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左眼盯着隔间的门缝,右眼因为弱视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他全靠听觉判断里面的动静:青刀磕烟枪的“咔嗒”声、黑爪翻纸条的“哗啦”声、两人对话中“明天辰时”“火枪”“死胡同”“烧洋布船”这些关键词,像钉子一样扎进他的脑子里。他的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铁链——那是墨影给他的,链节缠着桐油,能快速甩出缠住敌人的腿。
就在这时,烟馆的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吹进来,夹杂着巷口包子铺的蒸汽味。一个穿青色短打的汉子走进来,身高六尺,肩宽背厚,手里握着根碗口粗的铁棍,铁棍上缠着黑布,顶端磨得发亮——是李疤脸的手下刀疤强。他的左脸有道刀疤,从嘴角延伸到耳根,走路时左腿有点跛,是去年跟漕帮打架时被砍伤的。
刀疤强扫过走廊的隔间,眼神像鹰隼一样,嘴里喊着:“都给我老实点!别他娘的偷烟膏!青刀哥在里面谈事,谁敢靠近隔间三步,老子打断他的腿!”他的声音很粗,像破锣,震得隔间的木板都在晃,几个抽鸦片的烟客吓得赶紧缩在烟榻上,不敢抬头。
夜猫的身体瞬间绷紧,手里的短刀握得更紧,指节发白;鼠眼也停下笔,把桑皮纸揉成一团,塞进怀里,手指在墙缝里抠得发疼——墙缝里的青苔被抠下来,沾在指尖,凉得刺骨。影子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别慌,自己则慢慢往后退,身体贴紧墙面,黑色绸衫与熏黑的墙壁融为一体,像块凸起的墙皮。
刀疤强走到隔间门口,刚要伸手推门,青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没长眼吗?”
“青刀哥,是我,刀疤强。”刀疤强的声音立刻放低,带着讨好的语气,“李帮主让我来传话,说明天辰时的粮船会提前一刻钟到,让您多带五个弟兄去码头接货,别让黄榴莲的人钻了空子。”
“知道了,滚吧。”青刀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烟枪磕在小桌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刀疤强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经过影子藏身的地方时,脚步突然停住——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桐油味,是影子腰间铁链上的味道(墨影为了防止铁链生锈,特意用桐油浸过)。“谁在那?”刀疤强猛地举起铁棍,对着影子的方向砸去!铁棍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砸中影子的肩膀!
影子猛地跳起来,身体像猫一样往旁边一躲,铁棍砸在墙上,“砰”的一声,木屑飞溅,墙面上留下一个三寸深的坑。他右手的毒针管瞬间弹出,对着刀疤强的手腕射去——“咻”的一声,毒针精准刺中刀疤强的虎口,刀疤强惨叫一声,铁棍掉在地上,手腕上的鲜血喷在墙面上,形成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像条小蛇。
夜猫和鼠眼也冲了出来,夜猫的短刀对着刀疤强的膝盖刺去,刀疤强踉跄后退,却被地上的木板绊倒,摔在地上,短刀正好刺中他的小腿,鲜血渗进木板的缝隙里。鼠眼捡起地上的铁棍,对着刀疤强的后背砸去,“咚”的一声,刀疤强的惨叫响彻烟馆,隔间里的青刀和黑爪立刻冲了出来!
“有刺客!”青刀手里握着两把短刀,左脸的刀疤因为愤怒而扭曲,对着影子的后背刺去!影子转身,短刀对着青刀的手腕划去,青刀赶紧收刀,却被影子的刀划破了袖口,露出里面的伤疤。黑爪拔出腰间的漕帮刀,对着夜猫砍去,夜猫用短刀挡住,“当”的一声,短刀被砍出个缺口,夜猫踉跄后退,差点撞到旁边的烟榻。
“撤!”影子大喊一声,转身往门口跑,夜猫和鼠眼跟在后面。烟客们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从烟榻上爬起来,往门口挤,烟枪、烟灯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烟膏盒摔在地上,黑褐色的膏体溅得到处都是。青刀和黑爪追在后面,短刀对着影子的后背刺去,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影子三人跑出烟馆,消失在青石板巷的尽头。
“他娘的!是榴莲分帮的暗探!”青刀气得一脚踹翻旁边的烟榻,烟榻上的棉垫掉在地上,沾着黑油洼里的油,“黑爪,你赶紧带弟兄去客运码头的死胡同埋伏,别让他们坏了大事!我回去告诉李帮主,让他多带十个人!”
黑爪捡起地上的漕帮刀,刀鞘上沾了烟油,他擦都没擦,往烟馆外跑:“青刀哥放心!我一定烧了洋布船,让黄榴莲哭都来不及!”
青石板巷里,影子三人跑得飞快,巷壁上的青苔被肩膀蹭掉,留下一道道绿色的痕迹。夜猫一边跑一边喘,嘴角挂着血——刚才被黑爪的刀划到了:“影先生,刚才好险!刀疤强的铁棍差点砸中我!”
鼠眼从怀里掏出揉皱的桑皮纸,展开后,炭笔写的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却仍能看清关键信息:“影先生,我记下来了!李疤脸和白面明天辰时汇合,带十把火枪偷袭货运码头;黑爪带二十人埋伏客运码头死胡同,用火油弹烧洋布船!”
影子接过纸条,快速扫了一眼,眼神冷得像巷子里的雾:“走,回分帮,告诉黄帮主——我们被算计了,明天两个码头同时遇袭,必须立刻准备!”
三人往分帮总堂的方向跑,青石板巷的尽头,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巷口的树枝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他们心里的寒意——李疤脸、白面、黑爪三方联手,明天的苏州河码头,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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