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的“勿忘我花坊”外,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浸得发亮,像撒了一把碎银。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子上还挂着水珠,风一吹,水珠“嗒嗒”落在行人肩头,带着初夏特有的凉意。
花坊的木质门楣上,褪色的蓝底白字招牌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勿忘我”三个楷体字边缘起了毛边,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温柔。门口的水泥花台上,几盆修剪整齐的勿忘我开得正盛,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晨露,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花瓣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星星落进了花丛。
太叔龢正蹲在花台前给勿忘我浇水,手里的铝制喷水壶已经用了十几年,壶嘴缠着一圈褪色的蓝线——那是老伴生前缝衣服剩下的,当年他总笑这线颜色老气,现在却成了她最宝贝的东西。
“哗啦——”水流细细密密地洒在花瓣上,太叔龢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些娇嫩的小生命。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围裙,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记账本,封面上用钢笔写着“老伴的花”,字迹歪歪扭扭,是她去年才学会写的。
“太叔姨,给我来一束勿忘我!”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气喘吁吁的急促。
太叔龢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门口,扎着高马尾,发尾微微卷曲,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女孩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包上印着“镜海大学美术系”的字样,帆布包的带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陶瓷鲸鱼挂件,一晃一晃的。
“姑娘,要哪种?”太叔龢放下喷水壶,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泥土,露出手腕上一串红绳手链,上面串着一颗小小的白色珠子——那是老伴的假牙上拆下来的瓷珠,她一直戴在身上。
“就要最边上那盆,开得最旺的!”女孩指着花台上那盆淡紫色的勿忘我,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小星星。
太叔龢刚要动手剪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她心里一紧,猛地回头,只见花店的玻璃门被人撞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巴。
男人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他的呼吸很粗重,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嗬嗬”的声响。
“别、别出声!”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眼神里满是慌乱和凶狠,“给我找个地方躲躲,不然……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太叔龢的心脏“砰砰”直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喷水壶,冰凉的铝制壶身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女孩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手里的帆布包都掉在了地上,陶瓷鲸鱼挂件摔在青石板上,“啪”地一声碎成了两半。
“你、你是谁?出什么事了?”太叔龢强装镇定,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一旦慌了神,不仅自己危险,旁边的女孩也会遭殃。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手里的水果刀又往前递了递:“少废话!赶紧找地方!再磨蹭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有人喊:“快!往这边追!他跑不远!”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太叔龢的胳膊,将水果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刀刃冰凉的触感让太叔龢打了个寒颤,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发抖,抓着她胳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过来!”男人对着门口大喊,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吼,“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太叔龢的脖子被刀刃抵着,稍微一动就会被划伤,她不敢挣扎,只能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女孩赶紧跑。女孩会意,趁着男人注意力在门外的功夫,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准备趁机溜走。
可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回头,看到了女孩的动作,他怒吼一声:“想跑?没门!”说着,就要松开太叔龢去抓女孩。
太叔龢见状,心里一横,猛地抬起手里的喷水壶,对着男人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哗啦——”冰凉的水一下子泼在了男人的脸上,男人被泼得睁不开眼,手里的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太叔龢趁机挣脱他的束缚,一把推开他,对着女孩大喊:“快跑!去叫人!”
女孩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有坏人!”
男人擦了擦脸上的水,看到女孩跑了,又看到地上的水果刀,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捡起水果刀,恶狠狠地瞪着太叔龢:“你敢泼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他就朝着太叔龢扑了过来。太叔龢吓得往后退,情急之下,她抓起旁边花架上的一盆仙人掌,朝着男人砸了过去。仙人掌带着泥土和尖刺,“啪”地一声砸在男人的胸口,男人疼得“嗷”了一声,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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