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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说网 > 军事历史 > 玄桢记 > 第435章 莫道边情无人晓,一腔热血照尘寰

卷首

《大吴会典?军报规制》 载:“边将遇急难,可书血书递京,以指血或心口血为记,驿马昼夜传递,需插‘血报’黄旗,沿途驿铺不得阻拦,延误者斩。血书直达御前,任何人私扣者,以‘通敌’论处。”

朔风卷雪冻弓弦,血书蘸泪写残篇。

死士孤征埋骨处,奸佞笑看驿路寒。

朱门暗锁忠魂语,青史终留赤心丹。

莫道边情无人晓,一腔热血照尘寰。

德佑二十九年九月十二,大同卫的寒风卷着雪粒,像刀子似的刮过城墙。周毅站在城楼的箭垛后,甲胄上结着冰碴,指节因常年握弓而布满老茧,此刻却正颤抖着攥着一支狼毫。城楼内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他刚毅的脸上满是决绝 —— 三日前派往京师的急报石沉大海,他知道,粮道被断、军报被扣绝非偶然,必须用最惨烈的方式,将真相送到御前。

“将军,都准备好了。” 亲兵队长赵虎捧着一方白绢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白绢上还带着桑皮纸的粗糙质感。他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士卒,脸上冻得通红,却眼神坚定,正是从大同卫孤儿里长大的死士陈七。

周毅点点头,从腰间拔出短刀,刀刃在灯下泛着冷光。他没有犹豫,将左手按在白绢上,短刀划过指尖,鲜血瞬间涌出,滴在绢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北元围城三日,粮尽弹绝,士卒日食一餐,甲胄薄如纸。阳和堡守卒冻毙过半,粮道被镇刑司所阻,威远伯李穆妻弟私吞军粮五万石……” 他用指尖蘸着血书写,每一笔都力透绢背,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很快凝结成冰。

写到最后,他的手腕已开始发颤,却仍咬牙写下:“臣周毅以血为誓,若援兵再迟,大同必破!盼陛下亲征振军威,斩奸佞以安边!” 落款处,他咬破舌尖,用心口血按下指印,鲜红的印记在白绢上格外刺眼。

“陈七,” 周毅将血书仔细折好,塞进陈七贴身的皮囊里,再用蜡封好,“此去京师八百里,镇刑司的人必定沿途拦截。你带三名死士,分四路走,只有你知道真正的血书在哪。记住,哪怕只剩一人,也要把血书送到御前!”

陈七 “噗通” 跪地,额头磕在结冰的城砖上:“将军放心!陈七就是死,也要让陛下看到血书!” 他将皮囊系在腰间,外面裹上三层棉袄,又接过周毅递来的驿马令牌 —— 那是块刻着 “急驿” 的铜牌,边角已被磨得发亮。

三日后,大同卫至宣府的官道上,陈七伏在马背上,嘴角挂着血丝。另外三名死士已在路上牺牲 —— 两人被 “北元游骑” 灭口,一人掉进镇刑司设的陷阱。他的马也累得口吐白沫,却仍在雪地里狂奔,腰间的皮囊硌得肋骨生疼,那是他用命也要守护的重量。

镇刑司的值房藏在衙署深处,四周都是三丈高的青石墙,墙头上插着锋利的铁蒺藜,连飞鸟都难落脚。值房内的油灯如豆,昏黄的光线下,墙角的刑具泛着锈色,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烟气与淡淡血腥味,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人困在其中。

王林正坐在紫檀木案后,指尖把玩着一枚铜牌,铜牌上 “急驿” 二字已被暗红的血迹浸透,边缘还沾着几根干枯的草屑 —— 那是从牺牲的死士甲胄缝隙里搜来的。他的三角眼半眯着,盯着铜牌上的血迹,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指尖的羊脂玉扳指随着动作在灯下发亮,映出他脸上扭曲的笑意。

“督主,” 小太监垂手站在案前,膝盖微微打颤,声音细若蚊蚋,“截到的三个信使都审过了,打断了腿也没吐实话,搜遍了他们的行囊、衣缝,连马蹄铁都撬开看过,确实没见血书。宣府驿丞刚派人飞报,说还有一个漏网的死士,骑着匹黑马,正沿驿道往京师赶,离宣府城只剩五十里了!”

王林的指尖猛地收紧,铜牌的棱角硌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三角眼瞬间眯成一条缝,眼底的寒光比案上的刑具更冷。“漏网之鱼?” 他嗤笑一声,玉扳指在铜牌上重重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我王林的地界上,就没有漏网的鱼。宣府驿丞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信使都拦不住,留着他还有何用?”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案,案上的青瓷茶杯 “哐当” 震倒,茶水泼在摊开的驿路图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像把宣府到京师的驿道都染成了血色。“传我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细中带着狠厉,“让宣府驿卒全员出动,镇刑司驻宣府的番役队全部跟上,沿驿道十里一哨,二十里一岗!见到骑黑马、带‘急驿’令牌的,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小太监慌忙跪地应诺,额头几乎碰到地面,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王林却又唤住他,指尖慢悠悠地摩挲着玉扳指,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去给威远伯府递个话,就说‘北元奸细欲携伪报混京,恐惊扰圣驾’,让李穆即刻调京营的巡城营,从德胜门到宣府交界,层层设卡‘协助盘查’。告诉他,血书若进了京,咱们谁都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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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退到门口,王林忽然又补了一句,声音阴狠得让人头皮发麻:“找到血书,当场用煤油烧干净,连灰都别留。尸体…… 扔去宣府城外的乱葬岗,那里野狗多,一夜就能啃得只剩骨头,再撒上石灰,保证连玄夜卫都查不出痕迹。”

小太监领命退下后,值房内只剩下王林一人。他走到墙边的暗格前,掏出蛇形钥匙打开暗格,里面除了之前扣压的七封边报,还有一叠李穆送来的密信。他拿起一封,借着灯光看 “事成后龙州盐引分你五成” 的字样,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冷笑 —— 只要拦下血书,这盐引、这银子,就都是他的了。

窗外的寒风卷着枯叶打在窗棂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死士的哀嚎。王林将铜牌扔回案上,拿起茶杯续上新茶,茶汤里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野兽,正死死盯着驿道上那道奔向京师的微弱身影。他知道,这场赌局,他必须赢,否则等待他的,就是诏狱里的酷刑和断头台。

宣府乱葬岗

七日后,宣府城外的乱葬岗上,寒风卷着纸钱呼啸。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翻找着尸身,忽然被一具新尸吸引 —— 那尸体冻得僵硬,腰间的皮囊已被撕开,里面空空如也,但死者的手指仍保持着攥握的姿势,指甲缝里还嵌着碎绢。

这乞丐正是玄夜卫暗哨赵九,他奉命追查失踪的信使,见尸体胸前有箭伤,箭簇是镇刑司特用的铁簇,心头猛地一沉。他悄悄翻看尸体的衣物,在夹层里摸到一块硬物 —— 是半片染血的白绢,上面隐约能看到 “奸佞”“亲征” 的字样,绢角还沾着镇刑司的值房香灰。

“找到你了。” 赵九将半片血绢小心收好,刚要起身,却见远处来了一队镇刑司番役,正往乱葬岗扔新的尸体。他迅速躲进坟堆后,见番役们将尸体扔进深坑,浇上煤油点燃,火光中隐约能看到另一具尸体腰间的 “急驿” 令牌 —— 正是陈七!

三日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谢渊的青袍已沾着露水,站在都察院的廊下。赵九捧着个油布包匆匆走来,布包上还带着宣府的尘土与血腥气,双手递上时指节仍在发颤:“大人,这是从乱葬岗找到的半片血绢,还有番役焚尸的证词,有三个驿卒愿意作证,亲眼看见镇刑司的人往坑里浇煤油。”

谢渊接过油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硬物的棱角,心跳骤然加速。解开布包,半片白绢躺在油纸中,暗红的血迹已发黑发硬,却仍能看清 “奸佞”“亲征” 的字迹,绢角沾着的香灰正是镇刑司特有的龙涎香。旁边的证词上,密密麻麻记着焚尸的时间、地点,还有京营巡城营在驿道设卡的记录,每一笔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疼。

“备马,去紫宸殿!” 谢渊将血绢与证词小心折好,塞进青袍内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这是捅破黑幕的关键,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紫宸殿的宫门口,两尊石狮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四个镇刑司番役正横持水火棍拦路,为首的正是王林的心腹刘二。见谢渊走来,刘二皮笑肉不笑地拦在面前:“谢御史留步,王督主有令,今日非觐见时辰,若无陛下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宫。” 他眼角的刀疤在晨光里格外狰狞,显然是故意刁难。

谢渊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番役腰间的蛇纹腰牌,冷笑一声:“镇刑司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朝廷命官面圣?” 刘二梗着脖子:“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御史大人若要硬闯,休怪兄弟们不客气!” 说着,水火棍 “哐当” 一声交叉,摆出阻拦的架势。

谢渊猛地从袖中掏出玄夜卫令牌,铜牌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上面的 “玄夜” 二字透着威严:“我持玄夜卫密令,奉旨查案,谁敢拦?” 他将令牌重重拍在刘二面前,“阻挠钦案者,按‘通敌’论处,你担待得起?”

刘二的脸色瞬间煞白,握着水火棍的手不自觉地松开。谢渊不再理他,推开拦路的番役,青袍的下摆扫过石阶,径直闯入紫宸殿。御书房内,萧桓正对着地图沉思,见谢渊闯进来,眉头微蹙:“何事如此紧急?”

谢渊 “噗通” 跪地,将血绢与证词高举过顶,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陛下!大同卫血书被镇刑司拦截,死士陈七遭灭口!这是从乱葬岗找到的半片血绢,上面的字迹与周毅平日奏疏笔迹一致,还有宣府驿卒的证词,亲眼见镇刑司番役焚尸灭迹,更有李穆调京营协助拦截的记录!”

萧桓的目光落在那半片血绢上,指尖轻轻拿起,绢丝粗糙的质感带着陈年的僵硬,暗红的血迹已发黑,却仍能看出指尖划过的力道。他将血绢凑近眼前,“奸佞”“亲征” 的字样像针似的扎进眼里,又拿起证词,见上面 “镇刑司番役持蛇纹木牌指挥”“京营巡城营只拦带驿牌者” 的字样,脸色瞬间从铁青转为震怒。

“好一个‘镇刑司’!好一个‘威远伯’!” 萧桓猛地将血绢拍在御案上,龙纹玉镇纸被震得跳起,“竟敢扣压血书、残杀信使,勾结京营阻塞驿路!眼里还有没有朕,有没有大吴律法?!” 他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带着雷霆之怒,指尖因用力而攥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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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传旨!” 萧桓猛地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上的奏折,“玄夜卫即刻封锁镇刑司,凡涉案番役、太监,一律拿下!王林着即革职拿问,押入诏狱署严刑审讯,查他与李穆的勾结证据!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谢渊刚要叩首领旨,却见李德全连滚带爬地冲进御书房,手里举着一封急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下!镇刑司…… 镇刑司刚递来急报,说…… 说王督主在值房‘畏罪自尽’了!”

萧桓的目光骤然变冷,盯着那封急报的眼神像结了冰。谢渊心头一沉 —— 王林死得太巧,分明是有人灭口,但这更说明背后的网,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御书房内的檀香依旧缭绕,却掩不住那半片血绢透出的血腥气,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紫宸殿的烛火中酝酿。

谢渊刚要叩首领旨,御书房的门忽然被 “哐当” 推开,李德全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手里的急报折子被风卷得哗哗作响,他的貂裘帽子歪在一边,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声音抖得不成调子:“陛下!镇刑司…… 镇刑司刚从值房递来急报,说…… 说王督主在值房‘畏罪自尽’了!”

“自尽?” 萧桓猛地抬眼,龙袍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他捏着血绢的指尖骤然收紧,绢角的碎丝嵌进掌心,“午时刚下的旨,未时就自尽?哪有这么巧的事!” 御案上的鎏金暖炉 “咕嘟” 轻响,水汽氤氲中,他的眼神冷得像大同卫的寒冰。

谢渊心头一震,刚要开口,却见萧桓的目光扫过来,那目光里没有震惊,只有洞彻一切的冷厉。他立刻拱手:“陛下明鉴,王林掌管镇刑司多年,党羽遍布,此刻自尽,恐是有人灭口,欲盖弥彰。”

李德全吓得跪在地上,急报折子滑落在金砖上,露出 “王林于值房悬梁,死前无遗书” 的字样。他连连磕头:“小的…… 小的也觉得蹊跷,镇刑司的人说,发现时王督主已经断气,房里只留着半盏没喝完的茶……”

“半盏茶?” 萧桓冷笑一声,指尖在御案上重重一叩,“传旨玄夜卫,即刻封锁镇刑司值房,不许任何人进出!让仵作仔细查验王林尸身,茶水、悬梁绳索都要带回勘验,若查出中毒或他杀痕迹,格杀相关人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另外,严密监视威远伯府,李穆若有异动,就地拿下!”

谢渊躬身领旨,目光与萧桓短暂交汇 —— 那一眼里没有惊慌,只有无声的默契。萧桓捏着血绢的指节泛白,谢渊看到他袖口的龙纹刺绣因用力而绷紧,知道这位帝王已看穿这 “自尽” 背后的阴谋:王林死了,死得恰到好处,却把更大的疑团留给了朝堂。

“李德全,” 萧桓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去把镇刑司递报的小太监带来,朕要亲自问话。” 李德全连滚带爬地应诺,退出去时袍角扫过暖炉,溅起的火星落在金砖上,很快熄灭,像王林那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秘密。

御书房内的檀香忽然凝滞,烛火无风自动,将君臣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萧桓望着窗外的暮色,那里连着镇刑司的方向,也连着大同卫的风雪。谢渊站在阶下,青袍的褶皱里还沾着宣府的尘土,他知道,王林的死不是结束,而是更凶险的开始 —— 那些藏在血书背后的贪腐网络,正借着这场 “自尽”,准备将所有罪责一笔勾销。

片尾

“这盘棋,他们想收官太早了。” 萧桓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谢渊,你记住,哪怕王林死了,血书的账、死士的命,朕也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谢渊再次躬身:“臣遵旨。” 他退出御书房时,见暮色已浸透宫墙,玄夜卫的身影在宫道上快速移动,甲胄的寒光在暮色里格外刺眼。这场由血书掀起的风暴,终究要将所有暗角的龌龊,都卷进日光之下。

卷尾

《大吴史?边将列传》 载:“二十九年九月,大同卫指挥使周毅遣死士四辈送血书,三辈遭镇刑司截杀,唯陈七携残绢至宣府,终遭焚尸灭迹。玄夜卫暗哨得残绢呈御前,始揭镇刑司扣压边报之罪。王林旋即‘自尽’,然血书残绢存于御书房,为日后亲征之伏笔。

论曰:‘血书虽残,忠魂未灭;死士虽死,真相不灭。边将以血书警世,非独诉疾苦,实欲破奸佞之网。德佑帝见绢而怒,君臣之隙始显,朝局暗流渐成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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