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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说网 > 军事历史 > 玄桢记 > 第567章 三十健儿同赴火,五千锐士尽呼冤

卷首语

《大吴史?兵志》载:"德佑十四年八月二十日,谢渊率大同卫残部及玄夜卫精锐共五千人,北出雁门关,衔枚疾行三昼夜,直捣北元左贤王牙帐。时王二所部三十卒为先锋,皆带岳峰旧部甲叶残片,遇敌即高呼 ' 为岳将军复仇 ',所向披靡。战至辰时,斩北元兵三千余,焚其粮囤二十所,烟火蔽日三千里。"

《玄夜卫档?战损录》补:"王二身被十二创,犹持断矛凿北元粮窖,矛尖折裂时,以身抵窖门,令麾下纵火。焚身之际,犹吼 ' 岳将军看我烧尽胡虏粮 ',声传三里。战后验其尸,指骨嵌入窖门木缝,与岳峰钟楼刻字指痕吻合,谢渊叹曰 ' 忠勇之脉,血继不绝 '。"

残甲衔仇出雁门,血光溅处虏魂奔。

三千胡首悬矛槊,二十粮堆化火云。

断骨撑门烧敌囤,裂喉犹唤岳将军。

莫嫌此战多惨烈,只恐忠魂恨未伸。

狼山北麓血成川,断矛撑火照残天。

岳将军骨未寒土,兵卒残躯堵粮囤。

三十健儿同赴火,五千锐士尽呼冤。

烧尽胡奴仓廪粟,换得边尘暂息喧。

至今野火烧荒处,犹见忠魂护雁门。

八月二十日寅时,雁门关北隘的星空还凝着霜。

残甲的铁棱在雁门关的朔风里震颤,每道裂痕都嵌着巷战的黑血。王二摸了摸脖颈间岳峰的断矛残片,冰凉的铁屑蹭过结痂的伤口 —— 那是三日前从钟楼砖缝里抠出来的,矛尖还凝着暗红的血渍,像块不会冷却的烙铁。身后五千锐士的甲胄碰撞声汇成洪流,玄夜卫的黑旗与大同卫的 "吴" 字旗在风中绞缠,旗角扫过城砖上岳峰旧部刻的 "守" 字,激起细碎的砖粉。

"出雁门!" 谢渊的令旗劈向北方,甲叶撞击的脆响惊飞了关隘的寒鸦。王二第一个拽动缰绳,坐骑的马蹄踏过关下的血洼,溅起的泥点里混着半片甲叶 —— 是巷战时从岳将军身上崩落的,他捡了三日才寻到。三十个弟兄紧随其后,甲胄的裂缝里塞着灶膛灰与血调的泥,岳峰说过 "胡虏见了血脸就发怵",此刻那些泥痕正顺着他们淌汗的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凝成暗红的珠。

狼山北麓的晨雾里,北元的巡逻骑正围着粮囤打转。王二眯眼望见那些铁钩 —— 钩子上还挂着暗褐色的血垢,左贤王故意让它们在雾里晃,像在炫耀悬过岳峰首级的 "功绩"。他突然扯下头盔,露出额上刺了十年的 "吴" 字,那字被新血浸得发胀,"看见没?" 他的嘶吼劈碎晨雾,"今日就用那些钩子,吊胡虏的脑袋!"

三十人如离弦之箭扑向粮囤。王二攀援陡坡时,碎石划破的手掌在草叶上留下血痕,那颜色让他想起三年前阳和口的饿殍 —— 那年镇刑司扣了七个月粮,弟兄们躺在雪地里,血从嘴角渗出来,也是这样暗沉沉的红。接近囤边时,他摸出腰间半块砖,是从岳峰殉难处捡的,砖面 "吴" 字已被血浸成紫黑。"岳将军看着呢!" 他将砖掷向哨兵后脑,脆响惊得猎犬狂吠,自己顺势滚下陡坡,靴底踢起的碎石嵌进胡兵眼眶,短刀同时从后心捅进另一个的肋骨。

刀拔出来时,血柱喷了满脸。王二抹了把脸,血混着灶膛灰糊住眼睛,却看得更清了 —— 粮囤的苇席上晒着北元兵的铠甲,其中一件的铜钉上,还挂着岳峰护心镜的残片。"狗东西!" 他抓起捣粮杵横扫过去,胡兵的脑浆溅在麦粒里,与三年前阳和口士兵省下的麦麸一个模样。弟兄们用岳峰教的鸳鸯阵突进,矛手在前捅穿胡兵小腹时,刀手已从侧面劈断其臂膀,弓手的箭则精准射落攀墙的逃兵。有个十六岁的新兵被胡兵咬断拇指,竟扑上去咬穿对方咽喉,两人在粮堆里厮打,血把黄澄澄的麦粒染成褐红,像极了巷战里岳峰倒下的那片砖地。

五千锐士列成十道纵队,玄夜卫的玄甲在月下泛着冷光,大同卫残部的皮甲虽缀满补丁,却都用红绸缠了左臂 —— 那是岳峰旧部的记号。谢渊立马高坡,身后 "吴" 字大旗被夜风扯得猎猎作响,旗下三百骑斥候已衔枚出发,马蹄裹着麻布,踏在冻土上只留浅浅蹄痕。

王二的三十人先锋队跪在最前,每个人都在啃一块冻硬的麦饼,饼里掺着盐粒,是谢渊特批的 "壮行粮"。他脖颈上的断矛残片被体温焐热,甲胄裂缝里的黑血结成硬块,蹭在衣襟上像块干涸的泥。"检查火石!" 他突然低吼,十卒同时解下腰间火囊,火石相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 有个老兵的火石碎了,王二立刻解下自己的递过去,"岳将军说过,火石比刀子金贵。"

谢渊展开的地图在风里掀动,他用佩刀鞘压住边角,"狼山北麓有两道峡谷,左贤王把粮囤藏在后峡,前峡设了五百骑当幌子。" 指尖点过 "鹰嘴崖" 三字,突然提高声音,"王二!你带三十人从鹰嘴崖攀上去,正午前烧了前囤,我率主力从黑风口绕后,听见火起就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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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王二解下腰间半块砖,砖面 "吴" 字的血痕已发黑,却仍能摸到岳峰刻字时的凹痕。"将军," 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将砖重新系紧,"这砖砸进粮囤时,保管让胡虏知道,岳将军的弟兄还没死绝!" 谢渊突然发现他断臂的布条下渗出新血,伸手按住他的肩 —— 掌下的肌肉硬得像块铁,甲叶下的骨突硌得手心发疼。"活着回来," 他的声音裹在风里,"我让张老栓给你温三碗米酒。"

卯时的晨雾裹着马粪味漫过峡谷,王二趴在鹰嘴崖的灌木丛里,看见北元的巡逻骑正绕着前囤打转。那些胡兵的长矛上都挂着铁钩,钩尖缠着暗红的布条 —— 是岳将军首级悬过的记号,风一吹就晃,像串恶心的风铃。

"都把脸抹匀了!" 王二抓起地上的灶膛灰,混着自己断臂的血往脸上抹,十卒跟着照做,血灰在脸上结成硬壳,倒让眼里的光更亮了。他突然指向崖下的猎犬,那些畜生正对着崖顶狂吠,"老三,射狗!"

王二踹开暗道木门时,镇刑司特制的铜环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 这是李谟通敌时修的,方便北元转移粮食。二十个胡兵从暗门涌出来,为首的举斧就劈,他偏身躲过,斧刃却削掉左臂一块肉,血瞬间灌满甲胄的裂缝。"岳将军教过我卸力!" 他吼着矮身撞向对方腰腹,两人滚进粮囤,在麦粒中掐住彼此咽喉。胡兵蹬腿的力道渐弱时,王二才发现自己的血已在粮堆里积成小洼,麦粒吸饱了血,胀得像一颗颗暗红的泪。

谢渊的主力如潮水般漫过狼山。玄夜卫的连弩箭穿透胡兵胸膛,箭尾铜铃在惨叫中叮当作响,像在为岳峰的血书伴奏。王二爬上粮囤顶,看见后囤的胡兵正往马车搬粮,突然解下火把:"烧前囤!引他们回援!" 三十支火把同时掷向苇席,干燥的麦粒遇火即燃,火舌卷着粮香冲天而起,把晨雾染成血红,映得北元兵的脸像一张张烧皱的纸。

胡兵果然回奔。王二跳下来拦截,断矛从一个胡兵眼眶捅进,矛尖穿出后脑时,带出的脑浆溅在他脸上。他突然瞥见远处左贤王的大旗,想起岳峰血书里 "主帐藏粮" 的话,转身对剩下的五个弟兄喊:"跟我去烧主帐!" 跑过洼地时,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他扑过去挡在弟兄身前,一支箭穿透右肩,另一支擦过咽喉,血沫涌上来堵住喉咙,却堵不住他眼里的火 —— 放箭者穿的镇刑司旧靴,靴底铁钉磨得发亮,岳峰说过 "内奸总爱炫耀这劳什子"。

胡兵的骑兵踏碎他左腿时,王二突然笑了。怀里的 "吴" 字砖终于派上用场,他拼尽最后力气砸向粮窖木栓,砖碎的同时卡住了窖门。弟兄们的火箭射进窖里,粮草轰然爆燃的瞬间,他看见胡兵在火外跳脚怒骂,看见谢渊的大旗正冲过来,突然想起巷战时岳峰把他按在盾牌后说的话:"活下去,看我退敌。" 此刻他张了张嘴,血沫里终于挤出几个字:"岳将军,我没......"

火浪卷着他往上蹿,像要把这具残躯熔进狼山的土里。恍惚间,钟楼的铜声穿过烟火传来,王二狗举着砖在火光里笑,阳和口的饿殍坐起来拍他肩膀,岳峰站在最前面,断矛指向北元的方向。他想伸手去够,却发现自己的指骨已嵌进粮窖木缝,与岳峰钟楼刻字的指痕严丝合缝。

箭簇破空的轻响被雾吞没,头犬的惨叫刚起就戛然而止。王二翻身滚落陡坡,碎石划破脊背,他却像没知觉般,落地时顺势拧断一个哨兵的脖子。哨兵的血喷在他脸上,混着灰泥淌进嘴里,腥得他龇牙 —— 这味道,和巷战里岳将军的血一个样。

三十人分成三队,像三条毒蛇钻进雾里。王二带的小队摸到粮囤木栅栏外,看见两个胡兵正靠在柱上打盹,怀里的弯刀还在晃。他突然将断砖掷出,砖棱砸在胡兵太阳穴的脆响,惊得囤里的马群直尥蹶子。趁乱翻过栅栏时,他的靴底被尖木刺破,血珠滴在囤内的麦粒上,立刻洇出个小红点。

王二的短刀捅进一个胡兵的小腹,拔出来时带起一串肠子,胡兵的惨叫震落了囤顶的霜。他干脆弃刀,抄起旁边的捣粮杵,横扫过去时,胡兵的头骨像烂瓜般裂开,脑浆溅在苇席上,和麦粒粘成一团。"用鸳鸯阵!" 他吼着往左侧扑,躲开身后劈来的弯刀,同时拽过一个胡兵当肉盾 —— 那胡兵的血溅在他胸前的 "吴" 字刺青上,像给刺青活了过来。

三个新兵背靠背站在粮堆上,矛手老李的矛尖捅穿了两个胡兵,却被第三个胡兵咬断了手腕。十六岁的小石头疯了似的扑上去,张嘴就咬胡兵的颈动脉,两人滚在粮堆里厮打,胡兵的弯刀在他背上划开三道深沟,他却死死咬住不放,直到对方喉间的血涌进自己嘴里。

王二突然发现囤角的木梯,梯柱上的铜环闪着光 —— 是镇刑司的记号,李谟通敌时安的。他一脚踹开暗门,里面冲出的胡兵举着斧就劈,斧刃擦着他的耳根劈进木柱,木屑溅进眼里。"岳将军教的卸力!" 他矮身撞向胡兵的裆部,两人一起滚进暗道,在狭窄的梯级上扭打。胡兵的指甲抠进他的断臂伤口,他却笑着往对方脸上啐血,同时抽出靴刀,从肋骨缝里捅进去,刀柄都没了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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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王二爬上囤顶时,左臂的伤口正咕嘟冒血,他撕下衣襟胡乱缠上,看见后囤的胡兵正往马车上搬粮袋。"点火!" 他解下腰间的火折子,三十支火把同时掷向苇席,干燥的麦粒遇火就炸,火浪卷着粮香冲天而起,在狼山上空烧出个红窟窿。

胡兵果然疯了似的往回奔,王二带着剩下的五人从囤顶跳下,断矛从第一个胡兵的眼眶捅进,矛尖从后脑穿出时,带出的脑浆溅在他的断砖上。"去主帐!" 他吼着往峡谷深处冲,那里的左贤王大旗还在晃,"烧了他的老窝!"

洼地的冷箭来得猝不及防,老三的喉咙刚飙出血,就一头栽进泥里。王二扑过去挡箭,一支箭穿透右肩,另一支擦着咽喉飞过,血沫立刻涌上来。他看见放箭的人身穿镇刑司旧袍,靴底的铁钉在阳光下闪 —— 是郑屠的降卒!"内奸!" 他把断砖砸过去,砖碎在对方脸上,"岳将军没说错,你们比胡虏还脏!"

王二用断矛撑着身子,喉间的血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指着粮窖对最后两个弟兄摆手。胡兵的骑兵冲过来,马蹄踏碎他左腿的脆响,像踩断根枯木。他却突然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淌到胸口,怀里的断砖终于派上用场 —— 他拼尽最后力气,将砖砸进粮窖的木栓,砖碎的同时,也卡住了窖门。

弟兄们的火箭射进窖里,干燥的粮草轰然爆燃,火浪卷着他的身体往上蹿。他看见胡兵在火外跳脚怒骂,看见远处的黑风口冲出无数玄甲骑兵,谢渊的 "吴" 字大旗正往这边杀。突然想起巷战时,岳将军把他按在盾牌后说 "活下去看我退敌",此刻他终于能对自己说:"将军,我没让你失望。"

谢渊用刀撬了三次,才把王二的焦骨从木缝里取出来。玄夜卫正在清点首级,三千颗胡首悬在矛尖上,随着风晃出沉闷的撞击声,每颗首级的发髻都系着白布,写着 "祭岳将军"。粮囤的余烬里飘出焦糊的麦粒,谢渊抓起一把,发现其中混着半片护心镜 —— 是岳峰的,王二一直贴身带着。他突然将甲片按在自己甲胄的裂缝上,那里还留着巷战的刀痕,"传我将令," 声音在烟火中震颤,"把胡虏粮囤的灰,撒在岳将军祠堂前。"

焚身的剧痛里,他仿佛听见钟楼的铜声在响,看见王二举着砖朝他笑,看见阳和口的饿殍们站在火光里,个个脸上都带着 "吴" 字刺青。

王二的尸身已缩成块黑炭,却还保持着抵门的姿势,指骨深深嵌进木缝,谢渊用刀撬了三次才弄下来。他身后的五千锐士正清点首级,三千颗胡首被铁钩串着,挂在粮囤的残柱上,风一吹就晃,像串沉重的风铃。

粮囤的余烬里飘出焦糊的麦粒,谢渊抓起一把,发现其中混着半片甲叶 —— 是岳峰的护心镜残片,边缘还留着王二用牙咬过的痕迹。他突然将甲叶按在自己的甲胄裂缝上,那里的巷战刀痕还没长好,"传我将令!" 声音在烟火中震颤,"把胡虏粮囤的灰烬装坛,带回大同卫,撒在岳将军祠堂前!"

玄甲骑兵的铁蹄踏过火海,把胡兵的惨叫踩在脚下。谢渊望着狼山深处,左贤王的大旗正在溃逃,那些镇刑司降卒的尸体被吊在峡谷两侧,靴底的铁钉还在晃 —— 像在给岳将军和王二谢罪。

谢渊的奏报写得潦草,"王二焚身殉国" 六字被血浸得发涨,墨迹里还混着点焦黑的布屑 —— 是从王二的衣襟上粘的。周显突然呈上块腰牌,"镇刑司番役刘七" 的刻字旁,有个矛尖凿的小坑,边缘的血已经发黑。"这是在北元降卒身上搜的," 周显的声音很低,"王二认出是内奸,临死前还凿了记号。"

三日后的雁门关下,张老栓带着百姓捧着米酒候着。归来的士兵个个带伤,断了胳膊的兵举着半块烧焦的 "吴" 字砖,对着关墙哭出声:"王二哥,我们把粮烧光了......" 风卷着狼山的灰烬掠过,落在米酒碗里漾起褐圈,瞎眼老兵突然仰起头,说听见火裂粮囤的脆响里,混着王二他们的笑 —— 像岳将军喊 "守住" 的调子,撞在每块刻着 "吴" 字的城砖上,震得关墙都在发颤。

如今狼山北麓的荒草里,还能寻到暗红的土。据说每到八月二十,那里的野火就会自发燃起,烧出个模糊的 "吴" 字。玄夜卫的老兵说,那是王二他们在护着雁门呢,就像当年岳峰护着钟楼,就像阳和口的饿殍护着那袋没吃完的麦麸 —— 忠魂的火,从来就没灭过。

萧桓把腰牌举到阳光下,坑痕里的血垢像块痂。"挂在忠烈祠最显眼处,"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让所有人都看看,害岳将军、杀王二的,不管是胡虏还是内奸,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城头的风卷着战报,吹起页角的焦痕,像只展翅的黑蝶。

谢渊命人在王二焚身处立石,没刻名字,只凿了个 "吴" 字,比钟楼岳峰的刻字大了三倍。幸存的弟兄们轮流用矛尖蘸血,在石上拓印指痕,三十个血印围着 "吴" 字,像朵开得正烈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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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远处的玄夜卫正在追杀逃兵,矛尖挑着的胡首在暮色里晃,把影子投在岩壁上,像群乱舞的鬼。谢渊望着雁门关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 —— 张老栓的米酒该温好了,王二没能喝上的那三碗,或许正等着这些活着的弟兄。

张老栓带着百姓焚香,供桌上的米酒碗沿沾着米粒,是新收的秋粮酿的。瞎眼的老兵摸着祠堂的墙,突然说 "听见王二在笑",周围人都跟着哭,哭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捷报声,惊飞了祠前的夜鹭。

周显将王二的焦骨碎片埋在岳峰衣冠冢旁,埋土时发现土里还混着岳峰的血痂,两种血在暮色里融成一片暗红。他想起萧桓的话 "他们的血渗进这方土,就永远守着这方土",突然对着夜空作揖 —— 那里的星子密得像撒了把碎金,每颗都亮得像双眼睛。

王二的名字旁注着 "焚身护粮,尸骨无存",墨迹被泪水洇得发蓝。窗外的风卷着秋雨,打在殿角的铜铃上,声音像极了王二他们冲锋时的呐喊 —— 三十人的吼,五千人的喊,混着火裂粮囤的爆响,在狼山上空回荡。

他突然起身,取来岳峰的血书,将谢渊的战报压在下面。两页纸的边缘都卷着焦痕,仿佛能听见狼山的火光里,王二与岳峰隔着生死的呼应 ——

"岳将军看我烧尽胡虏粮!"

"好弟兄,我看见了。"

灯花 "噼啪" 爆了声,把两个名字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个并肩而立的兵。

片尾

德佑十四年八月廿二,暮色漫过狼山的焦土。

幸存的七个士兵跪在 "吴" 字碑前,用烧黑的手指在碑上补刻 —— 王二的名字刻在最中央,旁边是被冷箭射穿喉咙的小马,是咬断胡兵咽喉的十六岁新兵,是最后举火箭的瘸子刘。他们的血混着碑上的焦痕,在暮色里洇成一片深褐,像极了岳峰钟楼刻字的颜色。

谢渊的大军正押着北元俘虏回撤,三千颗首级悬在矛尖上,随着步伐在风中晃出沉闷的撞击声。有个俘虏突然挣扎着指向粮窖废墟,嘴里叽里呱啦喊着胡语,玄夜卫卒一刀劈断他的舌头,血溅在途经的 "吴" 字碑上,与士兵们的血融在一处。

雁门关的城楼上传来角声,是收兵的讯号。张老栓带着百姓捧着米酒候在关下,看见归来的士兵个个带伤,有个断了胳膊的兵举着半块烧焦的 "吴" 字砖,突然对着关墙哭出声:"王二哥,我们把胡虏粮烧光了......"

风卷着狼山的灰烬掠过关隘,落在百姓的米酒碗里,漾起细小的褐圈。瞎眼老兵突然仰起头,说听见粮囤烧裂的脆响里,混着王二他们的笑 —— 像巷战时岳将军喊 "守住" 的调子,穿过烟火,撞在每块刻着 "吴" 字的城砖上,震得关墙都在发颤。

远处的大同卫忠烈祠里,岳峰的牌位前新添了盏油灯,灯芯是用王二焚身时未燃尽的布条做的。油尽灯枯时,灯花爆响的刹那,仿佛又听见那句穿过生死的应答:

"岳将军看我烧尽胡虏粮!"

"好弟兄,我看见了。"

夜露渐重,狼山的 "吴" 字碑上,血痕正一点点渗进石缝,与三年前阳和口饿殍的血、巷战烈士的血、今日复仇之师的血,在大地深处汇作一股热流,漫过边关的每一寸土。

卷尾

《大吴史?王二传》载:"王二,大同卫卒,生年不详,德佑十四年八月二十日战死于狼山。无后,其母以所遗半块 ' 吴' 字砖为神主,祀于家祠。谢渊奏请追赠 ' 忠勇校尉 ',萧桓亲书 ' 骨化火中,魂归吴土 ' 八字赐其家,至今狼山北麓犹有 ' 烧粮处 ' 石碑,往来边军必酹酒祭之。"

《大同府志?民俗记》录:"每岁八月二十日,边民必以麦面捏人形,掷于火中,曰 ' 替王二烧胡虏 '。儿童歌曰:' 狼山火,烧胡粮,王二哥,返故乡 ',声传数里,北元闻之,终德佑朝不敢近狼山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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