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摄影工作室,柳艾彼站在展厅中央。
三十岁的他已经在本地小有名气,镜头下的人物总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像是能透过皮囊,捕捉到灵魂最细微的颤动。
“哥,喝口水吧。”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柳艾彼回头,看见柳如烟端着玻璃杯站在门口,白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她今年二十五岁,眉眼继承了母亲的精致,只是总带着点怯生生的柔弱,像株需要依附藤蔓的菟丝花。
父母早逝后,兄妹俩相依为命,柳艾彼早已习惯了妹妹这样安静地跟在身边,像他的影子,也像他的锚。
“快开展了,紧张吗?”
柳如烟把水杯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柳艾彼接过水笑了笑:
“都是老熟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姐还在忙呢?”
她轻声问,视线越过柳艾彼,落在工作室角落。
沈清逸正蹲在地上整理画册,米色的衬衫被汗水浸得有些透,露出纤细的腰线。
听到声音,她猛地抬头,脸上还沾着点灰尘,看见柳艾彼时眼睛一亮,慌忙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柳哥,画册都理好了,嘉宾应该快到了吧?”
她今年二十四岁,在工作室当了两年助手,性格像夏天的向日葵,永远带着蓬勃的笑意。
柳艾彼总说她是工作室的活招牌,客户见了她的笑脸,再挑剔的要求也会软下来。
只有沈清逸自己知道,这份热情里藏着多少不敢说出口的心思。
她暗恋柳艾彼快一年了,那些对着镜头练习了无数次的表白,总在看到他温和的眼睛时咽回去。
“应该快了,辛苦你了清逸,等结束请你吃饭。”
“真的?”
沈清逸眼睛更亮了,几步跑过来,自然地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口。
“那我可要选最贵的那家。”
她的指尖带着体温,轻轻碰在他颈侧,柳艾彼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传来玻璃杯轻磕桌面的声音。
柳如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桌边,手里的空杯子被她放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脸上还带着笑,眼神却像淬了冰,直直落在沈清逸放在柳艾彼领口的手上。
沈清逸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泛起红晕,讪讪地说:
“我去看看门口有没有人来。”
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柳艾彼没察觉这瞬间的暗流,只以为是小姑娘害羞,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检查展架。
柳如烟看着他的背影,刚才碰过杯壁的指尖慢慢蜷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清逸领口的香水味她认得,是上个月柳艾彼去外国采风时带回来的限量款。
她不喜欢沈清逸。
这个女人总是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哥哥,会趁哥哥不注意偷偷整理他的器材,甚至敢在他生病时留在工作室过夜。
虽然柳如烟第二天一早就贴心地赶去送早餐,把沈清逸熬的粥倒进了垃圾桶。
“哥,我去下洗手间。”
柳如烟轻声说。
柳艾彼头也没回:
“去吧,注意客人来了喊我。”
柳如烟走进洗手间,反锁门,从包里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点开通讯录里那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那是她上周在街边报刊亭买的一次性手机卡,店主连她的脸都没看清。
“是我,柳艾彼。”
打完这行字,她停顿了一下,删掉,重新打:
“清逸,刚才人多没好意思说。
我想了很久,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明天早上五点,江边老仓库,我在那里等你。”
发送。
信息发出的瞬间,她仿佛已经看到沈清逸收到信息时雀跃的样子。
那个仓库是哥哥以前拍废弃题材时常用的取景地,沈清逸跟着去过几次,对那里熟得很。
她甚至能想象出沈清逸穿着漂亮裙子,踩着高跟鞋,满心期待地走向江边的样子。
那里的堤坝年久失修,晚上没灯,风大的时候能把人吹得站不稳。
柳如烟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再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无辜又柔弱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人只是幻觉。
她走出洗手间时,展厅里已经来了几个客人,正围着柳艾彼说话。
沈清逸站在人群外围,手里拿着登记表,眼神却一直飘向柳艾彼的方向,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她的手机刚才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偷偷看了眼预览,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柳如烟走过去,自然地站到柳艾彼身边,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在他侧后方,轻声对客人说:
“各位慢慢看,我哥拍照可厉害了。”
客人们被她的样子逗笑,纷纷夸柳艾彼好福气,妹妹这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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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厅里的音乐轻轻流淌,快门声和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暖黄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温情脉脉。
只有柳如烟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暗处破土而出。
沈清逸还在偷偷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想回复一句好,又觉得太急切。
她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柳如烟正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极淡、极冷的笑。
三天后的清晨,江风裹着湿冷的潮气,卷过滨江公园的芦苇丛。
晨练的老人踩着露水慢跑,视线无意间扫过江面时,脚步猛地顿住。
浑浊的水波里,好像漂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随着水流轻轻晃动,浅色的衣料被泡得发胀,长发像水草一样散开。
老人的心脏狂跳起来,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摄影工作室的门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撞开的。
柳艾彼正在整理沈清逸留下的工作台账,听到声音时,他还以为是催片的客户,直到看清门口穿警服的人,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柳艾彼先生吗?我们是市刑侦队的。”
姜玉华亮出证件。
“沈清逸女士于今晨被发现浮尸江湾,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柳艾彼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反复闪过沈清逸最后那天在展厅里的样子。
她笑着说“要选最贵的那家”,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怎么会……怎么会变成浮尸?
“哥!”
柳如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她一把抓住柳艾彼的胳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清逸姐她……她怎么会……”
话没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看起来比柳艾彼还要崩溃。
姜玉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对兄妹。
柳艾彼是明显的震惊和茫然,眼底的红血丝混着难以置信。
而柳如烟,虽然哭得厉害,肩膀却绷得很紧,指尖掐在柳艾彼的胳膊上,力道大得不像单纯的害怕。
“我们需要去现场看看。”
柳艾彼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用力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我跟你一起去!”
柳如烟紧紧攥着他的手。
“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江湾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蓝白色的带子在晨雾里格外刺眼。
凌安正蹲在岸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翻看着尸体旁的水草。
“姜队。”
凌安抬头,摘下口罩。
“死者沈清逸,女性,24岁。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天前凌晨2点到4点之间。
死因是溺水,肺部有泥沙残留,符合生前入水特征。
但你看这里。”
他用镊子夹起死者的手指。
“指甲缝里有少量白色纤维,不是水里的植物,像是某种织物。”
赵风心蹲在旁边拍照,闻言抬头:
“挣扎过?”
“可能性很大。
而且她的手腕处有轻微勒痕,不明显,但不是水流造成的。”
柳艾彼在警戒线外看到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柳如烟死死扶住。
“哥,别看了……”
柳如烟的声音哽咽,眼睛却越过柳艾彼的肩膀,飞快地扫过岸边的泥地,像是在确认什么。
姜玉华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柳先生,沈清逸失踪前,最后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工作室开展那天晚上。”
柳艾彼接过水,手指抖得拧不开瓶盖。
“她向我表白了,我……我拒绝了她。
她说想冷静一下,就先走了。”
“她走的时候情绪怎么样?”
赵风心拿出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
“有点失落,但……还好,她还说明天会准时来上班。”
“你确定她离开后直接回了家?”
姜玉华追问。
“应该是……我没送她,那天客人走得晚,我和我妹整理到半夜才回家。”
“柳小姐。”
姜玉华转向柳如烟。
“你能确认,案发当晚你哥哥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柳如烟立刻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是的,我们一直在工作室整理东西,大概凌晨一点才离开。
我哥那时候心情不太好,说觉得对不起清逸姐……
其实……我有点怕说出来不好,但清逸姐最近好像在跟别人谈恋爱,经常对着手机笑,会不会……会不会是感情纠纷?”
赵风心抬眼看她:
“你怎么知道她谈恋爱了?”
“我……我听工作室的人说的。”
柳如烟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姜玉华没再追问,转头对赵风心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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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的话有点刻意,像是在引导我们往情杀上想。”
“先查沈清逸的通讯记录。”
姜玉华望着浑浊的江面。
“还有,去柳艾彼的工作室看看。”
摄影工作室里,警戒线已经撤了。
赵风心仔细检查着每个角落,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半满的垃圾桶上。
桶里大多是废照片和包装纸,最底下压着一团被踩扁的白色布料,边缘露出一点毛茸茸的纤维。
“凌安,过来看看这个。”
赵风心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团布料夹出来。
凌安凑近看了看,又用随身携带的检测仪扫了一下:
“材质是羊毛混纺,和沈清逸指甲缝里的纤维成分高度相似。”
赵风心皱起眉:
“柳如烟说案发当晚一直在工作室,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边,姜玉华正在查看沈清逸的办公桌。
抽屉里放着几本摄影笔记,最后一页的字迹有些潦草:
“他说想单独聊聊,明天五点,江边仓库。”
没有署名,日期正是案发前一天。
“姜队,查到了!”
一名警员跑过来,手里拿着沈清逸的手机鉴定报告。
“死者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一个一次性号码,内容是:好,我准时到。
发送时间是案发前一天晚上十点。
那个号码是三天前在滨江路的报刊亭买的,没登记身份。”
江边仓库,五点,一次性号码。
姜玉华把这些线索在脑子里串了一遍,视线落在工作室墙上柳艾彼和柳如烟的合照上。
照片里,柳如烟依偎在哥哥身边,笑得一脸单纯,可那双看向镜头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被温柔的表象盖得严严实实。
“柳艾彼说他拒绝了沈清逸,如果沈清逸收到的信息,是有人冒充柳艾彼发的呢?”
赵风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照片:
“谁会这么做?又为什么要选在江边仓库?”
“一个既知道沈清逸喜欢柳艾彼,又知道那个仓库的人。”
姜玉华的指尖轻轻点在照片上柳如烟的脸。
“而且,这个人很清楚,柳艾彼会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柳艾彼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手里捏着沈清逸的笔记本。
柳如烟端来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他面前:
“哥,别多想了,警察会查清楚的。”
他抬头看她,妹妹的眼睛红红的,还带着哭过的痕迹,一如既往地柔弱。
可不知怎么,柳艾彼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那天晚上,她出去买止痛药回来时,鞋子上好像沾着点湿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他怎么能怀疑如烟?她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柳如烟看着他眼里的挣扎和最终的动摇,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快得像水面的涟漪。
她知道,只要她还戴着这副柔弱的面具,哥哥就永远会站在她这边。
而那个垃圾桶里的手套碎片,不过是她故意留下的,一个看起来太明显、反而会被当成巧合的破绽。
沈清逸的葬礼过后,摄影工作室沉寂了整整一周。
柳艾彼把自己关在暗房里,显影液的气味混着烟草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他盯着相纸上沈清逸模糊的笑脸。
警方说她指甲里的纤维和工作室垃圾桶里的布料有关,可他翻遍了所有角落,也没找到那团布料的来源。
“哥,该吃饭了。”
柳如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暗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柳如烟端着保温桶站在门口,白色的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像是刚从厨房出来。
“我炖了排骨藕汤,你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柳艾彼没回头,声音沙哑:
“放着吧。”
柳如烟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暗房里散落的照片。
大多是沈清逸的工作照,有她举着反光板的样子,有她蹲在地上调试相机的样子,每张里都带着挡不住的活力。
她的手指悄悄蜷起,随即又松开,走到柳艾彼身后,轻轻按揉他的肩膀:
“哥,清逸姐走了,你还要好好过日子啊。爸妈不在了,你要是垮了,我怎么办?”
温热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柳艾彼紧绷的脊背微微松动。
他关掉红灯,暗房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天光勾勒出妹妹纤细的轮廓。
“我知道。明天开始,工作室正常营业。”
重新开门的第一天,客人不多。
柳艾彼坐在前台整理订单,柳如烟在旁边擦着相机镜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下午三点,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请问,柳艾彼老师在吗?”
门口站着个年轻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怀里抱着一个画板。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
“我叫苏清宁,是艺术学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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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想请您帮我拍组写真,用于毕业作品集。
可是我……我暂时没那么多钱支付费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淹没在空气里。
柳艾彼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想起自己刚毕业时到处求人的日子,心里软了一下:
“拍写真可以,但费用方面……”
“我可以做兼职抵偿!”
苏清宁立刻抬头,眼睛亮了起来。
“我会打扫卫生,会整理器材,还能当模特助理!您看……”
柳艾彼沉吟片刻。
工作室确实缺个临时助手,沈清逸的位置一直空着。
他看着苏清宁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可以。
每周来三天,负责工作室的杂务,拍摄费用按工时折算。”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
苏清宁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把画板放在地上,弯腰鞠躬时,马尾辫在背后轻轻晃动。
柳如烟坐在旁边,手里的镜头布停顿了一下。
她打量着苏清宁。
洗得发白的裤子,旧帆布鞋,身上带着廉价洗衣粉的味道,看起来和沈清逸那种明媚张扬的类型完全不同。
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女孩对哥哥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她指尖的镜头布突然被绞得变了形。
“那我明天就开始来上班!”
苏清宁拿起画板,又深深鞠了一躬。
“柳老师再见,柳小姐再见。”
她转身离开时,柳如烟突然开口:
“同学,我们工作室的杂务很累的,你能行吗?”
苏清宁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我能行!我不怕累!”
看着女孩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柳如烟收回目光,对柳艾彼笑了笑:
“现在的学生真不容易。”
柳艾彼没接话,低头继续整理订单,没注意到妹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苏清宁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她穿着干净的T恤牛仔裤,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抹布和清洁剂。
“柳老师,今天我做些什么?”
“先把展厅的玻璃擦一下吧。”
柳艾彼递给她一块抹布。
整整一天,苏清宁都在埋头干活。
擦玻璃、整理器材、给绿植浇水,动作麻利又仔细,连墙角的灰尘都没放过。
傍晚收工时,她额头上全是汗,却依然笑着说:
“柳老师,我明天还来。”
柳艾彼看着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的工作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叫住正要离开的苏清宁:
“等一下。”
苏清宁回过头,眼里带着疑惑。
“你的毕业作品,想拍什么风格?”
柳艾彼问。
“我想拍一组光影与身体的主题。”
苏清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就是用不同的光线表现人体的曲线美……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摄影师,很多人觉得太前卫了。”
柳艾彼想了想:
“明天下午有空吗?我帮你试拍几张。”
苏清宁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可以吗?可是……我的工时还没抵够……”
“算我额外送你的。毕竟是毕业作品,得拍得像样点。”
苏清宁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点头,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晕。
这一幕落在刚从外面回来的柳如烟眼里,她手里的购物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苹果滚了出来。
“哥,我买了你爱吃的苹果。”
她弯腰捡苹果,声音听不出情绪。
“如烟回来啦!”
苏清宁连忙打招呼:
“柳小姐好。”
柳如烟站起身,手里握着一个苹果,指尖用力,苹果皮被掐出几个浅浅的印子。
“同学辛苦了,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不了,我该回学校了。”
苏清宁连忙摆手,拿起布包匆匆离开。
工作室里只剩下兄妹两人,柳如烟把苹果放在桌上,突然说:
“哥,这个苏清宁,好像对你有意思。”
“别乱说。人家只是想拍好作品。”
“是吗?”
柳如烟走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的订单册。
“可我刚才好像看到,她看你的眼神,和沈清逸以前很像呢。”
柳艾彼的脸色沉了下来:
“如烟,别总把人想那么坏。”
“我只是担心你嘛。”
柳如烟低下头,声音委屈。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不想你再受伤害。”
看着妹妹的样子,柳艾彼的火气又消了。
他叹了口气:
“好了,我知道了,会注意分寸的。”
他没看到,柳如烟转身去洗苹果时,嘴角勾起的那抹冰冷的弧度。
试拍那天下午,苏清宁按照柳艾彼的要求,带来了几件简单的黑色吊带裙。
摄影棚里,灯光打在她年轻的身体上,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柳艾彼举着相机,专注地调整角度:
“再往左边一点,对,肩膀放松。”
苏清宁有些紧张,身体绷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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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
柳艾彼放下相机。
“只是太拘谨了。
可以想象自己在阳光下跳舞,自然一点。”
他走过去,轻轻调整她的肩膀:
“这里放松,对,下巴微抬……”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苏清宁的身体微微一颤,脸颊瞬间红透。
柳艾彼立刻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说:
“继续拍吧。”
躲在摄影棚外的柳如烟,透过门缝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手里攥着的台账本上,苏清宁的名字旁,被她用铅笔写了个小小的贱字,又用力涂掉,只留下一团模糊的黑痕。
那天晚上,柳艾彼在暗房里选片,苏清宁的照片在显影液里慢慢浮现。
年轻的身体在光影里舒展,带着一种青涩又蓬勃的美。
他正看得入神,柳如烟端着牛奶走进来:
“哥,还没弄好吗?”
“快了。”
柳艾彼头也没回。
柳如烟的目光落在相纸上,瞳孔微微收缩。
照片里的苏清宁半侧着身,黑色的吊带滑到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她突然笑了笑:
“哥,她这照片拍得真大胆,要是被她同学看到,会不会说闲话?”
柳艾彼皱了皱眉:
“艺术创作而已,别想歪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
柳如烟放下牛奶。
“对了,工作室的台账我帮你整理好了,放在桌上了。”
她转身离开后,柳艾彼心里有些烦躁。
他知道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他更清楚自己只是在完成一次正常的拍摄。
他拿起一张洗好的照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专用的文件夹里。
第二天,柳艾彼发现台账本放在前台最显眼的位置。
他随手翻开,目光突然顿住。
苏清宁的名字旁,不知被谁用红笔写了特殊抵偿四个字,字迹娟秀,像是柳如烟的笔迹。
他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去问妹妹,苏清宁却推门进来了。
“柳老师,今天有什么活吗?”
柳艾彼把台账本合上,压在文件下面,强装镇定:
“先把昨天的器材归位吧。”
苏清宁应了一声,转身去整理摄影棚。
柳如烟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两杯柠檬水,笑着对苏清宁说:
“同学,喝杯水吧,看你热的。”
苏清宁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转身时,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器材架,金属支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哎呀!”
柳如烟惊呼一声,连忙去扶。
“没砸到你吧?这些器材可贵了,要是摔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
苏清宁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去捡散落的零件。
柳艾彼走过来:
“没事吧?小心点。”
“哥,你看她毛手毛脚的,要是把相机砸了,她赔得起吗?”
苏清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圈慢慢红了。
“我……我会赔的……
我可以多做些工时,或者……或者我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柳艾彼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还有一丝不该有的悸动。
他知道这不对,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不用,下次注意就好。”
柳如烟看着哥哥的侧脸,又看了看苏清宁低下头时露出的纤细脖颈,嘴角的笑容慢慢冷了下去。
她端起水杯,指尖划过杯壁,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那天晚上,苏清宁离开后,柳如烟对柳艾彼说:
“哥,我今天看到苏清宁在画室门口徘徊,好像在等你。”
柳艾彼正在收拾相机,闻言动作一顿:
“她等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想……用别的方式抵偿吧。”
柳艾彼的脸沉了下来:
“如烟!”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柳如烟委屈地别过脸。
“反正我就是觉得她不对劲,你自己小心点。”
柳艾彼没再说话,但妹妹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走到窗边,看着苏清宁消失的方向,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单薄。
而他不知道的是,柳如烟已经从工作室的考勤记录里找到了苏清宁的课表,知道她每周三晚上会去学校附近的废弃画室练画。
那个画室在老教学楼的地下室,没有监控,晚上几乎没人去。
柳如烟站在镜子前,摘下白天温柔的面具,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沈清逸的教训还不够,又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也好,这次她会做得更干净些,让哥哥彻底明白,谁才是他身边唯一该存在的人。
她打开衣柜,最底层压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和苏清宁穿的那双很像。
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合适的时机,送给这位特殊抵偿的学生一份大礼。
夜渐渐深了,工作室的灯逐一熄灭,只剩下暗房里还亮着一盏红灯,映着相纸上苏清宁年轻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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