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凌云志 第131章 铜印入手权柄初握 观察使至暗流涌动

不多时，被小厮匆匆请来的张医博士到了府上。这位张博士就住在附近，与赵家素有往来，赵府上下有个头疼脑热都习惯找他。凌云在二门处迎上，趁引路的功夫，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张博士，待会儿看完岳父，还得劳烦您再开一张诊断文书。”

张博士一愣，放慢脚步：“又是苏小娘子？这次是何症候？”

“便写…不慎小产，需静养月余。”凌云低声道。

张博士皱了皱眉，这接连作假，让他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上次是“有孕”，这次是“小产”，虽不合常理，却也算不上害人性命的大事，终究点了点头：“……也罢，老夫知道了。”

来到赵巡检卧房，只见赵巡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躺在榻上气息微弱。张博士上前，装模作样地一番望闻问切，又看了看舌苔，最后对一旁忧心忡忡的主母王氏道：“夫人不必过虑。赵公这是急怒攻心，痰气上涌，一时闭住了。待老夫施针，再开几剂顺气化痰、安神定惊的汤药，好生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说罢，取出银针，在赵巡检人中、内关等穴道上轻轻捻刺。

不多时，赵巡检“悠悠转醒”，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睁开眼，目光“涣散”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凌云和闻讯赶来的小儿子赵远身上。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示意两人近前。

赵远到底年纪小，见父亲这般模样，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道：“阿爷！远儿知错了，远儿以后一定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赵巡检却不接这话茬，只是用力抓着凌云的手，气息奄奄地开始“托孤”：“贤婿啊…老夫…老夫怕是时日无多了…玉娘性子弱，远哥儿年幼…赵家…赵家以后，就…就托付给你了…你要…要好生看顾他们姐弟……” 他这番表演，声情并茂，若非凌云早知底细，几乎都要信了。

凌云心中暗笑：老岳父这脸色虽白，但中气可不像将死之人，这戏做得略有些过了。不过，他也能体谅赵巡检爱子心切，生怕自己这姐夫将来对幼弟不利的担忧。于是，他配合地露出沉痛之色，举起右手，伸出四根手指，郑重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在此对天发誓，必视玉娘如珍如宝，待远哥儿如亲手足！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赵巡检“欣慰”地点点头，又勉力对赵远道：“远儿…以后…要多听姐夫的话…如同…如同听为父的一般…” 赵远哭着点头。赵巡检这才仿佛耗尽力气般，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凌云陪着演完戏，便告辞出来。张博士也顺势开了“小产”的诊断书交给凌云，自去抓药。

待送客的小厮回禀凌云已走远，原本瘫在榻上的赵巡检竟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动作敏捷得哪里像有病之人？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容？果然是一场戏！也多亏了张博士这老相识配合默契。

叶姨娘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声问道：“阿郎，您这…凌云他会不会记恨？”

赵巡检冷哼一声：“记恨？他精明着呢！我这般作态，不过是让他明白，远哥儿有我惦记着，他休想动什么歪心思！你也给我听好了，以后收起那些小算盘，莫要想着报复！如今之势，我们不但不能得罪他，还得指望他将来能照拂远哥儿一二！”

叶姨娘连忙道：“妾身明白，妾身不敢！以后全仰仗阿郎和…和姑爷了。”

赵巡检叹了口气，目光深邃：“这小子…心思深沉，绝非池中之物。若他方才所言成真，巡检改县尉，我这把老骨头最多几年就要致仕，可他来当…却还有几十年官场可走。以后有他护持…”

正说着，余光瞥见门口人影，竟是去而复返的凌云！赵巡检饶是脸皮厚，此刻也不禁老脸一红，僵在原地。

主母王氏见状，连忙上前问道：“贤婿去而复返，还有何事？”

凌云站在门口，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回岳母，小婿…小婿是回来取巡检司的铜印的。方才光顾着岳父病情，把正事忘了。”

赵巡检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走到床边柜子旁，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那枚沉甸甸的巡检司铜印赫然在内。他郑重地将铜印交到凌云手上，语气复杂地再次叮嘱：“贤婿，此印关系一方治安，责任重大，你…你好生用之，莫负朝廷所托。”

凌云接过铜印，感受着冰凉的质地和沉甸甸的分量，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无语地再次点头：“岳父放心，小婿晓得。” 这次是真的告辞了。

…

回到前门巷新宅，凌云径直去了西厢房苏清瑶处。苏清瑶正伏案拨弄算盘，见凌云进来，脸上露出喜色，拿起一本账册道：“夫君回来的正好！‘生丝换绸’的生意，本月账目初步核算出来了，获利竟有五千三百余贯！我们应得的佣金五百三十贯，妾身已按夫君吩咐，先行截留了。”

凌云闻言，心中大喜，这来钱速度远超预期！他点头道：“好！我取二百贯，用于打点衙门上下及日常应酬。一百三十贯，你留着和牙行上下分润，激励人心。另外二百贯，我稍后给赵师爷送去，少不了他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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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衙役凌云志请大家收藏：()衙役凌云志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苏清瑶应下，又道：“还有，沈万金沈大官人派人送来了第二批木料的分红，共计八十贯。另外…赛金花赛姐姐也差人送来十贯钱，说是…说是给夫君的润笔费。”

“润笔费？”凌云一愣，失笑道，“她还真给啊？我当是玩笑话。”

苏清瑶掩嘴轻笑：“赛姐姐说了，这润笔费…她会一直给下去，让夫君也尝尝‘情多累美人’的滋味。” 自打上次凌云被赛金花的婢女“请”出来后，苏清瑶也曾去劝过，但赛金花似乎打定了主意，只在墙上留了扇小门，态度暧昧。

两人正说笑间，婢女秋香进来禀报：“阿郎，前头有县衙的衙役求见，说明府老爷有急事相召。”

凌云不敢怠慢，立刻换了浅青官袍，乘轿赶往县衙。

来到明府书房，只见王明府和赵师爷正在谈话，气氛凝重，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凌云上前见礼，王明府也不客套，直接吩咐道：“凌云，你即刻回去，在巡检司内挑选十名精干、绝对可靠的土兵，随时待命！”

凌云一头雾水：“明府，不知调兵有何公干？”

赵师爷接过话头，面色严肃地解释道：“刚接到州衙传来的消息，江南东道观察使冯世安冯公，不日将抵达本县巡视。按惯例，观察使入境，当地需派得力人手随行护卫，听候差遣。”

观察使？凌云心中一动。观察使往往由州刺史等兼任，或特派朝官担任，掌察所部善恶，举大纲，权限极大。虽与下县县令品级可能相同甚至略低，但其职权范围涵盖官员考核、民生经济、社会治安等诸多方面，对地方官而言，实是位高权重的“上司”。

不过，凌云还是觉得王明府和赵师爷的反应有些过度。就算这冯观察使来者不善，想找茬，以王明府背后吏部尚书的能力，最多也就是吃点瓜落，不至于伤筋动骨吧？

虽然疑惑，但凌云还是信心满满地保证：“请明府放心！卑职一定挑选最得力的手下，确保观察使大人在本县期间万无一失！”

师爷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低声道：“凌云，你有所不知。这位冯观察使，与我家明府…十分不对付！据闻他此次巡察，第一站便直奔宁海，八成是冲着明府来的！你这护卫之责，看似简单，实则…任重道远啊！不仅要防外贼，更要…更要谨言慎行，莫要让人抓到把柄。”

凌云顿时明白了！这哪里是单纯的护卫，分明是让他带着人去当“监视哨”和“防火墙”！既要保证观察使的安全，更要时刻警惕，防止观察使借题发挥，甚至要设法化解可能针对王明府的阴谋。

这时，赵师爷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凌云：“这是老夫托州衙内部关系弄到的观察使随行人员名单，你仔细记下，这些人也需一并‘护卫’周全。”

凌云接过纸条，目光扫过，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文霖（文书生）！

他心中顿时冷笑起来：好个文书生！前段时日还想找你麻烦，却打听不到踪影，原来是吓得连夜跑回洛阳了。没想到你竟抱上了观察使的大腿，还敢跟着回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次落到我地盘上，看我怎么好好“招待”你！

赵师爷见凌云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还以为他是因主忧而愤懑，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位下属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凌云收起名单，沉声道：“卑职明白了！这就回去准备，定不负明府和师爷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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