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 第3章 银行一杯水

深秋的雨，下得绵长而阴冷。

王冕裹着一件起球的旧夹克，走在街边。他想去银行取最后三千块，还房东一点租金，求他再宽限几天。

他走进一家中国银行。大厅宽敞明亮，中央空调吹着暖风。他站在ATM前，插卡，输密码，屏幕显示余额：2,987.63元。

他叹了口气，取了三千，卡里倒欠了十几块。

他转身想走，却见角落里有个饮水机，旁边立着牌子：“免费饮用”。

他喉咙干涩，走过去，接了一次性纸杯，倒了半杯温水。

刚喝一口，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伙子，水好喝吗？”

王冕回头，是个穿灰色道袍的老道士，背着个破布包，手里拿着个铝制水杯，也刚接了水。

“还行吧，就是自来水。”王冕随口答。

老道士笑了笑，眼角皱纹如刀刻：“自来水？可是在这银行里，这水，就不只是水了。”

王冕一愣：“什么意思？”

“你看这大厅，多少人进进出出？”老道士环顾四周，“多少生意谈成？多少财富流转？多少贷款审批？多少存款到账？”

他指着那些西装革履的客户，那些忙碌的柜员，那些闪烁的屏幕。

“这地方，聚的是财气。这水，接的不是自来水，是财气之水。喝一口，沾点财气，运气能转。”

王冕嗤笑：“道长，您这说法，我听过。风水、运势，都是骗人的。我王冕，靠的是本事，不是运气。可结果呢？本事再强，也敌不过小人陷害！”

“哦？”老道士不恼，反问，“那你告诉我，你本事在哪？”

“我……”王冕一滞，“我拿下大单，做出方案，谈成客户……”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老道士打断，“你告诉全世界你有多牛，你把客户的名字、合同的金额、方案的核心，全晒在网上？你让客户难堪，让对手有把柄，让亲朋嫉妒？”

王冕哑口无言。

“福兮祸所伏。”老道士轻叹，“你的好运来了，你却不懂藏。你把气都泄了，妒火一起，运就散了。小人一动，大厦倾。”

王冕心头一震，想起刘胖子曾劝他：“别太张扬，小心人红是非多。”他当时一笑置之。

“那……现在怎么办？我完了……”他声音低落。

老道士看着他，目光如炬：“想翻身吗？”

“想！做梦都想！”

“好。”老道士递过自己的铝杯，“从今天起，每天来这银行，接一杯水，喝下去。连喝三十天，一天不落。”

王冕愣住：“就这？喝水？”

“对，就喝水。”老道士微笑，“但你要记住：喝水时，心里别想发财，别想报复，别想过去。就想两个字：‘接气’。接这银行的财气，接这城市的旺气，接这天地的生气。”

“可我……”王冕犹豫，“我以后可能没钱来这附近了……”

“你会来的。”老道士说，“运要转，人先动。你不动，气不聚。”

说完，老道士转身，慢慢走向门口。王冕想追问，却见他身影一闪，已消失在雨幕中，连脚印都没留下。

王冕低头，手里还拿着那杯水，温热的。

他看了看空荡的门口，又看了看手中的水。

“荒谬……”他摇头，却还是把剩下的水，一口喝尽。

水入喉，竟有一丝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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