-豹斑蝶嵌合体那即将再次抡起的巨大骨锤……它们的动作,都在那涟漪掠过的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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