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檐角,铜铃轻颤,发出细碎如骨片相击的声响。
那道高大身影立于飞檐之下,斗篷被朔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仿佛一面不屈的战旗。
月光斜照,勾勒出沈渊冷峻的轮廓,他的目光如鹰隼,穿透层层宫帷,落在殿内那两只交握的手上——指尖尚存微温,掌心却已沁出冷汗。
他没有错过那转瞬即逝的金色纹路,如同血脉深处燃起的一缕幽火;更没有错过林清瑶渡送元气后,那张清冷容颜下难以察觉的一丝苍白,唇色褪成近乎透明的淡粉,像是雪中凋零的梅瓣。
他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收紧,指骨因用力而泛白,那枚古老的药纹玉坠在他掌心硌出冰冷的触感,边缘磨过的皮肤微微发麻,仿佛有细针在皮下游走。
寒意顺着手臂攀爬,直抵心口,像是一声无声的警告。
殿内,沈昭悠悠转醒,长睫轻颤,如蝶翼扑动,在脸颊投下细微阴影。
他茫然地看着头顶的明黄纱帐,帐顶绣着盘龙吞云图,金线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宛如活物呼吸。
“我……这是在哪儿?”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砂砾,每一次吞咽都牵动着干裂的黏膜,带来一阵刺痛。
“东宫。”林清瑶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温热的血息,她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入袖中,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你中了毒,昏迷了整整一天。”
沈昭挣扎着想要坐起,肩胛刚离床榻,便觉经脉如被荆棘缠绕,剧痛袭来。
林清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微凉,触感却坚定:“别动,你元气大伤,还需静养。”
他侧过头,看着她,那张素来憨厚的脸上竟浮起一丝苦笑,嘴角牵动时,牵扯到耳后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旧疤,隐隐发烫:“又让你救了。我这条命,本就是大哥的,早该还给他。若非有你,我留在宫里,反倒成了祸根。”
他语气坦然,眼神清澈,可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胸口——那里有一块磨损的玉佩,正隔着衣料传来灼热的触感,像是被什么古老的东西悄然唤醒。
林清瑶深深凝视着他的眼底,药王血脉在体内悄然流转,五感随之放大。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蚀魂散的毒性与迷心蛊的邪力虽已被她逆转炼化,但在沈昭的经脉深处,却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又异常坚韧的波动,像是被激活的火种,又像是某种沉睡了千年的古老契约,正在缓慢复苏。
“主人……”识海中,药灵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回音般的震颤,“他的血……像是被唤醒了……那感觉,和药宗禁地里的‘血脉石碑’一模一样!”
就在此时,殿门被无声推开,一股凛然的龙涎香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沉、烈、带有一丝铁锈般的腥气,那是帝王专属的熏香,象征着不容冒犯的威权。
沈渊缓步而入,玄色龙袍的衣角在地面上划过一道沉郁的弧线,靴底踏在青玉砖上,发出轻微却极具压迫感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上。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床上脸色好转的沈昭,随即落在林清瑶身上,眸色幽深如海,瞳孔深处似有暗流涌动。
“皇兄!”沈昭挣扎着要行礼。
“躺着。”沈渊只吐出两个字,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走到床边,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方才两人交握之处——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药香与体温交织的气息。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林清瑶略显苍白的唇上,那唇色让他心头一紧,仿佛有无形之手攥住了心脏。
他什么也没问,却又仿佛什么都看在了眼里。
当晚,乾元阁。
夜风穿廊,吹动檐下铜铃,叮咚如泣。
林清瑶披着素白斗篷,缓步走过九曲回廊,朱红宫墙投下森然阴影,像巨兽张开的咽喉。
乾元阁的灯火远远亮着,像一只不肯闭合的眼睛。
她知道,有些话,今夜必须说清楚。
烛火在紫金鹤嘴灯中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影子在墙上纠缠,宛如宿命交锋。
沈渊将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密卷推到林清瑶面前,火漆上印着北境军驿的狼首图腾,边缘已有裂痕,似曾多次启封。
“赵德海从北境旧档里翻出来的。”他声音低沉,指节轻叩案面,节奏如鼓点,敲在人心深处。
林清瑶解开封缄,指尖展开泛黄的卷宗。
纸页脆薄,触之如枯叶,散发出霉味与陈年墨香混合的气息。
字迹是赵德海亲笔,记录着二十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大火——药宗覆灭之夜,并非满门皆死。
有两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忠心耿耿的药宗长老拼死送出。
一名,经由密道送往南疆,交由与药宗有旧的巫族分支抚养。
而另一名……林清瑶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被电流击中。
卷宗上赫然写着,另一名婴儿被先帝的亲信贴身侍卫拼死救下,秘密送入了皇宫的育婴堂,混在众多宗室子弟中一同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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