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泪的诗篇 第239章 开战时刻（96）

她的第一个感觉，是闻到了花香。香味独特又熟悉，但她只有少数意识处于活跃状态，判断不出花的品种。她感到别扭，除了味觉之外，其余的感觉似乎都罢了工。（也许我躺在床上。她慢慢地组织起自己的思绪。也许我正在梦中。我要醒过来，要快一些。她讨厌做梦，讨厌被支配的感觉。醒来，睁眼。醒……）

她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石制穹顶，大概经过了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老旧不堪。她的确是躺在床上，而且是一张相当舒适的床，就连身上盖着的狐皮毯子都显得高贵异常。她别过头，夕阳的余晖照射在放满盆栽的阳台上，在刚开始绽放的兰花上轻轻摇曳。（原来是兰花。她苦笑。好大的花瓣，艾利特拉特有的品种。）

她听到了响动，然后把头转向另外一侧，她身子的左边。一位骑士，没戴头盔，面容清秀，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女的。）她想，（一位女骑士，还很漂亮。）她端详着她的睡脸，低垂的浅棕色发丝，鱼竿般上下浮动的脑袋，让她忍不住发笑。她短促的笑声换来了骑士的几声呓语。她发现她的手搭在她的大腿旁边，于是便打算将它挪开。女猎魔士的动作很轻，生怕将布兰妮丝·利温德尔弄醒。双手轻触，传来触电的感觉，艾琳打了个激灵，对方却依旧睡得香甜。（睡得真熟。）她想，同时也怕一旦将她的手挪开会将她弄醒。但很快，她就质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害怕将她弄醒？）

她找不到答案。她大可以将她的手拨开，然后询问她目前的状况————她完全没有搞清楚的所有情况。但她没有，她反而不想打扰她的睡眠，想继续端详她的容颜，甚至还不想放开她的手。（见鬼了。）她咬咬牙，（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和男人……以至于……）她马上摇头，甩开这个想法。（真逗，艾琳。你从来都没有处过男人……什么？城堡的猎魔士们？那些不算，不算。）

剧烈的疼痛此时看来已经远离了下腹，取而代之的是比较明显的沉重感。房间内除了布兰妮丝之外，没有任何人，家具也少得可怜。她终于有时间与精力来仔细观察她所处的房间：大小适中的木床、小得可怜的床头柜以及布兰妮丝的椅子、没有挂上蜡烛的吊灯、正对着床的老旧衣柜————衣柜顶还放着横放着一些已经凋谢的风信子。仔细观察后得出，这间房里的一切都有着被遗忘的痕迹，也或者是在匆忙之中翻新，没有顾及任何细节。百无聊赖，她就只好欣赏自己身边的这位女性，铠甲未脱的骑士。她打量着她的侧脸，从头发一直到下巴。（好看。）她在内心评价，（可是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是样貌？我在哪里见过她吗？不，不只是样貌。还有她的……睡相？或者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反正就是……熟悉。）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已经好上了。」

因为太过于专注，艾琳没有注意到房门已经被打开，一位身材匀称、身着银白长裙、脖子上带有祖母绿项链的女性走进了房间。艾琳惊讶于她的银发，像法玛恩精灵一样富有光泽，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她再仔细看，就看到了这位女性头顶上的王冠，很小一顶。艾琳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嘴巴张合，吐不出有意义的词语。（比传闻中更为高贵，美丽。）

「你们很喜欢对方吗？」克莱尔·格雷斯用食指指了指艾琳与布兰妮丝。「我看你们虽然还没有如胶似漆，却也差不远了，起码是个好的开头。我一开始觉得你们有点相像，看上去像是姐妹。而现在，」她呵呵地笑着。「你们看上去更像一对情侣。」

「女……女王陛下……」艾琳原本担心自己说话会吵醒女骑士，但现在来看完全多余————她几乎只做出了口型，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根。

「拿开她的手吧，女士。她不会醒的，你放心好了。」女王笑得乐呵呵。「这孩子除了电闪雷鸣，没有什么能把她从熟睡中唤醒。」

女猎魔士按照女王的命令，将布兰妮丝的左手放到床边。「让她好好睡吧。这孩子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休息过。」女王压低了音量。「当然，呃，陛下。」艾琳从床上下来，准备行宫廷礼，下腹却突然传来刺痛。

「别行礼了，女士。你的身体看上去还很虚弱。」但艾琳还是坚持着行了礼。

「……」女王突然间不作声，表情也变得严肃。「能请你再行一次礼吗？」

（糟了，看来是我的宫廷礼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因为恐惧也因为窘迫。（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艾琳咽了咽唾液，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她记忆中最完美的屈膝礼。（啊！她差点尖叫出来，我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裙子！？）

女王审视着她，她也望着女王。「陛下……」女猎魔士开口：「请问是我的宫廷礼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克莱尔摇头，幅度相当小：「你的宫廷礼没有出任何问题，还相当完美。」她松了口气。「但是，你完美的宫廷礼本身就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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