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蛇为患：我的魔尊逆徒 第290章 方寸之间忆如潮，寒冰难封旧时暖

那缕被青澜随手湮灭的古老魔气，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彻底打破了山洞内那层勉强维持的、冰冷的平静。屏障之外，空间乱流的咆哮依旧，但洞内，一种无声的、更加汹涌的暗流，却在两人之间激荡开来。

距离太近了。

近到灼璃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胸膛传来的、沉稳却冰冷的震动（那或许是他的心跳，又或许只是力量流转的共鸣）。近到她银白色的发丝，偶尔会因细微的动作，扫过他胸前的衣料，发出几不可闻的窸窣声。近到她周身那淡淡的、带着寂寥气息的狐火微光，与他身上深渊的寒意交织在一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一种诡异而矛盾的氛围。

青澜依旧维持着那个将她护在身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亘古矗立的冰山。熔金色的竖瞳警惕地注视着屏障，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掠过身前之人那微微低垂的、露出脆弱颈线的头颅，以及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单薄的肩背。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当他还是那个需要仰视她、依赖她的少年时，那些无法掌控的、名为“孺慕”与“眷恋”的软弱情绪。

而灼璃，此刻更是心乱如麻。

他身上那混合着深渊寒冽与极淡龙涎香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鼻息。这气息，与她记忆中那个少年青澜身上干净的、带着阳光与青草味道的气息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些瞬间，诡异地重叠。

一些被深埋的、带着暖色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困兽，疯狂地冲击着她混乱的心神与深重心伤筑起的堤坝——

* 画面一： 同样是逼仄的空间，是幽谷那个小小的、被她用灵力开辟出的临时洞府。年幼的、尚不能完全化形的青澜，拖着受伤的龙尾，蜷缩在角落，因为疼痛和害怕而微微发抖。是她走过去，将他冰冷的、带着鳞片的身体抱在怀里，用温暖的狐火和轻柔的哼唱，驱散他的恐惧，直到他在她怀中沉沉睡去，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 画面二： 是水云洞天，他第一次成功施展出像样的龙族法术，兴奋地跑到她面前，金色的眼瞳（那时还不是冰冷的竖瞳）亮得惊人，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她当时说了什么？似乎是淡淡一句“尚可”，顺手拂去他额角的汗珠。他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荣耀，傻笑了整整一天。

* 画面三： 是成年礼后，关系突破的那个夜晚。他不再是需要她庇护的少年，气息变得强势而灼热。在漫天繁星下，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带着不容拒绝的虔诚吻她，动作生涩却无比认真。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如同擂鼓，也记得他眼中那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纯粹而炽烈的爱意……

那些画面，温暖得让她心口发酸，也痛得让她几乎窒息。

因为这些温暖的尽头，是决裂时他猩红的眼眸，是贯穿心脉的魔雷，是那句冰冷的“不该捡你回来”，是他决绝踏入深渊的背影……

冰与火，眷恋与背叛，守护与伤害……无数极端的情感在她心中疯狂撕扯，让她本就脆弱的灵脉阵阵抽痛，脸色愈发苍白，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她的颤抖，透过那微乎其微的距离，清晰地传递到了青澜身上。

青澜那冰封般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她的挣扎。那并非物理上的伤痛，而是源自神魂深处、被混乱记忆与心伤反复凌迟的煎熬。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一种陌生的、类似于“烦躁”的情绪，在他那被魔性主导的心湖中滋生。他讨厌看到她这般模样。这让他觉得……无力。就像当年，眼睁睁看着她因信任崩塌而心伤，却无法挽回的那种无力。

他下意识地，想要做点什么，来阻止这种“无力感”的蔓延。

于是，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在那昏暗的光线下，他那只虚扶在她腰侧、始终保持着克制距离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疑，微微向前……落下。

不是拥抱，甚至算不上触碰。

只是将掌心，极其轻地、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了她微微颤抖的背心。

一股精纯而温和的、与他周身冰冷气息截然相反的深渊生机之力，如同涓涓细流，透过掌心，缓缓渡入她的体内。

这力量，带着安抚与滋养的意味，试图平复她翻腾的气血与绞痛的心脉。

灼璃浑身猛地一僵！

那透过背心传来的、带着他独特气息的暖流，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的另一个闸门——

* 画面四： 是她某次闭关冲击瓶颈失败，遭到反噬，灵力紊乱。少年青澜守在外面心急如焚，最后不顾危险，强行将自身精纯的龙族本源之力渡给她，助她稳住伤势。事后，他虚弱地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带着疲惫的笑容，说：“师尊，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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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灼璃眼角滑落，滴在青澜那覆盖着龙鳞、冰冷的手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青澜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那滴泪水的温度，灼热得惊人，仿佛能烫穿他冰冷的鳞片，直抵灵魂深处。

他熔金色的竖瞳中，那万年不化的冰层，似乎被这滴泪水，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一丝极淡的、名为“茫然”与“无措”的情绪，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涌动。

他……不懂。

不懂她为何落泪。

不懂自己为何会做出这般……“多余”的举动。

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做，或许能让她……好受一点。

胡月缩在角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内心早已炸成了烟花：“碰、碰到了？！煞星主动碰师尊了？！还用上了治愈法术？！虽然表情还是跟讨债似的，但这举动……这举动！！狐族史官！史官呢！快记下来！某年某月某日，于无名山洞，煞星首次对师尊展露（疑似）温柔！虽然方式笨得像块石头！”

她激动得尾巴尖都在发抖，又不敢出声，只能用爪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破坏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洞内，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温和的生机之力，无声地流淌。

灼璃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那泪水无声流淌。复杂的记忆与情感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她的心防，而背后那笨拙却真实的安抚，又像是一块浮木，让她在情绪的惊涛骇浪中，得以片刻喘息。

青澜也没有收回手，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维持着那个略显僵硬的姿势。掌下那单薄背脊传来的细微颤抖，似乎……渐渐平复了些许。

屏障外，乱流依旧狂啸。

屏障内，时光仿佛凝滞。

过往的甜蜜与伤痛，在此刻这方寸之间，无声地碰撞、交融。

冰山之下，是否有暖流暗涌？

心伤深处，可否能生出新的希望？

无人知晓。

只是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由岁月与伤害垒砌的高墙，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无声的触碰与回忆，悄然松动了一砖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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