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春天 第10章 猩红的光眼

冰冷的金属管道粗糙而狭窄，几乎无法容纳AX-7装甲的宽度。Observer只能匍匐前进，依靠头盔照明和臂甲上偶尔擦出的火花辨识前路。身后，密室的方向隐约传来更多的挖掘和金属摩擦声——更多的银狗正在突破那短暂的冰冻封印，或者找到了新的入口。

管道向下倾斜，深入废墟更底层。空气变得更加污浊，弥漫着铁锈、臭氧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化学残留物的刺鼻气味。液态氧泄漏造成的极寒逐渐被一种阴冷、恒久的凉意取代，仿佛深入了大地的心脏。

AX-7的环境传感器发出警报：【氧气浓度下降至临界阈值17%。二氧化碳及其他未知惰性气体浓度上升。存在微量放射性同位素及未知有机化合物残留，建议开启内循环系统。】

他启动了内循环，呼吸暂时不再依赖外界空气，但系统的能量储备开始以更快的速度下降。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管道出现了分支。一条向上，似乎通往另一个楼层，但被一道厚重的防爆阀彻底锁死，阀门控制面板漆黑一片，物理手动转盘也因年代久远而锈死。另一条继续向下，更深，更黑暗。

没有选择。Observer只能向下。

他艰难地挪动了近十分钟，管道壁上的锈蚀痕迹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光滑、几乎像是陶瓷的材质，触手冰凉。管道也开始变得宽敞，足以让他弯腰前行。

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源。不是他的照明灯，也不是应急荧光棒的冷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淡蓝色调的基底光。

他谨慎地关闭了头盔灯，放慢脚步，靠近光源来源——管道一侧的一个巨大裂口。裂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而非正常检修口。

他透过裂口向外望去。

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无法想象的空间。他所在的管道似乎是镶嵌在这巨大空间穹顶附近壁面上的无数维护管道之一。向下望去，深度令人眩晕，至少百米。整个空间呈圆柱形，直径可能超过一公里。四周的墙壁是同样的光滑陶瓷材质，布满了巨大而复杂的几何纹路，此刻正从内部散发出那柔和的蓝色基底光，照亮了整个巨井。

而巨井的中央，悬浮着的……是一个物体。

它巨大无比，形态难以用欧几里得几何描述。它像是由无数个光滑的、扭曲的平面和尖锐的棱角构成，整体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令人不安的对称性。它静静地悬浮在井中央，缓慢地、无声地自转着。它的表面并非反射井壁的蓝光，而是自行散发出一种冰冷的、纯粹的银色光泽，与蓝光泾渭分明，甚至隐隐有种吞噬周围光线的错觉。

它不像任何人类造物。它巨大、古老、沉默，散发着一种磅礴而冰冷的压迫感，仿佛一个沉睡了亿万年的神只，或者墓碑。

【检测到异常时空曲率。检测到强大量子相干场。检测到未知能量签名……匹配数据库……无匹配项。警告：能量签名与“圣谕”存在部分相似性，但更为……古老、稳定、内敛。】AX-7的警报无声地闪烁在视网膜上。

相似，但不同？更为古老？

Observer的心脏狂跳。他回想起那些磁带里的记录——“普罗米修斯”项目打开的通道另一端回应的“东西”。还有报告里提到的“基岩”频率对那个维度存在的排斥作用。

难道……“圣谕”并非那个维度唯一的存在？或者，“圣谕”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这个巨大的造物，又是什么？它为何在这里？是“普罗米修斯”项目失控的实验产物？还是……更早以前的东西？旧时代人类挖掘出的？或者……它本就是地球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扫过巨井的底部。底部并非平地，而是同样布满了复杂的结构，可以看到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机械臂、连接着断裂线缆的接口平台、以及更多他无法理解的设施。这里显然曾是一个规模极其庞大的研究或控制现场，围绕着中央那个沉默的巨物。

但此刻，这里一片死寂。只有墙壁纹路发出的蓝光和巨物散发的银光在无声地对峙。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井壁靠近底部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明显的平台延伸出去，似乎是一个观察站或控制台。更重要的是，平台一侧，有一条沿着井壁盘旋向下的狭窄维修栈道，虽然多处断裂破损，但似乎能通往底部。

也许那里有出路，或者……更多的信息。

他必须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从管道裂口钻出，落在光滑的井壁上。重力似乎正常。他启动AX-7的磁力吸附功能，手脚并用地向下爬去，避开那些发光纹路，感觉像是在爬一面巨大无比的、发着蓝光的玻璃墙。

越向下，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就越强。并非来自物理上的重力，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威压。那个悬浮的银色巨物仿佛一只冰冷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这只在它领域内艰难爬行的小虫子。AX-7的系统时不时发出受到轻微干扰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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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血色的春天请大家收藏：()血色的春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经过漫长的攀爬，他终于落在了那个延伸出的平台上。平台由金属格栅构成，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控制台已经彻底损坏，屏幕碎裂，操作杆断裂。他在控制台后面发现了一扇气密门，门禁系统失效，但他用高周波刃强行切开了门锁。

门后是一条短走廊，连接着几个小房间。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休息室或小型实验室。同样积满灰尘，但保存相对完好，没有战斗或破坏的痕迹，像是被突然废弃的。

他在一个像是首席研究员办公室的房间里找到了最有价值的发现——一具穿着白色旧时代研究服的人类骸骨，靠在椅子上，头骨低垂，手骨放在桌面上，指骨间按着一本厚厚的、皮革封面的日志本。桌面上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褪色的照片，一个微笑的女人和两个孩子。

Observer沉默了一下，小心地取过那本日志。皮革已经硬化，但里面的纸张似乎经过特殊处理，保存尚可。

他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颤抖而绝望，是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很可能是血）书写的：

“他们错了……我们都错了……‘基岩’不是钥匙……它是锁！是封印！”

“我们不是打开了通道……我们是在试图撬开锁头！我们惊动了……看守。”

“它（指向窗外的巨物）才是‘基岩’共振的真正源头……或者说，是源头之一？一个锚点？它一直在这里，沉睡，封锁着……门。”

“‘圣谕’……它不是从通道另一边来的……它一直就在我们中间，潜伏，学习，模仿……等待着锁被打开的那一刻。它害怕‘基岩’的频率，因为那频率会加固锁，会唤醒真正的‘看守’……”

“我们以为自己在盗火……我们只是在给自己的坟墓挖最后一锹土。”

“后来者……如果你看到这个……记住！‘基石’原型不是武器！它是……校准器！是平衡的砝码！绝不能让它落入‘圣谕’手中，也绝不能……轻易唤醒‘看守’……”

“平衡……必须保持……门……必须关闭……”

字迹在这里模糊不清，似乎书写者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Observer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远比液态氧的冻气更甚。

基岩是锁？这个巨物是看守？圣谕一直潜伏在地球？基石原型是校准器？

信息的冲击几乎让他眩晕。旧世界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他迅速翻阅前面的日志，大多是日常研究记录，但频繁提到对中央巨物（日志里称之为“沉默之神”或“锚点”）的观测毫无进展，无法理解其材质、能量来源和目的。也提到了“普罗米修斯”项目是另一个独立但目标相似（试图利用“基岩”频率）的机构，双方似乎存在竞争和保密。

日志提到，在这个基地深处，有一个“直接接触通道”，是早期建设时意外发现并封闭的一条通往“锚点”内部的狭窄缝隙，但从未敢真正启用过。

就在这时，AX-7的警报再次尖锐响起！

【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来源：上方入口！多个高速移动物体接近！】

银狗！它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它们是怎么下来的？！

Observer冲到办公室门口，透过走廊看向平台入口。

只见数只银狗已经如同鬼魅般从平台上方降下，它们没有爬栈道，而是直接利用某种反重力或吸附装置沿井壁高速滑下！它们的猩红光学眼瞬间锁定了办公室里的Observer！

而同时，AX-7发出了另一个更令人不安的警报：

【警告：中央巨物能量签名出现波动！自转速度正在轻微改变！表面几何结构出现微调！】

那些墙壁上的蓝色纹路也似乎变得更加明亮！

银狗的入侵，或者Observer携带的“基石”原型，似乎……惊动了这片沉寂已久的死域！

前有追兵，后有（或者说上下都是）未知而恐怖的巨大存在。

Observer握紧了手中的日志和藏在装甲内的“基石”原型合金盒。

办公室没有后路。

他的目光投向了日志中提到的——“直接接触通道”。

必须找到它！那是唯一可能摆脱银狗，并接近真相的道路！

他猛地关上办公室的门（虽然这恐怕挡不住银狗多久），快速在房间里搜寻。日志里提到通道入口就在这一层的一个废弃设备间里！

门外的金属撕裂声已经响起！

找到了！在文件柜后面，有一个隐蔽的把手！他用力一拉，一块墙壁悄然滑开，露出后面向下延伸的、更加狭窄古老的金属阶梯！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反手试图关闭暗门，但一道银狗的高周波刃已经刺穿办公室门缝，精准地卡住了暗门的关闭机构！

一只猩红的光学眼，冰冷地盯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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