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轮子碾过村口的石板路,扬起一阵尘土。艾琳站在市场入口,看着车帘掀开,药材商跳下车来,身后跟着三个穿粗布衣裳的男人。她迎上去,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药材商笑了笑:“我带人来了。”
艾琳转身走向陶器摊,掀开盖在货堆上的油布,取出一只细颈瓶。她拧开塞子,往瓶里灌满清水,再倒过来,一滴未漏。
“密封用的是山松脂混合蜂蜡,烧制时压进瓶口。”她说,“内壁三遍釉,落地不裂,擦洗不留味。”
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摸了摸瓶身,又凑近看底款。他指着刻字问:“这‘丙三窑’是什么意思?”
“丙是本月第三批,三是第三座窑。”艾琳从怀里拿出记录本,翻开一页,“这里记着每一批的烧制时间、火候、配料比例。你们可以查。”
四个人低头翻本子,没人再说话。
看完后,药材商抬头:“我们想订五十个这种瓶,但要改短一点,口再小些,装药丸用。”
艾琳说:“能做。你们画个样子,我们照着试。”
旁边一个商人掏出纸笔,蹲在地上画了起来。艾琳接过图样,折好放进袖袋。
“今天还能看别的吗?”另一个男人问。
“走。”艾琳带他们穿过布匹区,直奔织坊。
李嫂正在机前织布,梭子来回飞动。阳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布面上,暗纹一点点显现出来——是山脊的轮廓,中间夹着几朵野花形状的图案。
“这叫‘山影绣’。”艾琳说,“纹样是村里几个女人一起想的,照着北坡春天的样子画的。”
药材商伸手摸了摸布面:“这么细的线,一天能出多少?”
“半尺。”李嫂停下梭子,“一架新织机,一个人干一整天。”
“贵是贵了点,可这东西没人仿得了。”药材商对同伴说,“你看这花纹,不是印的,是织进去的。”
艾琳说:“如果你们要,我们可以按你们的要求调颜色,改边角花样,但主纹不变。这是我们这里的记号。”
三人点头。
离开织坊后,一行人去了陶窑。老陶匠正从窑口取出一批新壶,壶身泛着青灰带蓝的光泽。
“这是用了西山挖的矿土。”老陶匠说,“调了三种泥,烧七天。”
他拿起一只长嘴壶,倒满水,手腕一抖,水流成一条直线,稳稳注入杯中。
“这嘴不容易滴水。”他说,“我已经做了六种壶型,每种都试过十次以上。”
商人围着看,有人问能不能定做带商号名字的。老陶匠说可以,但要在坯上刻,不能烧完再刻,那样容易裂。
谈完后,五个人回到市场入口。药材商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订单:二十罐密封药瓶,三个月内交货;八匹山影绣布,颜色按样定制;十二只长嘴茶壶,附赠三只试用。
艾琳接过纸,仔细看了一遍,在右下角按下手印。
“明天开始做第一批。”她说,“做好了通知你们来验。”
人群散去后,艾琳走到晒谷场中央。那里已经搭起一块木牌架子。她把一张写好名字的木片递给人,那人钉了上去。
李嫂的名字排在第一个,下面是老陶匠。牌子上写着“优等工匠”,底下还有行小字:因手艺独特、品质稳定,评为首季入选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艾琳站到高处说:“不是谁做得多就上榜。是谁做的东西,别人做不来。”
一个年轻女人举手问:“那我学山影绣,也能上吗?”
“能。”艾琳说,“只要你织出来的布有变化,有自己的想法,经过评审,就能参评。”
又有人说:“可改花样会不会太慢?耽误交货?”
艾琳说:“快和慢要看算哪一笔账。卖十匹普通布,赚十个铜片;卖一匹山影绣,赚五个银角。你选哪个?”
没人再问。
当天下午,布幡换了新字。除了原有的“三不卖”,边上多了一行黑漆大字:认准山雀印,假仿不收保。
傍晚前,所有合格商品底部都加盖了火印。铁模烧红后压下去,一声轻响,一只展翅的山雀留在陶底或布角。
第二天集市开市,五个外地客商早早到了。
他们带来的消息是:东谷有人卖类似陶罐,标价便宜一半,但没人买。客人说,看不出是不是真货。
艾琳让人把火印样本摆在入口桌上,旁边放着放大用的水晶片。
“看清楚再买。”她说,“我们的东西不怕比。”
中午时,一位布商签下秋季订单。他要求十匹不同纹样的山影绣,其中三匹要加入他家乡的花形,但保留山势背景。
“我要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你们做的,又是给我定制的。”他说。
艾琳答应了。
另一人订了三十只异形壶,说是要送给同行当礼物。“你们的东西现在有了名。”他说,“拿出去体面。”
日头偏西,摊位开始收整。货棚里堆满了写好地址的包裹,每件都贴着标签,盖着山雀印。
艾琳站在荣誉木牌前,手里拿着一张新图纸。是那位布商留下的纹样修改稿,边缘还写着几行字。
她把图纸折好,放进胸前口袋。远处,李嫂和老陶匠正一起搬箱子,箱子上印着火红的山雀。
一个孩子跑过通道,手里举着热汤面,喊着:“娘!今天又有面吃啦!”
艾琳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泥印,抬起脚,往前走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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