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凌云志 第116章 赵府夜审风波起 巧言搅局反客为主

凌云一听小厮传话，心中便暗叫一声“不妙”。自己刻意避开与妻子同回赵府，本意是不想夹在岳父和叶姨娘之间左右为难，图个清静。可在岳父赵巡检这等惯于揣摩人心、喜好联想的人精看来，此举恐怕会被解读为心虚、示弱，甚至是某种无声的抗议。一想到又要去面对那位心思九曲十八弯、每回交锋都让他死掉无数脑细胞的岳父大人，凌云就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并非不敢，实是不愿。

“知道了。”凌云对小厮摆摆手，故作镇定道，“你且回去禀报岳父，就说小婿尚未用晚饭，待酒足饭饱，稍事歇息，便即刻过府拜见。”

那小厮如蒙大赦，连声“是是是”，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这位连表少爷都敢打的姑爷迁怒，落得个猪头下场。其实他早已奉命暗中跟随凌云多时，直到见那位惹眼的美人头牌离去，才敢上前传话。

凌云随意在街边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小馆子，点了两样小菜，一壶薄酒，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他需要时间理清思绪，思考应对之策。酒足饭饱，磨蹭到华灯初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往赵府走去。

赵府门房早已得了吩咐，直接将凌云引至后堂。一进堂屋，一股压抑的气氛便扑面而来。只见岳父赵巡检面色阴沉，端坐于主位之上，一双锐眼如鹰隼般盯了过来。下手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容貌秀丽却眉梢带煞的叶姨娘，以及脑袋上贴满膏药、肿如猪头、眼神怨毒的叶荣逢。这阵仗，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原来，在凌云到来之前，叶荣逢已与叶姨娘悄悄商议过。他们心知，想让赵巡检立刻狠下心来毒打凌云一顿出气，恐怕不现实。此事需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不断在赵巡检耳边吹风，日积月累地诋毁凌云，让其心中种下对女婿不满的种子。当务之急，是借今日之事，逼凌云做出巨大让步——比如，将那所崭新的三进大宅赔偿给叶荣逢养伤！

与此同时，赵府主母王氏的院落里，也有小厮悄悄将前堂情况禀报了进去。赵家娘子听闻父亲要为难夫君，急得拉着母亲的衣袖，眼中含泪，无声地哀求。王氏安抚地拍拍女儿的手，淡淡道：“我自会管。且让这个花心的女婿先吃些苦头，得个教训，知晓这内宅不是他能随心所欲之地。待他窘迫之时，我再出面不迟。” 王氏与叶姨娘积怨已深。当年叶姨娘生下儿子，按大家族规矩本应交由主母抚养，怎奈叶姨娘抵死不肯，哭闹不休，赵巡检心软，便允了她自己养育。自此，王氏心中便埋下了芥蒂。也正因如此，后来叶姨娘想撮合侄子叶荣逢入赘赵家，遭到王氏坚决反对——儿子非己所出，女儿若再招个与叶姨娘亲近的女婿，她这主母后半生还能倚靠谁？

却说堂上，凌云上前几步，恭敬行礼：“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赵巡检冷哼一声，并不叫起，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从“性好渔色”、“夜御十五女”的荒唐流言，到“新婚不久又纳妾室”的“不端”行为，再到今日“嚣张跋扈、殴打亲戚、驱逐老仆”的“恶行”，言辞激烈，唾沫横飞，仿佛要将凌云钉在耻辱柱上。

若在平日，凌云少不得要辩解几句，甚至反唇相讥。但今日，他心念电转，早已打定主意要出奇制胜。只见他低眉顺眼，待赵巡检骂得差不多了，才深深一揖，语气诚恳至极：“岳父大人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小婿的错。小婿年轻识浅，行事孟浪，惹得岳父动怒，姨娘与表兄受惊，实在罪该万死。小婿…知错了。”

他这番姿态，倒把赵巡检给噎住了。赵巡检一口气没顺上来，卡在喉咙里，瞪着眼睛看着凌云，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怎地如此乖顺？这完全不似他平日作风啊！

一旁的叶荣逢见状，以为凌云是怕了，心中冷笑，暗骂一声“怂包”，同时用眼神示意姑姑叶姨娘赶紧趁热打铁。

叶姨娘会意，立刻用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道：“老爷，您听听，姑爷也知道错了。可是…可是荣逢被他打成这般模样，险些破了相，这…这总得有个说法吧？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凌云心中暗笑，戏肉来了！他面上却作出更加惶恐懊悔的样子，忽然上前一步，朝着叶姨娘的方向，竟是推金山倒玉柱般，行了一个正式拜见长辈的大礼，口中高声道：“岳母大人在上！念在小婿乃是初犯，年少无知，恳请您老人家宽宏大量，饶过小婿这一回吧！小婿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孝顺岳父岳母！”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岳母？他叫叶姨娘岳母？！这…这简直是倒反天罡，乱了纲常！叶姨娘不过一房妾室，如何当得起嫡出女婿如此大礼和称谓？这简直是把王氏主母置于何地？！

叶姨娘自己也懵了，张着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赵巡检也愣住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只是下意识觉得极其不妥，厉声喝道：“混账东西！你胡叫什么？！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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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衙役凌云志请大家收藏：()衙役凌云志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凌云却仿佛演上了瘾，浑然不觉自己言语有何不妥似的，又转向肿着脸的叶荣逢，同样一个大礼参拜下去，语气更是“情真意切”：“表兄！不，荣逢兄！小弟一时糊涂，冲撞了兄长，实在是罪该万死！兄长要打要罚，小弟绝无怨言！只求兄长看在亲戚情分上，原谅小弟这一次！”

他这一声“表兄”兼“兄长”，更是石破天惊！在私下场合，下人们为讨好叶姨娘，或许会尊称叶荣逢一声“小少爷”，但在今日这等正式场合，一个妾室的侄子，算哪门子的“主子”？凌云此举，分明是将叶荣逢捧到了一个不合礼法的高度！

在场的仆役们个个低下头，肩膀耸动，强忍笑意，又不敢出声。叶荣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云，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凌云！你…你真乃无耻之尤！”

叶姨娘更是手足无措，她虽有心争宠，却也知嫡庶尊卑的规矩，凌云这般胡闹，把她架在火上烤，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求助地看向赵巡检。

赵巡检此时也回过味来了，气得胡子直翘，指着凌云“你…你…”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斥责他这看似“认错”实则“搅局”的行为。

凌云心中得意：水，这不就搅浑了吗？看你们还如何三堂会审，如何逼我赔宅子！

果然，早有机灵的小厮，见情形不对，悄悄溜出后堂，飞奔至主母王氏院中，将姑爷被叶姨娘和表少爷“逼着”叫“岳母”、“兄长”的惊悚一幕，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番。

王氏原本还打算再晾凌云一会儿，一听这话，再也坐不住了！这还了得？！若再不出面，任由叶姨娘母子（侄）如此“欺压”嫡出女婿，她这主母的威严何在？日后在这赵府，还有谁把她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王氏霍然起身，面罩寒霜，对女儿道：“你且在此等候，为娘去去就回！”说罢，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径直朝后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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