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韩非子?孤愤》云:"
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
"
谢渊初涉工部,以赤子之诚叩开典籍室的尘埃,所见非止斑驳账册,更是三十载贪腐的墨影重重。
当他在"
物料折耗"
处发现父亲的笔锋,在泛黄纸页间触到的暗号,便知这满架典籍皆是无声的证人——它们记得每一笔浮冒的银钱,每一道涂改的墨痕,更记得一位直臣二十年前未竟的查案之路。
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
谷雨未至。
谢渊在工部典籍室的樟木梯上已蹲踞两个时辰,鼻尖萦绕着霉味与防虫的芸香。
手中的《皇城修缮志?元兴卷》摊开在"
西华门工程"
页,他以父亲遗留的狼毫为尺,比对"
物料折耗银三万两"
与底下渗出的"
实耗八千两"
新墨用的松烟胶重,旧迹则泛着雌黄特有的青金色,显然是先以雌黄涂抹原字,再于近年补写浮冒数目。
"
石价浮冒三倍,银入太府寺。
"
页边小楷突然撞进眼帘。
谢渊的指尖在字迹上悬停良久,运笔时的提按转折,与父亲谢承宗弹劾漕运贪腐时的手札如出一辙——尤其是"
太"
字末笔的顿挫,分明是父亲独有的"
金错刀"
笔法。
"
大人,该用午膳了。
"
典籍室小吏王顺捧着食盒进来,目光却在谢渊手中的账册上打转。
谢渊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朱砂粉——那是太府寺专用的记账颜料,与账册中被篡改的"
工食银"
条目颜色完全一致。
未时初刻,谢渊将元兴十七年与元兴二十年的修缮志并置案头,发现两本账册的"
物料折耗率"
均为六成,且每本账册末页右下角,都有用淡墨印的半枚纹路。
当指尖划过"
萧氏官窑承造城砖"
的条目,砖价"